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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此中深意 ...

  •   秦安颜自然没料到会如此,坐下的白马忽然昂着头不停地乱鸣,步履错乱,差点冲向一旁的景帝,她额上满是冷汗,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恼怒地踢了踢马肚,朝岑籍消失的方向奔去。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岑两人便消失了踪影,唯有空气中依旧还未散去的沙尘模糊着人们的视线。

      待两人已走,兰陵郡主也并未闲着。她嘟了嘟嘴,略微沉吟了片刻,就一挥马鞭,顺着白石道奔至台下。看了看面前那一群官员大臣,略微颦起眉来,厉声喊道:“梗儿?梗儿呢?出来!!臭丫头!快出来啊!!!”

      只见那群人附近一棵郁郁苍苍的大榕树后急步出一个丫鬟,正是刚才为永怡公主献茶给景帝的丫鬟。小小年纪,不过十六,却是后宫公主府中的地位最高的宫女之一,其聪慧狡黠可见一斑。又因是永怡公主最喜欢的丫头,在后宫中也颇得别人尊重。梗儿脸微微发热,脸上飘着两朵浅浅的红云,微低着头,双手抱着个木盒,不知装着什么东西。她一面急步朝兰陵郡主走去,一面拿眼角没好气地瞪了兰陵郡主一眼,似在抱怨兰陵的大嗓门。

      兰陵郡主待她走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锦盒,放在马颈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五六个巴掌大的墨黑袋子,圆鼓鼓的,和刚才扔了的那夜明珠十分相像。

      梗儿立在马前,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兰陵郡主。只见兰陵郡主邪气地一笑,从身后又嗖地抽出一枝箭,拿出一个袋子,像先前一样,拉弓射箭,将那黑袋子投进林海当中。如此反复多次,直到面前的盒子已然空无一物,而先前那些袋子,每个都射向不同的方向。兰陵郡主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人群里的薛素清将她的动作全然收进眼中,紧皱着眉头,盯着兰陵郡主,这个小郡主到底要干什么?如此一来,不要说什么岑籍秦安颜了,天王老子也找不回那颗夜明珠。

      兰陵郡主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林海,又跳下马来,笑笑地看着梗儿,道:“永怡呢?”

      梗儿又深深叹气,对于兰陵郡主的捣蛋胡闹,虽说是习以为常了,可还是十分无奈,她抿了抿唇,道:“公主很累了,回昭阳宫休息去了。”

      “哎!没劲没劲!”兰陵郡主一屁股坐在地上,眯着眼,抬起头盯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

      “公主,你这到底是想让谁做驸马?那秦榜眼真的能找到夜明珠吗?”梗儿蹲在兰陵郡主身旁,一脸疑惑

      兰陵郡主摊了摊手,“你不信我啊?我是真的想让骑术最好之人做我的驸马。”

      梗儿暗自在心中横了兰陵郡主一眼,又道:“可刚才那夜明珠。。大渝的皇子还好些,可是秦榜眼怎么办?梗儿听闻那森林深处有很多恶狼黑熊,这。。”

      兰陵郡主皱了皱眉,道:“如此岂不更好?这样本宫的驸马一定是最强的。”

      梗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暗自替岑籍和秦安颜捏了把冷汗。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天已开始转亮,周围的大臣昏昏欲睡,皆有些不耐烦起来。伸长了脖子朝树林看,又看看那条大道,哪有什么人影?有些大臣则有些惶恐起来,生怕这渝国皇子死在那树林里。

      正当所有人都不耐烦之时,只见那条宽广的大道上蓦然滚起一阵浓烟,接着是马儿兴奋的喊声,所有人都不禁朝那看去,连景帝也站了起来。

      是岑籍。只见他一脸疲惫之色,一双本来炯炯有神的虎眼如今却不见一丝一毫生气,看样子应该是没拿到夜明珠。他跳下马来,并没有看兰陵郡主一眼。待他走近才发现,他身上满是尘土,原本华丽的锦衣,如今却好似被什么饿狼撕咬过,已找不到一块完好之处。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甩甩手,见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许嘲笑,更是窝火。

      兰陵郡主见他一副落难乞丐样,忍不住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薛素清默默地看着一切,原本漠然的脸上也不禁闪过几丝莫名的紧张不安。又见兰陵郡主竟还在偷笑,心里顿感不快,原本因为兰陵郡主那一口一个甜甜的父皇,心中就十分反感。

      “圣上!岑籍骑术不精,并未找到夜明珠。”岑籍摸了摸脏兮兮的脸,昂着头,朝上面的景帝喊道

      一旁的兰陵郡主又是一阵不屑,自己扔了那么多?竟然一颗都没找到?

      “诶,皇子不必沮丧,是兰陵胡闹了,这森林如此之大,怎能一时半会寻到,更何况林里野兽甚多,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景帝忍着笑,一脸严肃地对着岑籍说道,他自然知道这事是不可能了。要找那夜明珠,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不!岑籍并未沮丧!只是,岑籍愿意在这一同等候秦榜眼手拿夜明珠到来,到此,岑籍心服口服!自会将公主让予秦榜眼!”岑籍也是个性情中人,拍了拍胸脯,高声道

      而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所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景帝身边的秦斯成再也不忍住了,只怕秦安颜遭遇不测。

      “皇上!秦洛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现下也已经天亮了,比试也算是结束了!老臣实恐秦洛有何不测啊,皇上!恳请皇上派几个人去找找秦榜眼!”秦斯成一双眼充满着血丝,心里七上八下的,自己的女儿,他最清楚了,秦安颜虽喜欢舞刀弄枪的,可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更何况那林子,历经几朝了,哪有什么人敢往里闯。

      景帝微皱起眉头,心下也有些担心,毕竟离比试结束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恐真有何不测。他站起身,转过头对身旁几个侍卫道:“你们快去,去把秦洛找回来!”

      那几个侍卫眼里皆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无奈之下只好点点头,一挥马鞭。“是!”

      “皇上!薛蘅愿与他们一同前去!”薛素清看着那群远去的侍卫,皱起眉头来,呼地站起身,朝上面的景帝喊道

      景帝走至台边,面露惊异之色,道:“薛蘅?你一文弱书生,如何去救人?”

      “薛蘅不才,自幼习武。薛蘅与秦榜眼素来交好,请皇上成全薛蘅!”

      “哦?”景帝挑了挑眉,指了指身旁那匹俊美雪白的马驹,道:“上来,骑这匹去。”

      “谢皇上!”

      那边的人急个半死,可这边的秦安颜却坐在林里的小溪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涓涓而过的细流。白净的脸上未见丝毫焦急不安,倒十分惬意悠然。

      许久,她才缓缓叹了口气,脑海里响起那人的话来。

      连深爱自己的人她都尚且如此,她根本不懂怎么去爱,早有一天会后悔的。更何况同为女子,本就有违伦理纲常,逆天而行,有何好处。大逆不道之事,你若要做,我不管,可犯得上要硬拉上别人吗。

      秦安颜轻轻摇了摇头,白皙的手指被淡金色的阳光照的丝丝温暖,她抬起头,才惊觉天已经亮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沾着尘土的衣裳,无奈地看向不远处的白马。只见那匹俊秀的白马立在不远处,低着头,一只马蹄时不时地踢打脚下的小草。而只要将目光一转,便能看清,那白马后蹄上赫然一片血红,原本挺直的马腿上绑着根丝巾,可那丝巾却沾满了血。

      秦安颜重重吐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天,忍不住开口大喊:“楚亦瑶!!!你这个杀千刀的马屁股!!!”

      愤怒的声音在树林上空许久都未消散,惊起许多停驻的鸟儿,若从上面看,肯定颇为壮观。

      秦安颜气急败坏地重新坐回溪边的大岩石上,耳边又响起兰陵郡主先前说的话来,不禁铁青着脸。咬了咬牙,似乎正极力压抑着愤怒。

      “秦小姐。”肩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继而是一道轻柔的人声。

      秦安颜当然知道是谁的声音,心中一喜,转过身,“素。。薛蘅?你怎么在这?”秦安颜站起身,眼里掩盖不了的欣喜,朝薛素清展颜一笑。

      薛素清并未回话,只是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悦道:“你怎么不回去?”

      “我的马受伤了。”秦安颜抿了抿唇,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马。

      薛素清微微一愣,左手拉过秦安颜的手,将右手中的东西放至秦安颜手中。“拿着这个,快回去。”她不由分说,依旧拉着秦安颜,领着她走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拍了拍面前的白马。

      “你。夜明珠?你怎么拿到的?”秦安颜不知何时打开手中的袋子的,惊呼了一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薛素清。

      薛素清皱了皱眉,两手发力,用劲将秦安颜抱上那匹马,“森林里找到的。你是不是太闲了?为何不想法子回去?”她走近了点,摸了摸那马的白毛,闭起眼,一掌劈向那马的马肚。

      那马如吃了兴奋剂,横冲直撞,快如闪电。秦安颜被马颠得头发晕,转过身恼怒地朝后大喊:“喂!薛素清!你这混账!你干什么???”

      “不用管我!我稍后自然会回去!”

      秦安颜到猎日台时竟已将近中午,好多人都已经等不下去了,后妃和小公主们早已纷纷离去。秦斯成坐立不安,索性跑到台下,不停地朝道上张望。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秦榜眼给盼回来了。

      秦安颜跳下马,一眼瞥见不远处兰陵郡主,面色发寒。她动了动唇,始终未说话,喉咙里好似哽着块石头,心里闷的喘不上气来,只是在后悔为何要撇下那人自己跑回来。

      “秦洛。你回来了?可有寻到夜明珠?”景帝亲自下猎日台,看了看秦安颜完好的衣裳,面露赏识。

      秦安颜深吸了口气,嘴边挂起一抹淡笑,若有若无地瞥了眼旁边的兰陵郡主,继而亮出手中的夜明珠,递给景帝。

      景帝讶然,继而大喜,开怀大笑,“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朝政后继有人,竟有如此文武双全之才!”

      “父皇!既然如此,可宣告胜负了?岑籍,你可认输?”兰陵郡主笑眯眯地走向景帝,拉了拉景帝的手,撒娇一般说道

      岑籍皱了皱眉,有些汗颜地低了低头,道:“想不到大楚竟有如此厉害之人,岑籍心服口服!”

      “父皇?你要为瑶儿赐婚啊,瑶儿要和永怡一同嫁人。”兰陵郡主摇了摇景帝的手,撒娇道,逗得景帝大悦,连连说好。

      薛素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状元楼时,已时近黄昏,她满头是汗,一张脸苍白如纸。她看了看身旁的人,微微叹气。本来是不想如此早回去的,哪知刚出了皇宫,却见薛璃立在皇宫大门边,一脸焦急。

      薛素清一进门,就无力地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璃儿,帮我倒杯水来。”

      薛璃连忙倒了水,急急走到床边递给薛素清,“主子,你没事吧?怎么一个生辰宴会会折腾成这样?我听宫里的小太监说兰陵公主招亲什么的?难不成又招你?咱们回苏州去吧!”

      薛素清咕咚咕咚将水一饮而尽,轻描淡写道:“招的是秦洛。”

      “那些公主小姐什么的,怎那么能闹腾?主子,咱们回苏州。。”薛璃手中拿着湿巾,不停地为薛素清擦汗。她笑了笑,玩笑道:“这下真闹到一起了,那秦。那秦公子和那个兰陵公主,倒是绝配。都那么刁蛮能闹腾。”

      薛素清冷笑一声,沉默地接过薛璃手中的布巾,“帮我再倒杯水来。” 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那兰陵郡主岂有那么简单。亲爹就是被自己口口声声叫作父皇的人杀害的,胡闹贪玩?只是一张面具罢了。昨晚景帝对秦斯成的态度,太不正常了。如此正验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兰陵郡主只是在装傻罢了。利用秦安颜除去自己叔叔登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秦斯成。只是不知道这个装疯卖傻的郡主,要怎么样面对一个女驸马。

      “主子你想什么呢?水啊!”薛璃将手中的茶杯在薛素清眼前晃了晃,疑惑地看着她。“你瞧你,都变呆了,咱们回苏州。。”

      “苏州是回不去了。”薛素清接过杯子,温和地伸出手摸了摸薛璃的脑袋,“我总说把你送回苏州,送回苏州,却始终舍不得。”

      “主子!你说什么呢,璃儿会一直跟着你的,璃儿虽然笨,但绝不会泄露主子的身份。”

      “我自然相信璃儿。只是。。”薛素清轻轻一笑,脸上带着几丝憔悴无力,“只是我现在很需要金疮药。” 她弯着腰,将裤腿高高挽起,湿腻的布料粘在腿上,略微用力才拉动,好在自己穿的是黑衣。

      “啊!怎么会这样??!!”薛璃头一晕,好看的双眸急出一层厚厚的水汽,只见薛素清原本白皙的小腿如今却暗红一片,血迹早已凝固在肌肤上。只是脚上方一寸仍旧是触目惊心的鲜红,一块肉放佛烂掉了般,糜烂的伤口处不断冒出鲜血来,那伤口就好似被什么野禽猛兽硬生生地咬下一块肉来。薛璃腿脚无力,头嗡嗡作响,脸色变得煞白,竟然嘭地一声晕倒了。

      薛素清见状,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连连摇头,害人亦害己?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薛璃惨白的小脸,害人亦害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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