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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夺子谋 ...


  •   “护国奉玉长公主驾到——”

      启荣芒州之行受的光荣工伤才略见好,回京后难得随主出宫一次,这声拉风的吼事别人不敢抢占,仍是舍他其谁。

      “小六?”宅院内闻声矮倒一片,只董季娥施礼最慢,眼睛直直盯着一众护卫内侍婆子簇拥中的来人整个现身才信:“……见过长公主。”

      两人自小闺中交好,私下称呼原是亲昵,周璐一身天青绫锦宫装,头上珠银帷纱垂飘,难得一见的华贵隆重,一进来把这宅院显得拥挤又寒碜,站定却温声回道:“董姐姐何必大礼,快起。”

      管临没闹清天兵何来,先被这珠光宝气的排场闪了眼,打眼一见好像不太认得是过去一年中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那个公主了似的,躬身行礼,心中惊异。

      无人敢多言贸问的寂静,独衬着晚儿无知无畏的哭声。周璐循声看来,命手上备着厚褓的婆子上前去接下婴儿。

      管临一分不敢违命,九分莫名信任,松了手。

      “是我轻率糊涂,怎能如此委屈我儿。”周璐微叹一口气,摇头呢喃。

      此语一出,全宅院各人心中轰然,确定才前门外传来那句并非自己幻听——尚未出阁的奉玉长公主亲口说,这是她儿子?!

      “小六……”董季娥一惊又忘了尊称,面上流露着十二万分不信,脑中却不由挂想起坊间种种千绮百艳的传闻:什么痨公主纳神医奇方,采阳补气才能续命至今;孟地淫|乱奢靡,公主前去乃是借巡访为名亲选“药补”云云……

      竟是大补特补,直补了个孩子出来?

      转头再看管临,凝望公主震惊之色中难掩着一股子惶恐,今细瞧那面容风姿,也恍觉果然是上佳活补药一枚,董季娥百般笃定的孩子来源突然就掺进一丝自我怀疑。

      周璐走来凑近呆愣董季娥面前,牵起其一手,有羞有臊似的附耳道:“替我保密,董姐姐,回头与你细言。”

      抬眼望望董季娥与管临这副对峙而立的疑似宅斗残局,自作聪明地揣度了一番,又压低声音宽心道:“你莫听外界胡传,此事我皇兄早已知晓,论罪不到你婆家这舅公头上。”

      说罢转向管临,强摆出公主谱的居高临下语气似仍遮不住几许暧昧娇羞:“你亦不必掩人耳目东躲西藏了,我已禀明皇兄,今就接晚儿回宫。”

      震惊与疑问抱团滚砸来,管临眼神一抬,直视周璐:“回宫?”等等,你又是何处得知此名——“晚儿?!”

      周璐伸出纤纤玉手,一摊掌心现出一个鲜红荷包,熟悉的绣字触目惊心:“我求皇兄钦赐的乳名。”

      这荷包怎会落在她手上……

      管临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巨响,千头万绪记忆线索奔涌着汇向彼此,一个初来乍到不可思议的念头如雷电般劈透了他的躯壳:难道……难道……

      周璐合指收回,重拉扯起董季娥向院门返去:“董姐姐送我半程可好?也与我说说话壮壮胆,皇兄虽允了,却难应付宫中那些三姑六婆,更怕朝中万一议论……”

      董季娥被架着不敢违命,初衷竟亦被好奇盖过,婴儿身份她且未全信,但方才二人眉来眼去的郎情妾意却是眼见为实,一手宫闱秘闻送上门倒无妨听听。

      管临呆望两边随从跟着各自主子收阵要撤,只自己婴去宅空,茫然无知,抬脚不由跟了上去。启荣缀在人群最后,主动迎来管临面前,虽极度克制仍翻了个白眼,抬手奉出一物,没好气道:“拿走。”

      管临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佩剑!先前临时起意,抱着晚儿跳墙离开,荷包与佩剑等随身物件悉数遗留在晚弦街那所谓陆星川朋友宅内。

      接剑在手,心中彻悟,管临脱口唤出一声:“公主!”

      周璐牵着董季娥刚出院门,闻唤转过身来,身后随从自觉两闪让出目光通道。周璐放开董手,主动迎回几步,径直对着追望来的管临,突做出一个谁也预想不到的举动——

      她一手轻撩珠银帷纱,真真切切现出斜半张脸,石破天惊超管临一笑。

      这樱唇贝齿,清波朗目!

      与当初晚弦街初见那一瞥震撼交叠,合二为一。

      好你个星川兄!

      两年时光,宫里宫外,纱前纱后,近在炎京神出鬼没,远至孟地出生入死,忽男忽女皆是你,擎盯着我傻小子一人唬。

      “管大人,还有何见教?”周璐一本正经问道,继而嗓音一转,声线突变豪朗:“本公主说过‘定保此子安危‘,一切后果我自承担,还需你操心过问吗?”

      两个截然不同的熟悉声音,此刻终被同一张俏脸认领,管临虽恍然大悟仍险些神经错乱。

      直到阿奇请了奶娘回来,一路积雪都还残着似千军万马踏过的脚印,自家两院内外却是鸦雀无声,进来只见满院尿布招展,里外一寻哪还有那襁褓小儿的影子?

      阿奇几次试与呆坐在院中的管临交流询问,连费劲的磕巴都磨出两句完整问话了,那素来才思敏捷口齿伶俐的舅公爷却跟中邪聋哑了似的,呆盯着一处,半天吭不出一声。

      “她可不就是个琴州人!”

      许久,中邪人仿佛突然被煦日晒化,神灵点拨,没头没脑的一句就这么从微扬的唇角撇了出来。

      ——————

      三孤斋中的夺子大战悄无声息上演终结,平常得好似市井人家吵架拌嘴,在年节后整个炎京远超往年的巨大欢庆氛围中没溢出半点存在感——

      孟亲王周瑶如约而至,袭王以来首次进京朝觐,一手献着丰饶孟地的珍山宝海,一手拎着同行夷使的俯首称臣,与周琅的盛世会面大大振奋了全炎人心,上下无不深念奉玉长公主斡旋之功。一时举朝欢腾,好似平息了这点小小的西南动乱自此便是河清海晏,那真正劳民伤财的多年西线鏖战、被新起异族贼敌堵在北境家门口的窘境,都可一时假装想不起了似的。

      独梁门外的董相国府上,访客夕来朝往热火朝天,坐而论道殚精竭虑,一个个仿佛为大炎朝兴衰操碎了心。

      董峻漳年迈体弱,冬日常称病不朝,家中亦不见客,大事小情都交于七子董庚出面应付。却偏偏又成日落榻在府上议事厅侧的暖阁中,往来访客言谈尽数入耳,赫然一居家版垂帘听政。

      董庚今日下朝回府后,迎来送往,终于会到最后一客,近日进京述职的淮西路转运使姚安明。

      姚安明自多年前在辛州任太守时,推行新法受董相推崇赏识,一路提拔助遂,已做到全炎最富一路最高长官的肥差,今见不到恩公正主,对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董七爷也不少一丝恭敬,每听一言恨不得叩地相应。

      “七爷英明,助策圣上将孟地事态摆平,西南军耗一撤,这口气可不就喘上来了吗,真真开年便是盛世气象。”

      董庚对没来头的恭维照单全收,好似真是他全全运筹帷幄的一般,神色得意却仍摇头反呛道:“说得轻易?按下葫芦起来瓢,眼下兴城战事一起,才是个无底耗银渊,回头我这国库顶不住,上头那位亲自找你们那些糊涂账目验收。”

      姚安明嘿嘿一应,寻着话头道:“北边当真要打了?龙神军如今风头正盛,区区一帮散兵胡寇何足为虑,七爷可莫太忧心了。”

      “龙神军势头只怕是太盛了。”董庚冷笑,知晓姚安明忠心如狗,当着他随便惯了,谈及机密也未刻意回避:“上头忌讳齐家与荀家走得太近,偏不派龙神军出征,特从西边调了个能打的回来——你若晚去两天,倒可与你妹夫在京中聚上一聚。”

      “方景由?”姚安明稀疏双眉一挺,“哈,我当他那副老骨头是要一辈子扎在处平关了!难得,他若来京,我还真要等上一见,与他再同来拜谢相国当年保媒之恩。”

      董庚挥挥手:“老爷子可没那闲功夫。此派指他速战速决给我灭了鞊罕贼寇,拿赫布楞人头回来道谢感恩还像话。”

      “是是,说得是,”姚安明敷衍应着,双眼一眯,忽而提及到:“令郎近日可好?才前偶见了一副字画,哪看得出是孩童手笔,我府上都叹小小年纪奇思无双,天赋超然。”

      董庚幼子方才八岁,前日随手乱涂一作被“礼人”识中重金买去,这原是官场最朴实无华、心照不宣的贿赂手段,董庚见惯不怪,只待着贿主何时来认领——原来是他。

      想着老父就在隔壁竖耳听着,自前年李智事出后一直斥诫他贪小利乱大谋,当下不便接茬,只会意笑了下,嘴上却骂道:“你这老家伙,识得什么风雅?前日石辞死在辛州老家,听说你还特地遣人送了副挽联去冷嘲热讽?石家老小怕被你活活气死。做事没点余地分寸,自己是什么位次了,还跟一帮穷要饭的记仇个没完,心眼就这点深浅。”

      姚安明不以为耻,解恨一笑,却恭言道:“七爷教训的是。”

      “去罢,我还忙,”董庚逐客道,“选秀事先记下了。”

      见姚安明千礼万拜地出去,董庚揉着额角,向身边亲信谋士感慨道:“现在轮到连这种人物都想把自己女儿塞进宫去。”

      谋士颔首回道:“谁不指望侥幸成为那个天选之腹呢?”

      董庚闻言停手,独自想了想,半天才开口问道:“还有谁要见?”

      “七爷辛苦,姚大人是今日最后一客了。”

      董庚起身刚要走,却见门外又晃晃悠悠踱进一人:“老七。”

      董庚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三哥董杵。

      董峻漳长子二子皆年幼夭折,当年对这初生老三没别的指望,举家小心伺候只求活长便好,功名利禄都不迫他。董杵现居少府少监职,不负所望,是董家众子中最没实权与野心的一个,大半辈子除了闷头当差,就只乐围着老婆孩儿打转。

      自立门户多年,少见三哥没事回相国府,董庚见其一脸颓唐,知晓他正妻新丧,心境不佳,且压着疲惫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

      董杵眼睛瞥着暖阁方向:“老爷子在?”

      “眯觉呢,”董庚代答,“有事?”

      “倒也无甚大事……”董杵吞吐不清,自己寻了个座落身,“只是昨儿季娥回府,那个……”

      董庚打心底瞧不上他长兄这套三棍子打不出个完整屁的话风,强耐着性子听,一听提到董季娥,倒是对这大侄女性情知根知底,抢着替他说完:“大小姐又来闹你,非要把她宝贝郎君调回炎京是不是?这点子破事你喊吏部找个阙就完了,至于来烦老爷子?”

      董杵被他七弟像孙子一样抢白数落,习惯了也不恼,仍慢条斯理道:“那倒不至于兴师动众……昨听季娥讲了一番见闻——原是她们女儿闺中闲话未必当真,但若事关皇亲血脉,想着说不准朝内外要起议论,觉得应来跟老爷子知会一声……”

      “皇亲血脉?”董庚这下耳朵立起了,“怎么回事?”

      “奉玉长公主与殿中监管逢疏下访芒州期间私生了个儿子……长公主说得了圣上允,正式抱回宫中养去了。”

      董庚听得弹眼落睛:“有这等事!听谁说的?”

      “长公主亲与季娥说的,”董杵神情严肃,语气依旧不紧不慢,“管逢疏回京以来住在子平家邻院,长公主出宫与他私会,恰被季娥撞上,只得如实说了,季娥且亲见她携子回宫。”

      “这病秧子公主!私下竟有这些花花道道,”董庚难以置信惊嚷出,转念一想,更有恍悟:“我说怎么上头那位非将管临指派给方景由此行作参军,还道是郭少晗在里暗插一杠子。原来竟是亲自棒打鸳鸯掩盖淫名,将那厮远远发落去给方大帅当引火捻、出气筒,呵呵,名义上倒也算升官了,不负他皇妹前功。”

      董杵于朝中时事不敏感,唯独替宗室名誉忧心:“长公主尚未出阁私育一子,传出天下知还得了?”

      董庚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口无择言哂笑道:“大炎周氏是出了名的无能加胡闹,天下有几人不知?”

      “老七!”连惯来没脾气的董杵听这话也不禁神色一厉,忙将喝止。

      暖阁中不知何时走出一家仆,开口道:“七爷,三爷,里头请。”

      董庚一听收笑,不知今日哪事哪句行得不妥又要挨训了,忙率着三哥进去听老爷子发话。

      暖阁中熏着安神香,气息温和最宜助眠,董峻漳靠仰于银交椅上,手中盘着个玉件,双眼似阖未阖,黄发灰眉,吐纳粗重,打眼当得上一个老态龙钟。

      董家尊父规矩,天天相见也得大礼问候,董峻漳未抬眼受二子施礼,只微向董杵方向一点:“娥儿所闻,详细一说。”

      董杵谨遵父命,一五一十将董季娥与他所讲又复述一回。

      一旁董庚全无外堂初听时的意兴阑珊,跟着不时插言代问,临了直又笑道:“荒唐至极!枉费爹你对这痨公主曾另眼看待,还说天资聪颖却不露圭角,怕是个藏奸搅事的,哪知原来却是这么个‘女中豪杰’!如此淫名一传出,瞎子那一脉的遗老遗少只得烧纸兴叹,淮王二帝的遗泽也算彻底到头了。”

      董家诸子都尊称父亲,只董庚自幼最受偏爱溺宠,有喊“爹”特权。听着幺子这番不恭品评,董峻漳未置一词,停下手中盘玉,一时静默到让人闹不清在聆听思考还是压根睡过去了,半晌才听开口道:“此子该冠何姓?”

      “啊?”董庚未料老爷子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此子乃私通所生,今既被认领进宫,横竖不能姓管。”

      想到姓管的乃父亲前时一大政坛宿敌,必是不爱听及这个字,“来日出阁,再随夫姓吧——谁知道呢,毕竟往上数历朝历代,也没听过有这么离谱的公主。”

      “姓周。”董峻漳缓缓自答道。

      “嗯?”董庚不太以为然,“就算是公主生的,要说也论不到随母姓、蹭国姓。”

      “哪家皇宫养个外姓子嗣?”董峻漳彻底睁开眼,堆皱眼皮包裹着一双锐眸,吐字清晰,眼神丝毫不见浑浊之气,“偏又正缺姓周的。”

      董庚这才在点拨之下触到老爷子真正的着眼点:“爹你莫非担心……这杂种以周氏之名入宗牒,跟那位谁都不待见的胡大皇子抢储位?这……属实差得远!”

      董峻漳盘玉不语,由着脑总比嘴慢半拍的喳呼儿子自行推想。

      董庚这一思路打开竟停不下来:当朝至今未册立太子,皆因皇帝膝下只有胡地带回来那一子,周琅倒一心想立周祯,奈何满朝文武齐心反对——当今圣上半身胡血也罢了,再立个胡爹胡娘生的野胡巴子储君,大炎到底是谁族天下,如何得昭昭汉地万万百姓之心?

      满朝阻拦循着拖延战术,全指望周琅到底还年轻——后宫堆翠叠艳,后妃位子上哪个不是根正苗红的汉臣世家嫡女,怎就没个赶快争气的?

      董家论利实则暗站周琅一边,董相权倾朝野根基靠的就是挟制胡帝命脉,越理亏的皇帝越好拿捏,你们那些想当未来天子娘家祖宗的心思,都给我一边凉快去。

      对面最急的首数皇后荀氏,其父尚书左仆射兼枢密使荀永汉,每论及立储毫不避嫌,旗帜鲜明反对册立周祯。另外似乎确曾听说,痨公主与荀皇后姑嫂关系甚佳,宫中常有走动……

      坏事!莫不是自己生不出,竟暗托周璐帮抱了个儿子进去?那上头那位只怕是好心换个驴肝肺,引狼入室了。

      “荀皇后……”董庚越想越离奇,自己先遏止否定道,“不合礼法,更没先例可依,那位怎么可能允她们在眼皮底下搞这等事情。”

      “礼法乃是人定,先例总有人为,”董峻漳重又阖眼,语气听去敏锐而又轻慢,“若想达成目的,总有人能变着法寻出捷径来。”

      ——————

      有时不得不承认,人一旦活得足够长,遇事自然就看得比较远。

      这种纵析皇权纠葛的洞见力,不是一个才至及冠之年的小小七品官所天生具备的。

      管临擅离职守多日,怀着被严加问责的心理准备回到任上,却发现屁事无有,早有人帮他告过麻疹病假了——是啊,“陆星川”可是半月前就知悉他病情,派人告假一声不过顺手之劳。

      更何况,那位似乎一早便吃准了不让他辞官,无论以公主还是陆兄之名,都誓要将他绑定身边……

      管临自那日后恍悟回想,种种细节越发由不得他不去大胆揣测:周璐宫中佯病多年,一边装弱示好麻痹着皇兄重臣,一边暗中收笼各方势力,上到当权文臣武将,下到瞽圣失势旧部,连淮郡王乡地琴州那些个同乡之后三教九流都围绕着“陆少”在暗暗筹谋——

      这女子明摆是要搞个惊天大事!

      论源论理,管临本就与她同一阵线,如今更是得了超乎寻常的庇护,欠下匪夷所思的人情——公主为了帮他保护晚儿竟不惜自污清名,这是什么逆天交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几日,皇宫内外流言四起,周围同僚看管临的目光都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管临早有预计,倒也不慌,毕竟一个大活婴儿藏进皇宫想掩人耳目也太难了些,心中却坚信以周璐之聪敏沉着必有说辞应变,待过几日送出宫来,也就渐渐流言自破了。

      有过这位名头罩着,日后再不恐董季娥来寻不痛快,只将晚儿平安养大,愿肝脑涂地辅助公主大计,辞官遁去之事可待报答后再徐徐图之……

      畅想得天宽地阔,却迟迟不得宫中消息。管临每日下差,越来越频繁前往晚弦街,在望杏楼与对面那宅宇前往来徘徊打探,望穿秋水等待“星川兄”现身还子。

      周璐与陆星川皆没等到,却迎来一个振奋内廷的官方消息:孟亲王周瑶此行来京,诚心挚意效忠朝廷,避蹈前乱覆辙,明示拳拳之心,主动愿将自己双生幼子之一周祈留京为质,暂由奉玉长公主宫中代为抚养。

      管临双眼一黑,差点昏厥——李代桃僵,录名在册,晚儿这是出不来了。

      果真便姓了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夺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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