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还理我》莫弃染

22、第二十二章

　　顾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休息室。
　　反正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在休息室了。
　　他不是不信任祁程，只是，他觉得祁程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
　　简单的好像，他们只是在合适的年纪谈了个恋爱。
　　那句“我父母也会喜欢你”说的就像普通男女朋友之间的安慰。
　　可是，他们并不是普通男女朋友，他们之间明明还隔着性别这道坎。
　　可似乎，只有顾息在乎这一点。
　　是吗？其实身边的人都不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范围，那些在x城拥有的勇气，在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就都消失殆尽了。
　　即便如此，当看到祁程坚定的眼神，灿烂的笑脸，顾息总觉得，这一切似乎真的那么轻易就可以解决。没有原因，就是那么觉得。
　　祁程那样坚定的安慰顾息。
　　他没有告诉顾息，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我交了个男朋友。没错。是男朋友…我现在要处理些事情。晚些再打给你们。”
　　电话接通后，祁程只说了这句，甚至都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就挂了电话去找顾息。
　　他知道，一旦顾息直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不安。
　　他们回来的那天下午顾息被噩梦惊醒。这是两个人都知道的。
　　但他没有告诉顾息，其实那天晚上，顾息也做了噩梦。反应更强烈。即使那样，祁程也没有忍心叫醒顾息，只是一遍一遍的轻声安慰他，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
　　祁程知道，有些事，他们必须要面对。
　　他要尽快解决完他父母这边，才能陪顾息一起好好解决顾息父母这边。
　　而他相信，他的父母不会是肤浅的人，也许这件事没那么好解决，却也不至于太难。
　　祁程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但他既然选择了顾息，他就要尽全力让顾息以后的生活都能自在。
　　他真不愿再看到顾息那种脆弱又孤立无援的表情。
　　他觉得整颗心都是疼的。
　　看着顾息走进休息室坐下，祁程便转身边拿出手机，边向楼梯间走去。
　　几乎是电话拨出去的瞬间，就被对方接起来了。
　　“程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接着便是长长的沉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祁镇霄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既然从来没干涉过你爱别的，自然也不会干涉你这件事…只是有一点我问提醒你。这件事，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
　　“别的我也不说什么…你妈妈…一时还接受不了…她没别的意思，只是还接受不了…给她点时间。等我们电话吧。”
　　“好。”
　　两个人又随便说了两句别的。挂断电话后，祁程站在楼道口看着手机渐渐黑屏。又愣了会儿神。便转身回了实验室。
　　至少以后一段时间，不用担心爸妈这边会出什么状况。
　　可是，顾息那边呢。

　　顾息依旧每天按时到时间是，做实验，或者看文献，然后按时间离开。
　　没有跟实验室的人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他多其他的情绪。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顾息心里藏着事情。
　　祁程也知道。
　　祁程来找顾息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玩笔帽。
　　祁程轻轻的拍拍顾息的脑袋，“走啊。”
　　“嗯？…嗯。”
　　两人的关系如今在两个实验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两个人也不再有遮掩的意思。到在宿舍以外的领地两个人都竭力做到克制。
　　只是除克制以外，顾息内心里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惶恐不安。
　　祁程知道，顾息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其实，也并不是顾息让自己在意那些已经成为尘埃的过去。只是，每当喜悦涌上心头时，自己便会不自觉的害怕。若眼前的一切才是个绮丽的梦，怎么办？
　　除此之外，顾息还行顾耀扬随时可能打开的电话而惴惴不安。
　　而这个电话，也终于在七天后打了过来。
　　“喂？”
　　“小息…最近都比较忙，所以没怎么给你打电话…”
　　“没事，我这边本来就忙。”
　　没等顾息反应过来，就听对方说，“顾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息料到顾耀扬会来试探，只是没想到他竟说的如此直白。
　　“嗯。”
　　“你的那个同学…你们怎么认识的？”
　　“都说了，同学。就上课的时候认识的。”
　　“小息…你现在还小。爱玩，我不介意，但是…”
　　“但是什么？”
　　“你…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小息。你应该知道？我…我们是为你好。”
　　顾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对方依然滔滔不绝，“你现在还小，想不明白我不怪你，等到…”
　　“爸。”
　　顾息喊了一个字，顾耀扬便沉默了。
　　“爸。我现在还有实验要做。先不跟你多说了…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说…或者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也说。只是我不知道，你现在哪里来的资本跟我谈。”说罢，也不给对方再说下去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顾息虽然明面上看着咄咄逼人的，其实心里还是柔弱的不得了。
　　虽然这么些年已经让顾息练就这身铜皮铁骨，可再坚硬的人也有弱处。更何况顾息早就不似方面那般毫无破绽。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这一派彬彬有礼是做给谁看。
　　几乎是刚挂断，顾耀扬又把电话打了回来，顾息也没有拒接的意思。他原本就想解决这件事，自然是越早越好。
　　“小息…我知道你现在没有那么忙…”
　　顾息皱着眉头，“说正事吧。”
　　顾耀扬在电话那头微微叹了口气，“小息。你应该知道。你这样是不对的。”
　　不再像刚刚那样扭捏躲闪，顾耀扬这次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什么不对？”
　　“你，和你的同学。”
　　“呵，这我就更不明白了。我一没偷，二没抢。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算的上不对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为了故意气我…你气我…气我们平日里只关注你大哥…其实我们也很关心你…只是…”
　　“只是你们还是更偏袒那个听你们话的大儿子。”
　　“…”
　　“是。我是怨过。但也只有那么几分钟，那些情绪就都消失殆尽了。”
　　顾耀扬皱着眉头。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还是从对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冷淡的凉薄。
　　“对你们，我早就不气了。自然也不会用自己的感情问题来给你添堵。”因为，你们不配。
　　“小息…”
　　“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洞察一切？”
　　“你这话什么意思？”
　　“爸。你太自以为是了，年轻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觉得就凭你的一两句话就能决定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一个人吗。你总觉得你能决定一切。可是你真的有那个能力决定一切吗？”
　　“为什么没有？”
　　顾息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理由再说下去了。说了这么半天我都没有正式跟你说过…那我就再正式跟你说一次，祁程是我男朋友。”说罢便径直挂了电话，也不等对方反应。
　　电话挂断后，顾息便在原地愣神。他自己都捋不清楚，他究竟跟顾耀扬说了些什么。
　　只是仿佛压的太紧，有关的，无关的话便一股脑都被自己倒了出来。
　　他一早就料到顾耀扬会有的态度。无非就是告诉他自己做错了，要赶快改回正路上去。
　　想到这里，顾息又忍不住嗤笑，这个人就是这样，整天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可毕竟是装的。
　　就像虽然隔段时间对方就会打来电话慰问，可电话内容却简洁的看不出一丝热切。
　　顾耀扬不是个多仁善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孙旭的一个巴掌就迁怒顾息。
　　是了，迁怒。
　　顾息至今能回忆起那冰冷的言语，和自己近乎绝望的啜泣声。
　　那个男人隐没在黑暗中，仅有烟头前段的红点时不时的出现，“你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真的没怎么…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哪个脑子有问题。”
　　“没怎么？没怎么他就巴巴的在楼下等着你？没怎么他见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没怎么他就敢跟我动手？顾息…我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我也明白你们这些群孩子都早熟。可是就算你喜欢，你也应该正经喜欢该喜欢的人…”
　　“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他能为你做这么多事？你是不是当别人傻。”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信？我真的没有！”
　　“不要再说了。我要你保证，不会再跟这个…”
　　“爸！你究竟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跟他没关系。”
　　“呵。”顾耀扬留下一声笑，便转身出去了。
　　留下顾息一个人在原地，满腔的愤懑无处排遣。如果这就是终点，或许顾息还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