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一章 袁定海，韦渡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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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袁定海，韦渡江
袁定海似看出我心中所想，“你觉得我杀心太重？”
我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天道不外乎生杀予夺，可是以杀入道……我知道你们向来视仙人为敌，但如此做法，易生杀孽、业力缠身，不可久为。何况尚有无辜之人。”
袁定海细细嚼了嚼我的话，“嘿，天道……可不就是生杀予夺？连带着各族修道，也都是以生杀予夺为道，再加上引、变等旁门左道。女娃娃倒是好见识。”
接着脸色一正，“我等妖族，既敢与仙界放对，还怕区区业力？有什么劫难，尽管来便是！至于无辜者，我这火眼金睛能辨气，自会放过，只杀该杀之人，和对妖界有敌意的仙人！再者——”
袁定海嘿然冷笑，“我斩仙不假，仙界难道就不斩妖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袁定海似要一诉心中悲愤，快速道，“生杀予夺，生杀予夺！你可知数百年来，为何无一妖界妖帝飞升？那是因为，但凡飞升之妖，早在通玄境，就被天堑之中的坤鲤尽数斩杀了！”
“怎么会？”我吃了一惊，“坤鲤是土德，厚德载物、润泽苍生，根本不容杀意，怎会……？”
袁定海一脸哂然，“我虽为妖帝化身，所说之话依旧言出法随，此法名唤‘不可言传’，我告诉你的事，你无法告知别人，即便是搜魂术法也查探不到。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真相！”
“昔日袁不破身殒，我寄身于定海神针，沿用了他的姓以及定海之名。其余两位毫毛化身，分别为韦渡江、秦跃渊。我们三人分别继承了本尊的一项天赋绝学，我的火眼金睛、韦渡江的千变万化、秦跃渊的铜皮铁骨。”
“袁不破何等惊才绝艳！寻常修者大多领悟一重道，他却悟了两重——生道和杀道！我与秦跃渊继承的都是杀道，唯有韦渡江，领悟了生杀两道。——嘿，这方面魔界倒是天生就有优势，逆鬼妖瞳，左眼断生，右眼弃死。”
“秦跃渊滞于凡间，心性变化，更名秦杀，誓要斩尽天下修者！结果行事太过，‘倾城’大能出手，将他擒下。可秦跃渊有铜皮铁骨，怎么杀都死不了，便被废了修为囚在云墟之中。我听闻他还收了一个魔修徒弟，想要继续未尽之事。”
“至于韦渡江……这些年他隐匿在仙界经营势力，联合仙后一系同情妖界的仙人，试图解决妖界困局。结果身份败露，他一人抗下所有罪责，隐藏了那一脉仙人的存在。擒拿韦渡江之后，仙帝亲自出手，抹了他神识、夺了他道力，又种入自己一丝神念，利用他千变万化的神通，将他化成一只坤鲤汇入坤鲤群中。”
“火瀑中的坤鲤，对仙神一系修者而言，是生机；对飞升的妖族而言，却是死局！多少年来，飞升的妖族不知这是陷阱，纷纷被这只坤鲤袭杀！”
袁定海一脸悲愤，引得整个太渊都震荡起来，四方云动，激颤不已。“若袁不破有知，他留下来守护妖界的化身，竟然成了仙界帮凶，该是如何作想！”
深深呼吸几次，他方才平定下心情。
“虚九天每下一层都是逆行，降修为、损神魂。定海神针在此，我不能离开太渊境，也是为了保存自身力量、放松仙界警惕，才没下到通玄境去杀了那只坤鲤。既然没法传递出消息去，就只能杀一杀敌对的飞升修者了！为隐藏自己的存在，逆行下界的仙人，我也放过了一些不好杀的，只是在他们身上暗暗下了印记。”
我张口欲言，袁定海打断了我，“女娃娃，我看你身怀魂寄剑之术，想必是掌剑宗门人了。”
我点点头，“不错，不过现在不是了。”
袁定海捋了捋白须，“掌剑宗门人历来念头端正，不以‘斩妖除魔’为借口满足一己私欲，对妖族也很友好。前些天我从杀死的仙人那里得知，掌剑宗竟为了公理，护着妖族、顶撞倾城，当真令人钦佩。”
我继续点头，“宗门行事，一向如此。”明知有妖族拜入掌剑，确定了善恶后直接不加干涉，还让其中一位进入了遮罗洞天。此等胸怀，我自愧不如。
“不过有件事教你得知。”袁定海面色郑重。“你对妖界有大恩，我又看你颇为顺眼，方才说与你听，并非挑拨离间。”
“愿闻其详。”
“掌剑祖师百刃君，修为了得，他悟的道乃是秉承无方剑意，为‘变’道，此人惊采绝艳，又悟了‘破’道。可是朝云惜死后，他大惊大怒之下，竟自废其道，改修了生道与夺道。本来聚敛神魂、重塑身形以他修为不是难事，但朝云惜似乎来头极大，牵扯的因果太多，几千年了也没成功。”
“掌剑宗的丹田种剑术、魂寄剑之法，不是会开启一种能力吗？而且弟子死后，所选飞剑会自动回归宗门。”
“的确如此。”
“这恐怕并非正道……我继承了妖帝记忆，此术与一门远古神通‘强取’极像，乃是大夺之术。欲要取之，必先予之。飞剑成为施术载体，灌注‘引’‘夺’之道——借‘引’道产生的能力，与弟子本身体悟息息相关，能引领弟子领悟剑意、修为大涨，剑的威能也大大提高；弟子以丹田温养飞剑，修炼有成，可身死之后，飞剑回归剑渊、变回原状，再选中它的人需要重新温养。”
“你想想，这中间耗在飞剑上的真元、修为……能去了哪里？”
我心中大震，即便运转静流止水心诀也难以平静。
果真如此的话……
按青玉剑令上的记忆，百刃君目睹朝云惜身死，大惊大痛之后重新下界，将佩剑云夕葬入剑渊之中、再也不想睹物思人。恐怕这只是个借口。
他怕是借此机会，改造了剑渊，将整个剑渊都并入了他的神通之中，使得整个宗门所有弟子、甚至是修为通仙的长老，都帮他养剑、供他道力！
这个局，居然在几千年之前就已经布下！他当真隐忍，也当真耐心！如果真是为了逆转朝云惜之死，如此大的手笔，说明朝云惜的身份威能，实在可怕。
还有……当日道魔决战，寒舒逸曾经说过，“掌剑宗建宗以来，无论本宗分宗，选的山门驻地，山峰总是呈现莲花形状的……内外十二峰环拱正殿，就是为了借大风水、大运势，趋利避害，起死回生！”
若果真如此，百刃君当年下界、将掌剑宗重新安置在离湮十二峰内，所谋昭然若揭——起死回生、起死回生！
这界神话传说与我前世颇有相似之处，其中哪吒的故事令人耳熟能详。他身死时，太乙真人用莲花为他重塑身形，方才令他回生。这样一联想，莫非百刃君他，竟是想用整个宗门的莲花状地脉替朝云惜塑形？那么一宗弟子长老，是否都要因此殒命？果真如此的话，还要庆幸掌剑宗地脉已毁！
念头一转，林紫霄身为百刃君弟子，亦持有掌剑宗三把仙剑之一，可我从未见她用过。连我初次遇到她，她也是驾驭着柳承之给的飞剑。再加上她宁愿压制修为、渡地行仙的劫也不愿飞升……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遇到过什么？
还有，我在湛蓝海眼，曾遇仙帝仙后之女，小仙童朝天娇。要是她随父姓，那么仙帝应该也是姓朝的，与朝云惜相同。是巧合也就罢了，如果不是……仙帝背后，难道也有百刃君的影子？
我越想越觉得此间线索千头万绪、乱成一团，更觉百刃君心思深沉，何况他积了几千年的势。如此一来，我和他那一赌，要赢恐怕难于登天！
袁定海见我陷入沉思，也不催促，只是等我回神之后才叹道，“我知道被自己祖师算计并不好受，不过‘强取’神通，玄妙应不止于此，我只能提醒这些了。”
“不，多谢前辈告知。”也就是说，如果我身死魂灭，第二元神绑在七杀朱雀上，飞回剑渊，岂非羊入虎口、鼠上蛇门？幸亏现在知道了。
袁定海又道，“刚才的赏善罚恶使是去找你的吧？你若受诛杀令，飞升之后，一定会被发现的！”
“飞升仙界之后会受到严格的管理。仙界一共四十九棵造化神通树——原本是五十棵，上届仙帝撕了仙界一角，连神通树一起扔到凡俗界去了。四十九棵神通树便是四十九城，分属四十九座云洲。每位飞升的仙人，都必然会出现在仙界中央的‘帝洲’中，必须注册仙籍，才能被分到各个云洲去。没有仙籍，你在仙界，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就算你能收买当值仙人办下仙籍，分到云洲之后，镇守造化神通树的一方大能会验证真伪，再炼化云壤，授予新晋仙人‘云巢’作为居所，登记落户。没有云巢，你的仙籍便不成立。可是镇守造化神通树的强者，都是仙帝一脉，至少仙君修为，根本收买不了。而且仙界的云壤，仙君以下修为根本无法炼化，你也无法自行铸造云巢。”
袁定海充满同情的望着我，“我实在不愿看你陨落……我会把韦渡江当年发展的势力完全告诉你，你能走到哪里，就看你自己了。”
我脸上毫无忧心之色，反而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些我又如何不知？前辈放心，我早有对策！”
伸手一招，奔霄云舆凭空出现在太渊境中，云霓裹身、玄楼赫然，静静悬浮在空中。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剩下的，便是那遁去的一线生机！五十棵神通树，仙帝偏偏挑了一棵，连云壤带树扔进了凡俗界，再也算不上仙界云壤，能被随意炼化……真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再炼一下，做个云巢没问题。”
“此外，不瞒前辈，我曾救过一位妖仙。他和他妹妹悄悄潜回了仙界隐匿，我已让古剑仙剑灵给他们传了消息。仙籍嘛，嗯，哪里都缺不了□□的不是？”
我冲目露惊讶之色的袁定海微微一笑，“接下来，是该将此间情形传回妖界和凡界了。”
“若是没有阵势、没有法宝、没有神通，在这虚九天中，普通仙人不能传递信息，前辈不能传递信息，连赏善罚恶使都不能传递信息，可是——”
“我能！”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第九十一章 袁定海，韦渡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