《综快·开饭啦》素食锦

5、继承者们·第四餐

　　吃完烤肉，华灯初上。母女俩回到家中，一路沉默。
　　基本上是撑得说不出话了。

　　何泛担心刘莱茜的肠胃弱，席间投喂了两次也就罢手，还给她要了有益身体的大酱汤。两人懒洋洋得各自回房洗漱不提，直至午夜梦回。

　　刘莱茜醒了。她梦里的金叹又高又帅，极具迷惑性。小时候还觉得他平平无奇，但眼见少年初长成，好像一棵挺拔的白杨，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占据了众人的心神。包括她的。
　　帝国集团的二公子，ＲＳ国际的大小姐，任谁也要道一句天作之合。
　　怎么就成了这样？刘莱茜无助极了。退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她该怎样面对那些恶意的目光？

　　然而比起流言更可怕的是在梦的结尾，当她苦寻半天，好容易叫金叹转过身来。他的俊脸赫然成了一大块炸鸡！
　　来呀……来呀……
　　那“炸鸡”竟然扭动着向她奔来，扑簌扑簌，脆皮迸裂，香气四溢。
　　刘莱茜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睡意全无。借着窗外一轮明月，她披衣起身。方要惆怅一番，小巧而秀美的鼻子动了动。
　　好香！

　　猪五花躺在铁板上，滋滋。鸡腿肉裹粉入油锅，嘶嘶。啊，这都是生命的赞歌。
　　炸鸡的美妙正在于鲜嫩多汁。酥脆的外皮封住丰盈的内里，直到被你狠狠咬一口，热气钻出，汁水四流，简直要邀请你的灵魂共沉沦。
　　炸鸡本身就很好吃了。不过，韩式炸鸡以酱料丰富而著称，蒜蓉的，蜂蜜的，芥末的，芝士的。何泛兴致勃勃得把料碟一字排开，一手举着刚出锅的炸鸡腿，像是帝王在逡巡领地，很是骄奢淫逸。

　　ｅｏｍ　ｍａ！
　　房子太大也不好。大晚上的，回音真可怕。何泛抚着心口讪讪地看向刘莱茜。缓缓走下楼梯的闺女扎着松松的丸子头，一脸惊诧，像极了受惊的猫儿。

　　可不是惊着了吗。任谁看见她妈妈刚吃鸡腿的那个利落劲也要满头问号：完完整整进去，干干净净出来，这是用嘴巴变魔术呢吗！

　　“你醒了？要来一些吗。”何泛故作淡定，企图把刚才那一幕给岔过去，维护住李代表摇摇欲坠的人设。

　　一大筐金灿灿热腾腾的炸鸡当前，刘莱茜第一反应是拒绝。大晚上还摄入高热量，疯了吗。可她想起方才的梦境，对上她妈妈期盼的目光，还有这一波波袭来的奇香。
　　……就当是尽孝了。

　　刘莱茜拈起小小一块炸鸡。只听“喀嚓”一声，小妹子赧红着脸，用牙尖小心翼翼撕开一缕。美味冲出边际。

　　砰！
　　刘莱茜一脸呆滞，看她妈妈豪迈地开了一瓶香槟，却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一根长长的廉价的塑料吸管，就直接这样“吨吨吨吨”吸着喝。
　　何泛：……实不相瞒，本来我想对瓶吹的。

　　母女俩各占据餐桌一边，相对大嚼。在何泛的带动之下，刘莱茜渐渐抛弃顾虑。偌大的豪宅里回荡着“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过刘莱茜的自制力很强，她吃了两三块就赶忙压下跃跃欲试的手指。未免直接离开太过尴尬，只能没话找话：“妈妈心情不好吗。”
　　正与鸡腿软骨搏击的何泛：？

　　“所以说，这个房间里都是没有未婚夫的单身女人。”
　　何泛舔舔手指，不以为然：“是啊，怕吗？”
　　“开学吗？还好吧。”刘莱茜尽量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但那眼尾的苦涩骗不了人。

　　何泛抹抹嘴巴，平静地告知，届时一定会有不少风言风语来袭，而她们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过好自己的生活。
　　风物长宜放眼量。
　　离那种糟心的一家子越远越好。这也是何泛宁肯舍弃蝇头小利也不愿与金家讨价还价的缘故。再说，闺女金子般珍贵的心意是能用区区金钱衡量的吗？
　　……也不是区区。不管是曾经的小市民，还是李代表本人，想起这白白丢掉的股份和彩礼就肉疼，不禁幽怨万分。

　　“知道了，将来我会挣回来的。晚安。”刘莱茜没好气道。她挺直背，一步步踏上楼梯，像是要去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女王。

　　＊　＊　＊　＊

　　何泛把退婚消息通报给一众下属，让他们该收购的去收购，该公关的去公关。
　　“代表，理由……该怎么说？”
　　何泛自嘲一笑：“能怎么说？性格不合呀。”
　　就像她与妈宝男离婚时的说法，归根结底，就是不合嘛。

　　帝国集团倒也投桃报李，见李代表对退婚的真实原因守口如瓶，便暗地里配合着把热度一降再降。

　　金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就这样没了，总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虽说他口口声声说要取消婚约，但真要论起来，从来都是说说而已。
　　如今刘莱茜知难而退，他满意极了，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结束流放，回归校园。亲情在侧，更有爱情降临。他想，在加利福尼亚遇到的女孩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得出现在他的家中。这不是命运又是什么！

　　于是他穿得更加骚包，坐着豪车，捧着花束，明晃晃地出现在车恩尚学校门口。他的双目满含柔情：“我已经被退婚了。”
　　车恩尚从她妈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她心底有一个怯怯的声音不停地打转。以至于当她终于能与金叹面对面时，忍不住问了出来：“……是因为我吗？”

　　金叹笑而不答，反问：“所以，我现在可以喜欢你吗？”
　　车恩尚的脸好热。她想起在美国时，他们曾误入了一家影院，大荧幕明明灭灭，金叹也曾这样问。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簇簇火焰，但因为他订婚了，当时她拒绝了。
　　车恩尚后来总以为那是仲夏夜之梦。梦是松的，当她回到韩国时，梦就该醒了。

　　明明该醒的梦，为何一直持续？猝不及防得，车恩尚竟被妈妈安排从普通学校转入了帝国高中。那个只要报出名字就意味着一切的地方。她真的无法抗拒。

　　就算一套校服就要上百万元韩币。她也不会退缩。

　　“什么！？”刘莱茜蓦地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得看过去。服装店，一脸闷闷不乐的车恩尚推门而出。

　　何泛觉得，抛开演员样貌不提，单就车恩尚与金叹这副“丧”样，俩人就还挺配。至于说她闺女的“冰块儿脸”？那叫高冷好不好。

　　碍于妈妈在身边，刘莱茜本来不想发作，却到底意难平，狠狠剜了车恩尚一眼。而从车恩尚的角度来说，既然知道是自己导致他们的订婚泡汤，于是总有一份愧疚。这种情绪投射在她的脸上，要哭不哭似的，反倒像是狠狠地打了刘莱茜一记耳光。

　　“你来这里做什么！”刘莱茜气得冲了过去。
　　车恩尚没有作答。

　　何泛起初没打算理会。过去她读过不少同人小说，几乎把车恩尚黑得体无完肤，还给车同学安上流产、被弃等各种悲惨命运。
　　较真起来，至少在剧情前期，车恩尚对金叹的拒绝还是挺得体的。作为一个女主角，似乎她也没有在被男二号崔英道喜欢上以后黏黏糊糊、犹豫不决、投怀送抱。作为一个被哑巴妈妈，以及极其不负责任的姐姐所连累，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生活压力的女孩，除了特别“丧”，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眼瞅两个小妹子对上阵来，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刘莱茜更处于暴走边缘，何泛只好开口：“是你呀。”
　　碍于长幼尊卑，车恩尚走过来低头行礼，露出了一抹金光。这没有逃过何泛的眼睛。
　　“咦？”她下意识得伸手一勾——

　　ＤＵＡＮＧ！

　　场景瞬时变换。何泛敏锐感知到，这是她从穿越以来一直没找到的空间。
　　没想到，苦思冥想没用，滴血认亲没用，就在她都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意外开启了空间。
　　然而眼下她顾不上仔细看空间里都有什么，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这位从头到脚恨不得闪瞎人眼的……人？

　　“你谁啊？”何泛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且说那位生得“人”高马大，款款转过来：“ｈｉ。”

　　“金叹？”何泛眉头紧皱，看着名义上的前准女婿。他还是笑得那么人畜无害。
　　不对。金叹才不会给前准丈母娘好脸色。何泛不寒而栗：“你到底是谁？”
　　“被发现了呢。”
　　那位粲然大笑，身形一晃，登时化作一个样貌与“金叹”尚有八分相似，但皮肤格外“白皙”的大男孩。

　　“你是……「食灵」？”

　　“不错。”那位微微挑眉：“你再猜猜我的真身。”

　　何泛定睛细看。“他”顶着一头蓬松金发，穿着白底衣裳，肩部罩着金色铠甲。至于粉白粉白的模样，原来是裹了很厚的粉。关键是这样香喷喷的。她不由讶异道：
　　“炸鸡也能化灵？”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由炸鸡化灵而成，化名「福来德」的年轻人登时翻了脸。
　　何泛心说是真没想到，毕竟炸鸡是街边随处可见、唾手可得的食物。
　　福·炸鸡看穿了她的想法，愤然道：“肤浅！幼稚！”

　　这世上的美食本无高低贵贱之分。
　　同样一只鸡。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爱吃就完事了。他们炸鸡怎么就没资格化灵。做鸡也是有尊严的。

　　“化得好，化得妙。”何泛没什么诚意得夸了一句，问对方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你召唤我的吗？”福·炸鸡抚着金发，故作矜持。

　　召唤？这事儿何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是抽卡牌那种？可她没动手啊。

　　福·炸鸡白了她一眼：“反正就是你达成了相应的条件，我就应约前来。”
　　才不是他死乞白赖主动往上凑的呢。
　　“行吧。不过……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何泛心说「继承者们」里面哪儿有炸鸡一席之地？要是「来自星星的炸鸡」倒还差不多。还有专门一部电视剧，「最棒的炸鸡」。

　　福·炸鸡极为自信得一笑：“Ｃｏｍｅ　ｏｎ！现在哪部韩剧里没有我？”
　　这倒不是他托大。自从初雪的炸鸡啤酒火了以后，多少人时不时就得“出血”。就说在这部片子里，他也有一席之地。

　　“车恩尚在一家炸鸡店打工，她送炸鸡外卖到摩托车行时被车行大叔骚扰，很机智地应对一番，给在车行修车的崔英道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呢。不过可惜当时她只留给崔初丁一个倩影。哎，那是女主角与男配角的初见，比男女主角相遇还要早呢。”

　　何泛听着这一通感慨，眼神冷漠。福·炸鸡知趣得换了个话题：“Ｆｉｎ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关你什么事。
　　福·炸鸡看出她的不信任，无奈道：“你既然已经把我召唤出来了，总得给我派点事情来做吧。”

　　何泛没理会。一方面，她对附身在原作女主角身上的福·炸鸡很怀疑；另一方面，区区「食灵」，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他有何用。
　　预备开炸鸡店吗？我堂堂ＲＳ国际李代表？

　　再说，闺女还等着她陪着买校服呢。于是她挥挥手说：“那就麻烦您领着车恩尚和金叹那两口子，能离我们莱茜有多远就多远。”
　　“呀！你这样说很伤人。我和他俩又不是一伙的。”福·炸鸡大大地翻了白眼：“我虽然刚才与车恩尚在一起，但目的是为了被你看到。这么说吧，只要有我在，刘莱茜和金叹重归于好也不是不可能。”
　　“别，千万别。”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来拖我闺女的后腿。

　　“你果然另有女婿人选。是崔英道吗？”福·炸鸡狡黠一笑：“那你更得用我了，因为我能帮你找到它。”
　　谁？

　　浑然不知被别人视作囊中之物的崔英道，此时正在消化一个又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Ｓｉｓｔｅｒ没了。准妹夫成了过去时。前准妹夫还回到韩国了。
　　——也不知道应该先来消化哪一个为好。
　　他坐在便利店门外，抓起方便筷子胡乱拌了拌辣牛肉拉面。许是今日过早揭开了盖子，泡面硬而松散，吃起来也没有平日里坐看人来人往、云卷云舒的惬意。

　　街角处，一辆车静静停着，车里人静静看着。
　　“我可以召唤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何泛推了推墨镜，看向副驾驶座。那里坐着一道虚影。
　　“都说了要满足两个条件。”福·炸鸡斜睨她：“第一，与这个食物相关的人，因你而发生了改变；第二，你吃到了这个食物。”
　　就说炸□□。车恩尚与金叹更快地心意相通，刘莱茜也算是及早止损。当然最让炸鸡本鸡满意的是，经由何泛料理出来的炸鸡更加美味。

　　“吃……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去啊。”何泛朝着便利店方向努努嘴。
　　“你让我去买泡面？”福·炸鸡一脸不敢置信。
　　“难道是我去吗？见了崔英道我说什么？搞小妈文学吗？”何泛嫌弃说道。既然「食灵」被召唤以后就拥有了实体，这劳力不用白不用。看福·炸鸡还要唧唧歪歪，何泛连连摇头道：“哎，年轻人就是这么好高骛远。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还总想着干一票大的。”
　　福·炸鸡：有被冒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