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亡》失眠的睡神

25、二十四

　　“你对卡利亚里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Aurillac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心开始往下沉。我知道这个家族，在王都陪Cyrus出席酒会的时候曾经见过卡利亚里家族的大公子。“在叶尼塞的时候有过接触。”

　　“支持云雾山脉反对你的势力的资金都可以追溯到这个家族。”听他的口气，Aurillac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我点点头，卡利亚里是叶尼塞小有势力的家族，和Windspear交好，在王都时Cyrus居然什么都没有透露。和他会面时的疑惑变得清晰，这怕这一切的背后和Cyrus脱不了关系。Cyrus，你到底在想什么？抛开我们俩人的历史，和我作对能对Windspear家族有什么益处？我既然对Windspear伯爵说过不管我与谁结婚联盟关系依然照旧，自然会说话算话。为什么宁愿选择多树立一个敌人，也不愿维持原状？

　　“资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知道这些也就够了，光是知道钱从哪里来是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的。”以Aurillac的能力，虽然我们在王都的势力有限，最终也会查到Windspear家族吧。现在还不是和Windspear翻脸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法斯尔的家族。贵族们的婚姻往往不是两个人的事那么简单，不受家族支持，在纳劳又不得人心，法斯尔的处境已是难堪，倘若Griffin家族和Windspear家族公开敌对，他身上的压力怕是会更重……

　　Aurillac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怀疑他可能已经猜到了Cyrus和这场麻烦间的联系，聪明如他，自然知道什么该说出来，什么不该。

　　“我不在的这些时候，云雾山脉的情况如何？”我问道，有些好奇大家对突如其来的诱惑都有怎样的表现。

　　Aurillac也没有纠缠于先前的话题，开始向我汇报。纳劳经过多年的经营自然是没有人敢对我起二心，安达尔有小撮的人蠢蠢欲动，都被Aurillac的父亲阿雷纳镇压掉了，卡尔卡农的情况比较动荡，但卡斯特还能维持住大局，既然我回来了自然少不了弄几个激进分子来杀鸡儆猴。巴鲁克的老领主近来身体欠佳，普遍认为他大限将至，所以几个儿子忙于争夺继承权，除此以外顾不上其他，倒是暂时可以不必去管。真正的麻烦还是达尔西奈。达尔西奈不满纳劳的快速崛起已久，王都方面资助反纳劳活动的资金流入后，达尔西奈反对纳劳和Griffin家族的气氛空前浓厚，前不久才发生过扣留纳劳商队的事情，所谓的理由自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商队的人员经过交涉虽然放回了纳劳，货物却被没收了。对方既然已经挑衅，我若不回应岂不是亏对我“纳劳的野兽”的绰号？

　　同Aurillac商量完对策已经到了晚上。我往卧室走去，快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有侍女打扮的人袅袅婷婷的走来。心中疑惑顿生，城堡里的下人知道我喜欢安静，入夜后都会自觉的避开这条走廊，因为我的书房和卧室都在这里。那侍女走近了，见到我躬身行礼，可是态度却不见应有的谦卑，看着我的眼神反倒有种半挑衅半试探的味道。我仔细的看着那张美艳的面孔，隐约记得见过她随侍在法斯尔身边，但是不记得城堡里有这样的侍女。内务一向都是交给老管家打理的，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对那个侍女有些放不下心来。

　　回到房间，法斯尔正在看书。我向他打听了，据他说那名侍女名叫琳达，是商人的女儿，父母双亡后家道中落，流落到纳劳。法斯尔外出的时候遇见她在街头乞讨，可怜她的身世就收留了她，留在身边当了侍女。我见过商人家出身的女子，但是那个女人身上有着某些商人之女不该有的东西，或者说是气质，而且整件事未免太巧了点……我有的只有猜测，经过这些年来明枪暗箭的磨练，我学会了听从自己的直觉的重要性。Aurillac在忙达尔西奈的事情，萨迦倒是有空，不妨让他调查一下这个琳达的背景，看看她是不是她自称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忙仲夏祭的事情，和法斯尔在一起的时间，琳达老是跟在一旁，我心中说不出的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习惯两个人的世界有外人介入，还是她老是时不时的借机和法斯尔拉拉扯扯让我厌烦。法斯尔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我问他为什么要把琳达带在身边。他低下头，浓密的金发垂下，像是帘幕遮住了他的面庞，“她很像我的母亲……”他的声音轻轻的。我知道他的母亲去世的早，在被伯爵收养前一直是母子两人相依为命，想来定时极爱母亲的。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萨迦查到卡尔卡农的确有同琳达所说情况相同商人家，那家的主人和妻子死于火灾，女儿琳达在火灾中失踪，家道中落。但是那家的女儿失踪的时候只有十岁左右，没人能肯定就是城堡里的这个琳达。法斯尔是在血溪城堡不远的地方遇到琳达的，我让萨迦把精力集中在她到达纳劳以前的行踪上。萨迦也一样对琳达没有好感，答应的很痛快。

　　我在书房看公文的时候，萨迦突然推门闯进来。“那个琳达有问题。她是跟着商队来到血溪城堡的，而那个商队之前在达尔西奈停留过。另外，达尔西奈领主手下有个间谍，对她的形容很像法斯尔大人身边的那个侍女。Hypnos，事情不简单。”他急急的一口气把查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每次遇到与我的安全有关的事情他总是很激动。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对抗时期，互相派遣间谍到敌人后方搞破坏、刺杀，在领主间是常有的事，目前的达尔西奈领主继位已经有十几年，对各种阴谋诡计当然不可能陌生。达尔西奈和纳劳日渐紧张的时候，来历不明的孤女突然接近法斯尔，还偏偏酷似法斯尔死去的母亲，再加上之前的疑虑，如果全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领主间流传着一句话，“小心谨慎永远不会过分，而粗心大意一次就已经太多”，有些时候，是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的。我打定主意，起身往花园去了。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法斯尔正在和花匠商量花园的布置，而琳达则紧紧的跟在他身旁。看到我来法斯尔的脸上立刻漾起笑容，看到跟在我身后的士兵不由的露出诧异的表情。

　　“Hypnos?”他疑惑的唤着我的名字。

　　“法斯尔，我需要和琳达谈一谈，你不要跟来。”两个高大的士兵已经把那个自称琳达的女人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寻常女子这时候早该抖作一团，她却安静的站着，只是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法斯尔，甚是楚楚可怜。

　　法斯尔拉住我的手，“Hypnos，你在做什么？琳达是我的侍女，我也一起去。”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我见他神情坚决，明白他是无论如何都会跟来的，又不想在众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虽然不希望他看到接下来的事，也只能默许。本来的计划是在刑讯室继续审问，但我不想让法斯尔踏入那个阴暗的地方，便挥挥手，示意部下把琳达带到议事厅去。法斯尔心绪不宁，一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我在正中的座位坐下，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阶下的女子。法斯尔坐在我的旁边，目光在我和琳达间游移。

　　那琳达不说话，只是哀怨的望着法斯尔，她本就生的美，配上此时的表情更是我见犹怜，连几个士兵都分了神。我没什么耐心，弹了一下手指，刑讯官端着白绫和毒酒走了出来。“想来你也听过我的名声，如果你老实说的话，我就让你在这两样中选一个，否则……”我满意的看到苍白染上琳达的面孔。不料法斯尔猛的抓住我的胳膊，我可以感觉到他手指传来的颤抖。我明白他不愿看着这个与他母亲酷似的女子血染面前，只能暗暗狠狠心，叫过萨迦，让他把法斯尔带走。法斯尔没有反抗，只是在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谴责如同利刃，狠狠的刺在我的心头。对不起，法斯尔，但是我必须保护我们，不管手上染的鲜血是否属于无辜之人。

　　我仍在想着法斯尔最后的眼神，那女子也仍是不语，议事厅一片死寂。终于我从思绪中清醒，不由的烦躁，间谍在纳劳是要凌迟处死的，但我却完全没有那个心绪，随手的指了指端着毒酒的那个刑讯官。刑讯官会意的上前，鲜红的液体在火把的光亮中闪着妖异的光泽，琳达咬紧牙关不肯吞下酒液，刑讯官一言不发的卸脱了她的下颌，熟练的把毒酒灌了进去。大约是知道大势已去，泪水顺着琳达姣好的面容滑落，她开始说话，但是因为脱臼的下巴呜呜咽咽难以辨认。我无趣的看着她扭曲的面孔，起身离去，部下们自然知道怎么善后，不用操心。

　　我径直去了书房，估计法斯尔此时不会想见到我。公文还摆在桌上，我没有心思批阅，只是倚着窗框发呆，眼前全是法斯尔离去时怪责的神情，胸口隐隐的痛，在维克草原被从马上射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难受过。我不是个好人，我是个领主，而恐惧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盟友。被我处死的人不计其数，无辜的肯定大有人在，我的双手其实染满了鲜血，对我的责难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我不在乎，可是法斯尔是不一样的……我不想让他看到权利黑暗的一面，不想让他看到那个被称为“杀戮者”的我，不想……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书房被黑暗所淹没，我不想点灯，也不想动弹。

　　门被扣响了，“进来”，我说道。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光亮涌入房间，法斯尔手持烛台站在门口，温暖的橙色烛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五官。我愣住了，傻傻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萨迦都对我讲了，对不起。”他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我应该知道的，你总是为了我们好。”

　　我伸手牵过落在他胸前的一缕金发，“没关系的，不怪你，”是我的世界太过残酷。

　　“你不恼我维护她？”他望着我，眼中满是歉疚。

　　我摇摇头，“派她来的人就是希望我们烦恼，当然不能让他们顺意。”

　　“那你没有误会我们？她真的好像我母亲……”

　　“嘘，”我按住他的唇，“我相信你，因为我爱你。”我轻轻的投入他的怀抱，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永远让我心安。他紧紧的抱住我。我牵着他的长发，拉近他的脸，他的唇温暖而柔软，他的吻让我忘记世间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