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何翩翩》月上中天

3、 第三章 夜间来客

　　第三章夜间来客

　　因为白天睡得太饱，所以到了晚上还一点睡意也没有。奶娘年纪大了，哲哲就叫她早早睡了。只是一个人实在无聊，哲哲便让奶娘替她找本书来看看。只是哲哲倒是忘了，夏冉冉是个目不识丁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更加让哲哲坚信一点，这身子的正主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美人。虽然长得娇俏可人，十五岁的年龄已经般般入画，然而却是个真真切切的文盲大草包。天可怜见她娘是个多有才的女子，可女儿居然是个文盲。

　　为了不像娘那样受封建礼法的毒害，愣是不肯跟西席学诗书，身边只有奶娘，连个养娘都没有，更别提教养嬷嬷之类的了。对于夏冉冉的不学无术，柳姨娘是乐见其成，所以就这样拖到夏冉冉十五岁。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单亲”家庭的少女思想偏激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苦了哲哲对着一本据说是传记野史的书，偏偏是一句话也看不下来。也许上面的字老早就认识哲哲这张脸了，可哲哲真是一点都不认识它。这个朝代的字根本就不是哲哲所熟识的汉字，所以纵使是受了这么多年义务教育的哲哲，也可悲地沦为了文盲。

　　正当哲哲对着这本书吹胡子干瞪眼，考虑着要不要重新找个老师来叫哲哲读书识字的时候，烛光晃动，一个黑影闯了进来。哲哲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表达一下惊吓，就已经被传说中的点穴给定住了，紧接着便被一把泛着秋水般寒意的剑给架住了脖子。

　　虽然有点诧异眼下的情况，哲哲还是很快就平复好了心情。因为背着光，所以哲哲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觉得他五官刚毅，浑身充满着阳刚的健壮之美。看惯了项远帆的温柔和煦，突然出现一个截然不同的英俊风格，哲哲不由得呆了呆。

　　那人大概受不了哲哲这么长时间的静默，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到他略显苍白的面色了些，微薄的唇紧紧抿着，哲哲这时才发现他好像受了伤，肩膀上面的黑色夜行衣颜色明显变深，应该是在淌血。

　　相由心生，这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哲哲看到这么一副如泰山般巍然的气势，下意识就觉得他不会是坏人。看到他受伤了，当下心一软：“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了，坐下来说话吧。”

　　来人显然被哲哲这不在状态的话弄得转不过弯来，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问来人来干什么。就算有像哲哲这样临危不乱的，也是会沉着应对，思考当前情势。没想到哲哲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关心他的伤势，这要常年在刀口过活的他心里流淌过阵阵暖流，暖洋洋得直至四肢百骸。

　　他古井般的目光幽幽看着他，如大提琴版醇厚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些许：“小姑娘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形势所逼才会出此下策，想借你的地方暂避一会。”

　　哲哲点点头表示了解。估摸着眼前这男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追杀，在肩膀受伤无力对抗敌人，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才躲进了这里。他有他的风骨与骄傲，一个大男人躲进年轻小姐的闺房，估计让这如岩石利剑般的男人很是受挫。

　　哲哲了然，开口示意他给自己解穴，当木头的的滋味不是很好受。更何况此时的哲哲还生着病，穿着里衣坐在床上休养生息。

　　他看哲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大概也知道这样对待一个病人有点过分，便说道：“你可保证不会乱动，我才给你解穴。”

　　哲哲点点头，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他，如小鹿般无辜可怜。终于听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得罪了。”用剑柄在哲哲身上点了两下，哲哲僵硬的身子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病弱的身子也随之软趴趴倒在床上。

　　良久，那人歉意道：“你没事吧？”

　　“我有事……”哲哲委屈地嘟着嘴。

　　那人的没紧紧地揪在一堆，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的情况。

　　哲哲接着道：“本来病就美好，偏偏你又跑出来拿剑吓我，点我穴道害得我身子到现在还发凉。”看到刚刚还冷冷地拿剑威胁自己的人现在却被自己说得面有惭色，刀削般的面庞甚至隐隐出现可疑红色，哲哲便觉得好笑。

　　哲哲还想接着数落他，却突然被他捂住了嘴，还就势滚进了被窝。室内顿时一片漆黑，不知他什么时候熄的灯。哲哲郁闷，为什么解穴了还不让她讲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两只眼睛眨呀眨，流光溢彩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

　　“有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他用手示意屋顶。

　　哲哲点头表示明白，细细倾听，的确有细碎的才瓦片声音从屋顶传来。本来以哲哲的耳力是听不到这样的响动的，也许因为现下夜深人静，所以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哲哲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是怎么找人的，只感觉上面的声音来源渐渐移到了门窗外，几个黑影闪了进来。借着月光看到了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大刀，也看到了地上躺在哲哲身旁人的血迹。
　　哲哲这时豁然开朗，莫不是他们循着血迹找来的？那他们看见屋内的血哲哲们不就完蛋了？感觉黑衣人走进，哲哲赶忙闭上了眼。他们翻箱倒柜找了一会，终究一无所获，便都往哲哲的床走进。

　　哲哲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期望他们不要发现躺哲哲旁边的人。不知为什么，哲哲已经自发地把那帮黑衣人列为坏人，觉得帮助这个之前还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是理所以当的。

　　哲哲在这边心弦紧绷，片刻不敢放松。却不知被窝中的那个人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虽然说刚刚躲进被窝里只是权宜之计，完全没有非分只想。但是温香软玉之下，眼前这个小姑娘梨花般粉淡香清的容颜，冰雪肤肌，幽幽的处子清香悄无声息地飘散开来，让他心跳如鼓，耳框发热。暗骂自己道貌岸然的同时，又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感觉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声音没有了，那些人都已经离开。哲哲的嘴依旧被他捂着，直到现在他才放开。

　　地上的血滴还在，哲哲惊魂未定地说：“还好他们没看见。”

　　那人看了哲哲一眼，冷冷说道：“他们看见了。”如果这时哲哲抬头，会看见那人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以及看向哲哲如流星般划过的明亮的双眸。

　　哲哲眼珠子就差没瞪出来了，呆呆地说道：“那他们还没发现你？”

　　那人淡然一笑：“他们以为这是我拿来诱导他们的，因为以我的个性不可能大意地留下这么明显的血迹，而且……”

　　他顿了顿，低哑的嗓音如老酒般醇厚：“这里是女子的闺房。”所以我必定不再这里。只是为了没有后患，他们还是查了一下你的房间。

　　“哦，原来是这样。”哲哲说完这才意识到他那句话的意思，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未容桃李显得愈加娇艳。那人见状，倒是一点也不尴尬了，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虽然知道自己过于孟浪了，但是心之所至，那是理智所能阻挠的，两厢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如轻纱般给屋子里的物什镀上了一层银辉色，朦胧而又宁静，一如两人此刻的心情。

　　久久，那人恢复了初始时冷冷的面孔，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化了，对着言情这个少女，再也做不到心硬如石。他眼睑轻垂：“这回多亏你的帮忙才多过那些人，刚刚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

　　“你打算走了吗？”虽然情知于理不合，但哲哲看他伤成那样，实在是于心不忍，终究还是开了口，“你现在伤成这样，那群黑衣人又还在找你，你还是在这里避上一避吧，顺便处理一下伤势。”

　　大概没想到哲哲会出言留他，那人盯着哲哲看了老半天。最后轻轻吐出一句：“刚刚情急之下闯进你闺房是形势所逼，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再留下会有损你的清誉。”

　　也对，平常女儿家遇到这种事躲还来不及，而哲哲却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不但没有对他避如蛇蝎，还开口挽留。只是不管是从前的夏冉冉还是现在的哲哲，都不是那么不知变通的人。何况现在的哲哲，未嫁被休的身份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哲哲笑了，笑得坦然：“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我夏冉冉的恶名在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恐怕你也有所耳闻，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就算他日这件事被外人知，也只是再给说书人添个料罢了。”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如梨花般清丽的少女是夏冉冉，只是对于她所谓的“恶名”还真没听过，看来世人多糊涂，明珠蒙尘还不止，却把不堪言辞加诸在这弱小的身躯上。

　　好像重新认识哲哲一般，他郑重地看了哲哲一眼，然后说道：“慕容祈。”

　　“啊？”哲哲有点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像刚出生的小狗般憨态可掬。

　　“我叫慕容祈。”他再次郑重说道。

　　哲哲这才发现原来他是在跟自己介绍名字，只是说得太简短了哲哲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慕容公子，这名字好像挺熟的，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真好记。不过我们萍水相逢，其实你大可以不用说出你名字的。”哲哲没心没肺说道，全然不知她那纯真善良的形象已经打动了面前这位慕容公子了。

　　慕容祈的脸色有点奇怪，好像哲哲说了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话似的。其实哲哲哪知道，他吃惊的是哲哲居然在听了他名字以后毫无反应，一般人很少有不知道慕容祈名字的。可这也不能怪哲哲，虽然哲哲现在已经有了夏冉冉所有的记忆，可前尘往事就像看电影一样，如果不特意去想起，也没有多大印象，能引起条件反射自然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