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木梓青

5、多事之秋（三）

　　我一直认为，成都之行是我这段感情的转折点。

　　再回到广州后，我明显的感到，他开始疏远我。虽然我非常非常地想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从没向他询问过，我的矜持不允许我问，即便我会因此失去一段感情。我却无法容忍失去我的骄傲。

　　可已经沦陷的心，岂能说收回就收回。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因而在我费劲了所有的精力去阻止我向他询问原因的时候，仍然会不争气的忍不住给他发信息。我装作普通朋友一般的询问他的状态，礼貌的问候他的生活，即便是这样，也总是我的短信过去的多，他的短信回来的少。

　　于是，在一个寂寞秋天的周六晚上，我一口气喝完了两瓶啤酒后，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灯和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开始放声大哭。

　　然后我开始相信，我的自作多情。也许，他从一开始对我就是对待一个朋友的关怀，抑或只是欣赏而已。我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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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末，当中国大部分地区已变得寒冷阴郁，而广州还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我们十八个新进员工迎来了公司入职培训的第二阶段，也是大家能同时聚集在总部的最后一次机会。此后，作为新进人员中的销售人员，将会按照公司的培训计划陆续回到总部接受培训的第三阶段，而其他员工的培训将由各部门自行安排。

　　销售的同事们分别于十一月三十号飞来齐聚广州，仍旧安排在了海天广场的炎夏酒店。广州工作的人员便不再安排住处。

　　分开了三个月，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自然兴奋非常。纷纷相约周六的晚上，一起吃饭庆祝。

　　星期六的上午，我睡到中午才懒懒的起来。想到晚上的聚会，一大早就心情舒爽。又可以和志趣相投的朋友们海阔天空。也可以，再见到他。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下午四点，电话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我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在干什么呢？”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的声音。

　　“在家。”我心情复杂的答。

　　“我到广州了，现在酒店。想去你家坐坐，不知道你欢不欢迎？”语气就像第一次在广州时一样，仿佛十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我应该拒绝，我可以找很多理由，比如正好要出门。可是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欢迎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尽量克制自己。

　　“大概一个小时后到。晚上六点吃饭，我们可以一起过去。”他好像早已计划好了时间。

　　“我在家等你，地址短信发到你手机上。”

　　挂掉电话，我有点发愣。心里揣测着，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五点差一分，很准时的响起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看见他正默默地站在门外，脸上神色有点憔悴。我把他迎进了客厅，我们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阵，无非是公司和其他同事的消息。起身正准备去倒水，他说：“你不用忙了，我不渴，参观下你的公寓，你不介意吧。”

　　我大方的答道：随便参观，不用客气。

　　房子不大，我坐在客厅里，目光随着他在房子里各处转。不知怎的，再次在广州见到他，总感觉和上次很不一样，除了他的样子有点憔悴，我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猜想，可能是旅途太累的关系。

　　他一边参观，一边随意的问了问公寓的情况。

　　我说：“其实很容易也能租到比这个更便宜的公寓，但是我更愿意租金贵点住在这里。我很喜欢从卧室落地大窗看出去的风景。”

　　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卧室窗前。

　　“你看，在市区里能像这样看得到山的地方实在不多，即使是远远的。”我的公寓在市区北部的边缘，从卧室看出去，远处绵延着青山。

　　他闻声从厨房走过来，隐约觉得他站到了我的身后，几乎要贴到我的后背。我能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吹到我的耳边。我僵立在那里，心里怦怦乱跳，不敢回头。

　　就这样沉默的站着，谁也不说话，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他叹了一口气，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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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他一扫见我时的憔悴与疲惫，异常活跃。我却一整顿饭都有点提不起精神，只和两旁的人闲聊了几句。

　　总觉得那里不对，这次见他，他显得愈发的深沉。看着他端着酒杯满场的谈笑风生，却感觉不真实，仿佛在掩饰什么。

　　晚饭过后，大家又相约第二天周日，去同事C君、D君合租的宽敞公寓处，玩闹一天。

　　由于头天吃饭喝了点酒，第二天爬起来时，已近中午。等我跑到活动地点一看，呵，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大家正四散了各自活动。有在厨房帮忙做午饭的，有在卧室上网的，有在客厅打游戏的，余下的一堆正聊得不亦乐乎。

　　我因为去晚了，不好意思张口等着吃饭，就去了厨房帮忙。其间，有从聊天处过来帮忙的，有打够了游戏去加入聊天的，还有上网的跑来厨房偷吃的。

　　大家心情都极好，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我的心情也一扫昨晚的阴霾。吃完饭，我又在厨房帮着收拾完毕。随后便和一向比较投缘的E君及F女坐在一起闲聊各自的生活。

　　F也是成都地区的销售。话题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我一不留神，脱口而出：“这次见到他，好像觉得有点憔悴。”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害怕大家觉察出我对他异样的感情，心虚的立马闭了嘴。

　　好在，另外两位却没怀疑，F接了我的话便说到：“我听说两三周前，他和女朋友分手了。他女朋友在上海读研究生，今年九月份才去的上海。去了没两个月，就突然闹分手。还说为了分手的事，他痛苦的哭了一晚上。”

　　我像当头被人敲了一棍子一般，傻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来E君说了什么我便都没有听到。直到E君叫了我好几次，我才回过神来，只听见E君说：“屋子里闷得很，我们去楼下的花园里坐着说话去吧？”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却听到F懒懒地说不愿走了。于是我和E君去了楼下。

　　刚一进花园，就看见他低着头站在花园里抽烟。E君先一步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我心里一惊：他在抽烟！他以前是不抽烟的。

　　三个人站在那里随意闲聊，中间我好几次抬头观察他，我不得不说，他掩饰的很好。正说着，E君手机响了，打个招呼，就跑到花园另一端去接电话，余下我们两人在花园这头杵着。

　　他继续抽烟。我在心里斗争了好几个回合后，终于还是开了口：“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的事了。”

　　我看见他拿烟的手明显一颤。沉默了几秒钟，他突然有些激动的说：“她去上海读书，有几次打电话过来，说室友对她不好。那天她又打电话过来抱怨，我安慰了她几句。后来挂了电话我还是不放心，一晚上又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过去，结果到了第三次通电话时，她就提出分手。”

　　我看见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我一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也许，那天晚上，她觉得你给她压力了。”不知怎的我就想到了十一的成都之行。朦胧间意识到，我从没想过，我这么仓促的跑去成都，是否也给了他压力呢……

　　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我不知道我给她什么压力了？我只是担心她，所以给她打电话。我到底给她什么压力了？”

　　我沉默着，因为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从我的角度来看，也许他来回答这个问题更合适。

　　“至少给我个理由！就算说她喜欢上了别人，这也是个理由！”

　　我心里叹一口气想，至少我不用再问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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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上班来，坐在四星级酒店的会议室里，喝喝咖啡、吃吃点心听培训总是很令人愉快的。听到热闹处，大家还可以激烈的讨论一番。

　　而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转眼就到周五，培训结束，周日大家又要回归各自的岗位。

　　于是周五晚上，照旧又是一顿胡吃海喝，继而转战卡拉OK。再一直稀里哗啦的唱到夜里两点歌厅关门。广州的娱乐场所是只能开到夜里两点的。

　　大家还意犹未尽。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和很多人一字排开的走在半夜两点过的大马路上，放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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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听到他和女朋友分手的消息后，我的情绪大部分时候很低落。经常在聚会的时候，挑个安静的角落，坐在那里看兴奋的旁人，仿佛隔着玻璃看另一个世界。

　　星期六，离别前最后一天相聚的时光，大家份外珍惜。这一天晚饭后，吵吵闹闹的去了酒吧。

　　酒吧里音乐雷响，灯光闪烁，周围都是疯狂的人群。我想，在这样喧嚣的环境里，再沉稳的人也会变张狂起来吧。

　　我也受气氛的感染，坐在那里开始玩七八九的喝酒游戏。郁闷的人连运气都很郁闷，没玩多久，就喝得头晕，连忙拉了一旁的E君去走廊上透气。

　　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我有一句没一句的乱侃。而E君好似生活也很不顺心，在一旁抱怨。说了一阵，E君忽的站起来，跑了。

　　我正在诧异，迷糊间感觉身旁好像有一双脚。我抬头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站在了我身边。

　　他说：“走，我们出去透透气。”我的头有点晕，听着他的声音朦胧而温和，好似从天边传来一样。

　　他伸手扶我从地上起来，我有些步伐不稳的跟在他身后出了酒吧，行了几步来到江边。凌晨一点的江边非常的安静。我扶住栏杆站在岸边，眼睛看着静静流动的江水，江边凉凉的风吹在脸上，隐约还能听到酒吧里传出来的喧闹。

　　又是这么谁也不说话的站着。正当我以为还要继续沉默着站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侧过身来一把抱住了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我大脑一阵空白，待我反应过来时，酒也醒了一半。

　　他将我圈在胸前，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那么有力而不慌乱。他腾出一只手，将我的下巴扬起，我立即反应过来，本能的挣脱了他的怀抱，说：“不要这样。”

　　总觉得此时此地的他有些不真实，我隐隐的不安，他想抱在怀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他看着跳到一旁的我，叹一口气道：“我们回去吧，风大。”

　　刚走回酒吧落座，E君就隔了茶几朝我大声的嚷着：“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你就不见了。”

　　于是大家很有默契的都看向了我，在一众人的目光下，我心虚的答道：“有点闷，出去透气，出去透气。”

　　E君哦了一声，又专心的玩他的真心话大冒险去了。我坐在那里，回想着江边发生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翻腾的很。

　　玩到凌晨两点，大家还不尽兴，又打算买了啤酒回到酒店继续。我便在这继续的活动中，把剩下的那点清醒也通通灌醉。

　　第二日，去机场的去机场，回家的回家，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