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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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幼狐张牙舞爪的神色瞬间蔫了，它乖乖地被姜姜举着，毛茸茸的尾巴垂落下来，狐瞳里的暴躁早已消失无踪。
只有面对姜姜的时候，它才会这般“予取予求”。
姜姜重新抱住它，心疼的摸了摸它尾端，极淡的颜色，几乎与白毛融为一体。
“墓先生。”姜姜下定了某种决心，“等到了裕河城，我想要正式跟你学习道法。”
从这里到裕河城，大约还有七日脚程。
姜姜想要修道，既是为了与小白结契，让它进化为真正的灵狐。也是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虽然墓先生很强，但她也想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墓渊坐在火堆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姜姜脸上，见到小姑娘的眸色尤为坚定，她想要修道的想法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好。”他一口允诺，“我教你。”
第六次天灾之后，风川灵力低微，也因此修道士的地位变得比之前都要崇高。
若是小姑娘真的能够成为一名修道士，余生应该不会过得太凄惨。
等教会了她生存的本领，自己想离开的时候，才不会放心不下。
“小白，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真正的灵狐。我一定要看到你长大的样子。”
姜姜郑重其事的说道。
雪白的幼狐蹲坐在她腿上，抬起右爪，轻轻地搭到她手心。
“啾。”
它在回应。
——约定达成！
车队的骚动逐渐平息。
李玄胤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斗笠，他慢慢握紧。
戴上斗笠之后，义无反顾的向车队后方走去。
来到那二人围坐的篝火边，李玄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单膝跪地，脸上满是愧疚。
“之前的事，是李某过于莽撞，误将姑娘当成了那老贼的乖孙，这才对姑娘起了杀心。还请姑娘处罚，无论是怎样的惩戒，李某都绝无怨言！”
见到他，姜姜默默地撇过身。
李玄胤：“……”
他想到之前自己凶神恶煞，小姑娘被自己吓得不轻。
而且，当时那只雪狐——
李玄胤的神色逐渐激动，他不敢乱来，生怕又吓到小姑娘。
可自己也不会哄孩子，他只好向一旁的墨袍道士求救。
墓渊喝了口酒，他看着面前的火堆，缓声道：“口头上的歉意，没什么意思。你不如说说看，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只要姑娘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李某在所不辞！”李玄胤当即表明态度。
姜姜背对着他，不作声。反而是她抱着的小狐狸，透过小姑娘的肩头，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李玄胤心虚的低下头。
墓渊沉默片刻，给出提示：“她已决心修道。”
“修道……”李玄胤怔了怔，蓦地抬头，“如果是想修道，我还真能帮上忙！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跟这位姑娘好好聊一聊李家之事。”
说罢，他又对着姜姜的方向，弯腰行礼。
“姑娘，我乃襄阳人士，家住岘山脚下，祖祖辈辈都是守陵人。”
李玄胤态度诚恳，没有丝毫遮掩：“我们李家，自三千年前，守得便是伏羲之墓。”
听到“伏羲”二字，姜姜立即回过头。
她清澈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微愕，明显对李玄胤的话产生好奇心。
在《风川史策》中多次记载，初次天灾之前，风川灵气繁盛，神灵遍地。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泥土造人，八方神明各显神通。
那是对修道士最好的时代，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有与飞升有关的神话，都埋葬在那一页页史记中。
再之后漫长的岁月里，神威消逝，了无踪迹。姜姜想到那一座座荒废了的山神庙，以及如今教坊供奉着的不知所谓的【神】，信徒遍布风川，她眸色微动。
“原来……还有守陵一族。”姜姜呢喃。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或许正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姜姜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排斥他。她转回身子，正对着灰袍男子，轻声道：“你先起来吧。”
李玄胤站起身，他拖着一条废了的臂膀，来到火堆旁，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身。
“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我们这一脉也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李家，只剩我一人。”灰袍男子轻声叹息，“待我死后，世间将再无人为神明守陵。”
“姑娘——”他切入正题，“你怀里的这只狐狸，是在哪捡到的？”
“小白并不是我捡的，而是它受伤时误入我的住所。我们熟络之后，它会时常会来看我。现在，它也愿意跟着我去更广袤的地界走一遭。”
“请问，你们认识了多久？”
“不到十年。”
“那它一直是这副模样吗？”
“嗯。”姜姜轻轻点头。
“那不会错了，它是灵狐。”李玄胤神情逐渐激动，他看着雪白幼狐，像是看着人生中最后一抹光亮，“或者说，它极有可能是人间最后一只山海灵兽。”
“而它又如此喜欢你——”
李玄胤今年三十有二，老大不小，修道十三载，最惨的时候对战时肋骨全断，瘫痪了三年。直到今日，他才第一次红了眼眶。
“姑娘便是我要找的人。”
“你找我？”姜姜不解，“为何要找我？”
灰袍男子眸色异常坚定，他抬起一手紧握，作单手抱拳状：“请姑娘出山，请姑娘入世，请姑娘修道！”
姜姜依旧觉得茫然。
她生在教坊，长在教坊，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司命大人教导规矩，等待出嫁的祭品罢了。
姜姜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她从未离开过教坊，活了十六年连太阳都不曾见过，所有的景色，都是阿嬷拿着灵绘本，一页页翻给她看。
怎么会有人迫切的想要寻找自己？
李玄胤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调整好情绪，声音沉稳有力：
“如今世间有百家宗门，还望姑娘可以尝试一下灵修。”
“我们李家有一册代代相传的道书，与‘御灵’相关。李某愿将它献给姑娘，恳请姑娘，多作思量。”
“御灵又是何意，我不懂。”
姜姜摇了摇头，她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狐狸。
“我想修道法，是为了能让小白活下来。也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
“小白？”李玄胤看了看那只正虚眼盯着自己的灵狐，他心中大喜，“灵修正是能够让姑娘心愿达成，只要姑娘选择此路，若是有所造诣，必定可以让这只灵狐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
“姑娘年级尚浅，或许还未听说过御灵一族的事迹。”
“风川正史中有一段秘而不宣的记载——”
“三千年前，御灵一族可缔约山海灵兽，召唤上古神明！”
“我不认识你。”姜姜直言不讳。
李玄胤愣住，就在他思考要怎么说服对方时，只见小姑娘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墨袍道士——
“关于此事，我想听一听墓先生的意见。”
对现在的姜姜而言，墓渊是她最信任的人。
墓渊背靠着树，喝酒的动作微微停顿：“想要跟灵狐结契的话，确实只有灵修一条路可走。”
“好！”姜姜当即做出决定，“那就灵修！”
李玄胤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都没能达成目的，而墨袍道士短短一句话，就让小姑娘做出决定。他喜难自抑，恨不能现在就将祖传的道书奉上。
“可是……”姜姜突然话锋一转，她认真询问：“我要如何开始修行呢？”
“先修道入门，突破青云三阶，方可转灵修。”墓渊回道。
“我明白了！”
“不过——”墓渊抬眸，神色平静，“在风川，灵修已经消失三千余年。”
她若修成，便是当世唯一。
李玄胤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灵修，狂喜之后冷静下来，发现墨袍道士说得在理。
他郑重其事道：“我会尽快将祖传道书奉上，今日我便策马回岘山。还请先生和姑娘留个地址，我好去寻找你们。”
“我们可能会在裕河城住一段时间。”姜姜轻声道。
“好！我这就走！”李玄胤不敢耽搁，他当即站起身。
走之前，他踯躅犹豫。
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全都说出来。
“关于那老贼——哎，他就是中州赫赫有名的北襄王，我今日来寻仇是因为守陵之事，北襄军大张旗鼓的入驻岘山，毁我李家组规，我不服，便要与他打一场！”
“不过，关于此事，北襄王说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等到了来年春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之前我误将姑娘当成了他的乖孙‘闻襄’。毕竟世人，谁也没见过此人。”
“北襄王，手握中州军权，他的麾下更是卧虎藏龙。”
“就连闻襄身边跟着的小婢女，都已经是青云七阶。”
“至于北襄王本人的境界，更是不可估量。”
说到这里，李玄胤特地看了下这二人的反应——
小姑娘听得专注，明显对他的话感兴趣。而那名墨袍道士，神色淡漠，完全没有因“北襄王”的名号而震惊。
一想到废掉的右臂……李玄胤对他便愈发的敬重。
有这个道爷在，小姑娘应该会很安全。
“告辞。”李玄胤不再犹豫，转身就走。
没一会儿，众人就看到斗笠男子骑马远去。
小狐狸似乎睡着了。
姜姜轻轻地将它放到一旁的垫子上。她倾身，从竹筐里拿起一个橘子。刚剥开，就听到踩雪声。抬头望去，是小婢女慢吞吞的走来。
远处，马车旁，戴着金色面具的闻襄，一直盯着姜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0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