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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蘩生 ...

  •   荒王崩,这天下要起事了。
      亘盈在卧榻上辗转反侧,在隐秘的梦境中他看见一个美人。他看不清这个美人的模样,甚至也看不清是男女,可是亘盈觉得很美,他与这个美人缠绵,浑身沐浴着□□,大汗淋漓。他的思绪起起伏伏,一面耽于身体上的快感,一面却又在脑海里挣扎,他一会知道这是个梦,一会又觉得这像真的。他沉浸在美人的身上不能自拔,天旋地转,昏天暗地不知何时。在倾泻的瞬间,他突然脑子清楚了,眼前的美人也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是主人的样子。
      亘盈被吓醒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全身真的湿透了,此刻外面已经大亮。
      亘盈发现自己起迟了,奴仆的宫殿里已经没有人,宫人都已经开始各自忙碌,亘盈睡得过沉,连叫醒人的梆子声都没有听见。他浑身疲倦不堪,仿佛长跑了一通。
      又是孤单的一天,亘盈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只有和主人两个的日子,人多起来的现在,他也没有与人交流的欲望。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伙房,伙房里空无一人,他低着头走进内间在灶台前开始动手烧水,这时候他听见有人走进伙房,一只手搭在灶台上面,他一转身竟然是主人。
      亘盈大惊,他的脑袋还没有从激烈的梦境中完全挣脱出来,看到梦境中的本尊站在眼前,心脏猛烈地跳动,羞愧得身上都开始发烫。
      “你生病了吗?”主人关切地问道。
      的确,自己脸颊通红,满脸汗水,加之起床见晚,是容易让人误会。
      “没……没有,您为什么到下人来的地方?”
      主人笑了一下:“我也是下人,这里有什么不能来?你我虽然地位有差别,本质是一样的。”停顿了一下,主人道,“你以后称我蘩生即可。”
      “这……”
      “我来找点吃的。”蘩生说着,看向灶台里面,“如今长公子也带人出去了,这行宫里人手又不够了。”
      长公子,亘盈心里一沉。
      蘩生似乎看出亘盈的心思,说道:“长公子什么都不知道。”
      亘盈抬起头,蘩生还是以前那副旁若无人的冷静的样子,亘盈昨日所见仿佛不是他一样。蘩生此刻站得离他太近了,亘盈觉得他靠近自己的那部分空气都有些灼热。
      蘩生并不知道亘盈此刻在想什么,他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可吃的。
      “蘩生……?”亘盈低声问,“为什么是这个名字?您不是……”
      “这是浥曲公取的名字,因为当年我救他的地方就在水边。”又是一阵停顿,蘩生的表情似乎也在考虑如何开口,最后他还是直接说了:“其实长公子也是个无药可救之人。”
      亘盈一惊,他迅速向门口看去,没有人来的迹象。
      蘩生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现在不会有人来的。这伙房里的人被我安排出去了。”
      亘盈愣住了,他是为了和自己说体己话,故意这样做的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蘩生说:“浥曲公要死了,我需要给自己寻找一个后路。浥曲公不放心我,他活着的时候把我囚禁在这里,死了我就要给他陪葬,我还不想死,我需要一条后路,现在能帮助我的只有长公子。”
      亘盈直愣愣地听着:“您是来特别解释给我听的吗?”
      “没错,我与长公子谋划之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蘩生说。
      亘盈目瞪口呆,蘩生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合到一起,却不知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联想起之前蘩生说过他被囚禁在这里,他大概能猜到,蘩生并不是因为作为一个侍卫犯错受罚这么简单。
      亘盈看着蘩生的眼睛,,亘盈觉得看到这双眼睛,他就什么都不想多问了,但是嘴上还是问道:“您这么直接地告诉我,就不怕我去告密?”
      “你当然不会去。”蘩生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好像这件事是绝对不会发生根本不用考虑一般。
      自己看到他与长公子的苟且之事,却还要为他保密,真是残酷,但是亘盈也知道,蘩生并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说到底,他也只是被主人的外貌迷住了而已。可是蘩生说出那句坦然的“你当然不会去”的时候,亘盈还是觉得自己内心的防线被击垮了。
      “嗯,我当然不会去。”亘盈低声说。
      蘩生在伙房里逛起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亘盈许完承诺,站在那里困惑地想了一会,问道:“您方才说浥曲公要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浥曲公很早之前就得了重疾,一直靠医药调养。”蘩生说,他撕下着挂着的一捆干菜上的叶片,放近鼻间嗅味道,“近日来浥曲公病情加重,但是他对外宣称并无大碍。”他转身看着亘盈道,“兰山靠近北戎,他近日至兰山行宫,是想要在死之前解决北戎问题。”
      北戎是位于浥曲北部的蛮夷,与被灭的鹘和竭不同,这个民族人口众多,而且实力强大,与浥曲有长久的冲突。三年前,北戎人袭击了边邑重镇江阳,劫掠大量财物,杀死许多平民,浥曲公带兵北伐,一路推进到北戎腹地,俘虏近万人,其中杀死一位北戎贵族,后来才知道这位贵族正是北戎首领的儿子,从此结下大仇。但是浥曲公还活着,北戎人畏惧这位雄主,如果他死了,北戎一定会来报复。
      亘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问,但是心里还是十分苦恼,情不自禁地问道:“那你与长公子……”
      蘩生冷笑:“如果我能有别的选择,我不会做这种事情。弱小的人,生杀大权都被别人掌握。浥曲公要死,我一定会被陪葬。如今能保我的人,只有下任继任者。继任的人如果是公子升,就是庄姬的儿子,我一定不得好死,所以下任必须是长公子——浥曲公要废掉他,如今他与我处境相当,是一条船上的人。长公子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所以我说他无药可救,但是幸好他是个好色的蠢材。过分贪恋美色与金钱的人,都最好掌握。”说着,他握紧了拳头,“我从小至现在,一直受制于人,做别人的奴隶……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肮脏的人吧?我也时常觉得自己很恶心。”
      从理性上说,亘盈确实觉得他很恶心很肮脏。
      “我不觉得。”亘盈说,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谢谢你愿意和我解释这么多,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治我的罪,把我的口封住。”他犹豫着,脸也有些红,“我是不是可以觉得,你对我还有一点怜悯和信任。”
      蘩生看起来似乎很感动。
      “如果我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带上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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