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63、短信和假期

　　时间滑向十月，国庆节，高三所有的娱乐活动都没了，包括国庆节的大合唱。连放假都改成一个月放一次了，家近的还能趁着放一天假回家看看，我这种家远的只能等着月底回家。可是，放假前夕我爸说他跟我妈回老家去了，让我在学校待几天，所以国庆的三天假我就又留在了学校里。

　　班里面寥寥无几的人留下，留下的都跟班主任报备了，英语老师说让我再去她们家待两天，可是我一想到这次就我一个电灯泡就忍痛拒绝了她。贺云韬也不回家，知道我也不回家之后，他说要上来给我补课，我使劲浑身解数让他明白我就想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假期，就让我从学海里上岸当两天咸鱼吧。

　　贺云韬看着我，说：“那给你一天时间玩儿，剩下两天学习。”
　　我说：“我刚才说的是我要当两天咸鱼的。”
　　“嗯。”

　　你嗯个什么鬼！

　　我比了个剪刀手在他眼前晃，“你知道这是几吗？两天，二！”

　　贺云韬打了我一下手，他的手指细长细长的，打得我生疼，我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对我说：“我知道，做咸鱼也要有梦想，难道你想当只没梦想的咸鱼？”

　　我，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只没有梦想的咸鱼，可是这话不能说，说了贺云韬又要变身唐僧，对着我念经。

　　我艰难的抵抗，“可是我说两天，你都嗯了，怎么就变成一天时间玩儿了？”

　　“你说过我是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的，那你的一天就是我的两天了，够了。哦，对了，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我说：“国庆我又不回家，等我回家拿了钱再还你。”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三天哪天出去玩儿？”

　　我崩溃的说：“你！想！干！什！么！”

　　“跟你一起出去转转，就一天时间你也去不了多远。”

　　“不行，一天时间我要自己待着，并不想看见你。”

　　贺云韬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你很像讨债的，看见你就觉得我还欠你50块钱，买东西都没心情。”

　　贺云韬淡定得很，他慢悠悠跟我说：“我不是很像讨债的，我就是债主。行吧，那你就自己玩儿吧，哪天？”

　　“中间那天。”

　　“好，那我第一天跟第三天上去找你，九点，你能到教室了吧？”

　　“能。”

　　说到欠钱，我本来打算国庆回家再拿点儿钱，因为本来就是一个月一放假，国庆就在十月，我也就没有多带钱，而且鉴于上学期饭卡被我吃的一毛不剩，刚开学我就去充了100块钱，期间买书的钱，手机话费还有平常的日用品，渐渐掏空了我的钱包。这时候还不能手机支付，就是能我的小破手机也没有那个功能。

　　那天我正站在32班门口跟宋乔说话，想看看宋乔能不能接济我一下，结果宋乔说她们两个为了避免乱花钱就把钱都冲饭卡里了，贺云韬就是这个时候上来的。听说之后，很大方的借了我50块钱，本来国庆过完我就能还的，结果回不去，还钱的事就很悬了。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借钱的气短。这个时候就能充分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境了，我跟我爸说，可是他说他们已经到了S省，回也回不去了，让我先撑着，那就先撑着吧。

　　国庆节第一天，宿舍的人都回去了，闹铃没响的时候我就醒了，想不到好不容易放了假我还睡不了懒觉。我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愣了会儿神才下来洗漱，洗漱的时候就听见手机在欢快的唱着歌，我叼着牙刷过去，直接按了手机，又看见贺云韬的一条短信：醒了吗？

　　我给他回：没醒！

　　我跟贺云韬说过，鉴于我的财政状况不佳，所以不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费钱！可是他说，“我给你打，我花钱，不是你。”

　　那你好聪明，还知道主叫通话是你花钱，那我没接着不还得给你回过去吗？

　　贺云韬又说：“不用，我给你打直接按了都行，知道我找你有事你下来找我就行了。”

　　自此他的电话少了很多，短信却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我再次说：“我发短信一条一毛钱的。”

　　他一拍额头：“忘了，短信是两个人都要收钱的，那就我问你题写完了没，课讲到哪里，学案有没有什么不会，反正跟学习有关的都回复一下，字多一点，别几个字就让移动挣了钱。”

　　你又变成省钱达人了是吗？你就没想一下要是你一条都不发更省钱了呢。

　　不过这条不好用，因为我一直不太好意思下去找他，而他又没空上来找我，所以短信的数量并没有减少，不过贺云韬发的时候总是会加个括号，括号里面会写“回我”两个字，至于没有加括号的那就是可以不用回复的，看我心情选回。

　　我到五楼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贺云韬在五楼走来走去了，手里卷着本书，嘴里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你干嘛呢？”

　　贺云韬晃晃手里的书，“背英语，总算来了，你换座位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那是，来了五六个新同学，重新排了排座位，而且本来就是一个月一换的座位啊，我还能一直在原地儿啊？”

　　我带着他进去，贺云韬又问：“那你同桌换了吗？”

　　“没有，我们三个还在一起，基本上别人也都在一起，就是给新同学排了排，好融进新集体嘛，我们班还有个转学生，湖南来的，高考的时候要回去考试的。你们班，算了，你们班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贺云韬点头，“嗯，不过倒也是走了几个。”

　　“走了？为什么？”

　　“可能想有个更好的氛围吧，转学去了H市。”

　　我示意贺云韬坐里面，我坐外面，“17班还不好？还要去H市，李桢每天就压力山大了，你们班那几个得抗压能力多好。”

　　“其实在哪儿都能考好，就是家长不放心，觉得有名气的会更好，更有保证。”

　　我一耸肩，“就跟名师出高徒一样。”

　　贺云韬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把他需要的书都放在了我这里，我把书递给他，就开始自己学自己的了。

　　正好王斌也没有回家，不过他来的比较晚，他的座位就在我前面，坐下的时候扭过来跟我说：“你也没回家？”

　　我点点头，“你怎么也没回去？”

　　“想在学校学习几天，我今天能不能多耽误你一点时间？”，他眼睛看了看贺云韬，我突然想到贺云韬一个人单挑我们班几个男生宿舍的丰功伟绩。

　　我看了看旁边，贺云韬还在算着题，点点头说：“行。”

　　我偷偷看着贺云韬，这个梦真的好真实，我能感觉到疼，还能看见各种颜色，可就是身边的人好不真实，换了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我身边能坐着他。

　　倒是有一次，中午我站在教室外面，当时贺云韬还在31班，每天那个时候都会经过去厕所，我就在外面等他，若是他跟我说话我便会觉得很开心，若是不跟我说话我就会觉得很难过。

　　那天他说：“又在外面呢。”

　　我转身看他，“嗯，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那去我教室吧，外面太冷了。”

　　我抱着书就跟着贺云韬进了他的教室，到了他的教室看都不敢看周围，我绞尽脑汁的想多问几个问题，多跟他待一会儿，听着他跟我说话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现在我还记得他墙角这个例子跟我讲了道空间几何的题，可是题总有问完的时候，走的时候，我说：“那我走了。”，然后就低着头出了教室，出来以后脸好像还是烫的。我不得不在走廊上多走了几圈，好让自己脸上的红晕下去一些。

　　目光灼灼，我连贺云韬停下笔都没发现，就见他转头看着我，“怎么？又觉得我好看了？”

　　我惊醒，“啊，不是。”

　　“那你总看着我干什么，都会了？”

　　“没没没，有个题不会，想问。”

　　“哪个？”

　　贺云韬看了看题目，然后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早上没睡醒？这么简单都不会？”

　　我又看了看题，我真的不会，我说：“我睡醒了，我真的不会。”

　　贺云韬翻了个白眼，“我给你举个例子。”，他四周看了看，手一指，“你看那个墙角，把它当成……”

　　我看着他，真的有些分不清楚是梦境是现实，还是我们两个坐在一起，还是他坐得笔直跟我讲题，还是我有些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我手一抖，把我桌子上的水杯碰倒了，贺云韬一下站了起来，把桌上的书一拿，水顺着桌子流了下去。

　　“苏宴！”

　　我看着一桌子的水，连忙找抹布去擦，贺云韬还在说：“你想什么呢？都告诉你水杯拧紧，拧紧，怎么还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激动。”

　　我拿着抹布擦桌子，贺云韬站在一边抖书，虽然抢救及时还是有些水洒了上去。

　　“你激动个什么？”

　　我看看他，“这不是听了你的讲解，醍醐灌顶了嘛。”

　　“我下次再来就先给你把杯子拧紧！”

　　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收拾好了，我跟贺云韬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看我，说：“把你杯子里的水都喝了。”

　　那杯子里还有大半杯，那个时候图省事，直接买了个富光500mL的杯子，富光杯子质量好，耐摔。昨天刚接满水，本打算等今天喝，但是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水了。

　　我说：“太多了，你看我都拧紧了。”，我把杯子倒过来给他看，“滴水不漏。”

　　“放窗台上面去。”

　　“好的，没有问题。”，手一拐弯直接把杯子蹲在了窗台上。

　　上午就在一场骚乱中结束了，中午吃了饭，贺云韬还是跟着我上来了，我打了个哈欠，说：“你中午也不回去睡一下啊，放假又没人管。”

　　“不困，你早上那么晚才起来，这就又困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睡不醒，没听说过啊？！你不回去就算了，干嘛我也不能回去？”

　　“防止你下午一睡睡到四五点，就在教室趴会儿吧。”

　　我往桌子上一趴，隔了会儿想起来一件事，“你要是困了就也趴会儿，教室里也没多少人，没人会听见你打呼。”

　　“你才打呼。”

　　“我记得你高一睡觉的时候是打呼的，我听见过。”

　　“做梦听见的吧，睡你的。”

　　我把头一扭就不看他了，闹心！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贺云韬就开始叫魂，“苏宴，苏宴，苏宴……”，我迷迷瞪瞪睁开眼，坐起来，“几点了？”

　　“两点了。”

　　“哦。”

　　“嗯……”

　　我看看他，满脸起床气，“干什么？”

　　“我不想叫你的，可是我实在是想去个厕所。”

　　我站起来，“去吧。”

　　“你要不要也去个厕所，洗个脸清醒一下。”

　　我点点头。

　　我们一起出了教室，走着走着贺云韬就停了下来，“你还要跟着我吗？”

　　我打着哈欠，不是都去厕所吗？然后就听贺云韬说：“女厕所在隔壁，请你转身向后走。”

　　我瞬间清醒，抬头看了看，一下就转身去了隔壁。

　　我接着水一下一下冲着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下，等我出来的时候就被凉水浇的清醒了不少。

　　下午，王斌转过来问我问题，我小声地跟他讲着，从两点多讲到四点半，从数学讲到化学，然后就见他又换了本物理过来，我说：“这个我不太擅长。”

　　王斌点点头，又看了看贺云韬，用书挡着手，指了指贺云韬。哦，还有个最强大脑在旁边呢，对吧？

　　贺云韬一股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我凑过去问：“能不能给我们两个补会儿课？”

　　“你俩不是讲得挺好。”

　　“这不是遇见拦路虎了嘛。”

　　贺云韬放下笔，说：“哪门？”

　　王斌赶紧把书给他，“物理。”

　　剩下的时间我跟王斌两个就在听贺老师给我们两个菜鸡补课，从四点半讲到六点，而且王斌越听越起劲，孜孜不倦的，我在一边反思，怎么才能对物理产生兴趣？

　　将近七点的时候总算是告一段落，王斌说：“食堂肯定没饭了，我请你们出去吃一顿吧。”

　　贺云韬看了看我，“你说吧。”

　　我说：“那就出去吃吧，也不用你请了，自己付自己的就行。”

　　我们三个出了校门，就在周围看吃什么，最后定了去吃土豆粉。

　　我饥肠辘辘的等着土豆粉来，王斌则抓紧时间继续从贺云韬脑子里挖知识，真看不出来，贺云韬耐心这么好呢，还以为经过那件事之后，他肯定烦死王斌了，结果还是有问必答，还说的挺详细。

　　老板端了一碗过来，我一看没辣椒的，就说：“你们俩谁先吃？”

　　王斌推过去给贺云韬，“你先吃，今天谢谢你了。”

　　贺云韬点头，“没事，我后天还来，你还可以继续问。”

　　王斌问：“不是放三天假？你明天有事不来了？”

　　贺云韬拌了拌土豆粉，“不是，因为她明天不在，我明天就不来了。”

　　王斌看了看我，又说：“那也能来的，找我就行了。”

　　“不太好，毕竟我跟你不熟。”

　　王斌说：“苏宴，你明天有事啊？”

　　我说：“我明天想休息一天，好不容易放假了，享受一下假期。”

　　“其实三天也就是比周六日多一天，晚点儿来教室就行了，光在宿舍待着也挺无聊的，还不如趁机学习一下，对吧？”

　　贺云韬点头，“对。”

　　老板又端上来一碗，不放香菜的，我趁机说：“老板，我的。”，反正就是不接话头，好好的假期已经缩水了，难不成还要再缩？坚决不行！

　　等王斌的那碗也端上来之后，他吃了两口，接着问：“贺云韬，你明天真的不能来吗？”

　　“不能。”

　　“苏宴，你明天不是要跟他一起享受假期吧？”

　　我被呛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要自己待着。”

　　“哦哦，那明天能不能把贺云韬借给我一天？”

　　我抬头看他，“你要借的是他，又不是我，问我有什么用？”

　　“就是感觉你说行，贺云韬就肯定会答应的。”

　　我看向贺云韬，“你想不想来？”

　　“你说吧。”

　　王斌跟个小狗一样看着我，我一时心软：“那，那你就来呗，我，大不了我下午过去，上午洗洗衣服什么的。”

　　贺云韬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