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4、芳踪何处觅

　　常郢道：“没有。”
　　马平川看陈家洛脸色不好，急忙又道：“大人放心，咱们来了许多人，一起打听，定能找到那姑娘。”
　　许多人？陈家洛道：“一共来了多少人？”
　　常郢道：“具体不知，只知道有不少人。”
　　陈家洛道：“你们这些人是由谁负责的？”
　　且说霍青桐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睡着，忽然身子一轻，睁开眼看到有一个妇人抱起自己，妇人好功夫，抱着她平平落地。
　　便听到先前树下那两人的声音，又是“我妹子”又是“找死”啦，又听他们已经交上了手，勉力看去，却是一个老者以一对二，又看到一张脸，竟是那钓鱼人，“姑娘你生病了，我师娘带你回去。”
　　霍青桐再也撑不住，又昏睡过去。
　　树下两人一个人高马大，一个精瘦精瘦，自然就是陈家洛遇到的两人。他们在树下休息，却看一妇人从树上抱下一个美貌少女，色心大动要留下这少女，被那老者打跑。
　　马平川道：“是和珅大人推荐的一个厉害角色，赵进成大人。”
　　陈家洛问：“你们知道怎么找他吗？”
　　常郢道：“不知道，傅大人说他会找我们。”
　　陈家洛道：“我逃出来没两天，就住在附近的小镇上，不过那里人多眼杂，咱们以后就在这个地方会面。”
　　常郢道：“大人不回京吗？”傅恒的命令是找到福康安把他安全带回北京。
　　陈家洛道：“不着急，我还得办件事。”他想着可以借这些人的手来寻霍青桐。
　　马平川道：“傅大人盼着大人回京，大人的事交给卑职们来做就行。”
　　常郢道：“就是，这里乱的很，一个不小心……”
　　陈家洛喝道：“你们看不起我？我既然能逃出来，就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安全。”
　　马平川道：“是是是，大人神机妙算机智过人，要不怎么得皇上的恩宠呢？”他们虽不知福康安与乾隆得关系，却只乾隆对他得宠信。
　　陈家洛道：“皇上既然恩宠我，我也得尽忠心啊。你们看，上次香香公主的事，皇上心里很不高兴。那黄衫姑娘美貌绝伦，要是送给皇上，也能让他老人家开心，咱们不是也能三个升官发财吗？”
　　常郢道：“咱们三个？”
　　陈家洛点头，“咱们三个。所以对那黄衫姑娘要礼遇有加，有朝一日她做了娘娘，还能念着咱们吗好，是不是？”
　　马平川和常郢连连点头，直呼大人英明，思虑周全。
　　陈家洛本急着赶回部落，但马平川和常郢两个笨蛋找不到路，只能带他们走出去到最近的集市上。绕了一大圈，陈家洛才回到部落，把情况一说，除了外出的无尘和周仲英师徒、巡查和布置陷阱的几人，大家伙儿都出去寻霍青桐。
　　塔希尔听说翠羽黄衫失踪，就要带一队人去找，陈家洛拦住他道：“寻翠羽黄衫由我们来，你做好她安排的事，这几天被抓走的兄弟姐妹也该放回来了，这件事大意不得。”
　　周绮嚷嚷着也要去，徐天宏好说歹说劝不住，知她担心霍青桐，只能带她一起去。
　　众人找到天黑，也没找到霍青桐，聚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由常氏兄弟陪着陈家洛到湖边等。直等了一夜也没个人影，陈家洛一宿未睡，疲惫不堪。早上徐天宏和周绮来换他们，多番劝说之下陈家洛才回去。
　　周绮冷不丁说了一句：“总舵主，要是霍姐姐的妹子还在，你还会这么担心霍姐姐吗？”
　　陈家洛脱口而出道：“会。”
　　周绮露出费解的神情，喃喃道：“难道总舵主的心特别大，所以能盛下两个人？”
　　徐天宏听了妻子的自语笑着摇头，她的想法可真奇怪。
　　霍青桐悠悠醒转，咳嗽一声，便听有人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又有脚步声传来，自己被人扶起，一个年轻女子端了药来喂她喝。霍青桐喝得两口，又有一人进来，语气中透露出喜悦，“可算是醒了，感觉好点没？”
　　霍青桐记得，这是把自己从树上抱下来的妇人，“头不痛了，多谢夫人相救。”
　　妇人拉着她的手道：“孩子，你昏睡了一天，一定饿了，我让人给你熬了汤，喝一点啊。”
　　“我睡了一天？”
　　“是啊。阿郁说你之前生过病，病根未去，又着了凉，病来如山倒，睡个十天半月都是有可能的，没想到你一天就醒了，这心里是得有多大的事啊。”
　　霍青桐默然不语，自黑水河一战，自己病倒，遇到关东三魔、陷狼群、入楼兰古城、清兵反扑、到京城寻找妹妹、从京城返回大漠，一直是拖着病体，并没有好好休养过，想不到掉个湖吹个风，竟把病都引了出来，结结实实昏睡了一天。
　　这时有人端了碗过来，妇人亲手喂霍青桐喝，“这是阿郁叫人给你特意熬制的，喝了它好的快。”
　　霍青桐道：“阿郁？”
　　妇人笑道：“是我徒弟，现下有事，我让人去通知他了。”
　　霍青桐问：“这是哪儿？”
　　妇人道：“你养上几天，等身体好利索了，我们就送你回去，多惹人疼的闺女，我一看就特别喜欢。”
　　霍青桐没说几句话又觉得有些累，喝了几口汤，竟又睡去。睡梦中似乎听得有人欣喜的声音，“她醒了？”“又睡着了。”
　　红花会英雄们找了三天，愣是没有霍青桐的一点线索。陈家洛不住自责，她一个人在玉旺昆，定是有我的原因了，喀丝丽已经为我而死，我不能让她再出事。但陈家洛毕竟是群雄之首，一百多回族人又寄希望于他身上，只能劝说这些回民，翠羽黄衫机智过人，绝不会有困难难得住她。
　　这三天里，霍青桐醒了吃些药再睡，反反复复，竟是没多少清醒的时候，每次醒来，那妇人都在，一脸疼惜，还有一个慈祥的中年男人，总是关切地看着她。霍青桐竟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在这里她不是翠羽黄衫，不用背负任何东西责任，只是一个生病的普通女子，她也可以柔弱。
　　三天后，霍青桐可算是清醒过来了。她细细想想昏倒前的事，知道树下那两人是朝廷派来的，不放心族人和红花会诸人，好了一点儿刚有点精气神儿就要回去报信。
　　妇人挽留不住，只能同意，牵着她的手说要送她出去。
　　这里竟然是一所庄园，建造得并不豪华，带着一种古朴和沧桑之感，占地面积却极大，有树有花有草有菜，还有人在劳作，间或有人说话，说的有汉语有回语有蒙语，倒是更像一个隐蔽的世外桃源。
　　有一人远远看见霍青桐，“噌”一下就赶来，脸上还有很多灰尘，衣衫上沾着沙子和草渍，“师娘，姑娘你要走啊？你看，你还是来我家了嘛。”正是在树下遇到的那名男子。
　　妇人蹬了那人一眼，“没个正形。”
　　霍青桐虽觉此人无礼，但毕竟承他救命之恩，便微微一笑道：“多谢相救，未敢请教名讳。”只是那天晚上看他不是蛮有礼貌的嘛。
　　妇人道：“这是我徒弟林郁，你爱怎么叫怎么叫。至于我嘛，我有一个极好的主意。”
　　霍青桐问：“夫人但讲。”
　　妇人道：“我第一眼见你这丫头就特别喜欢，我夫妇俩想收你做义女，你愿不愿意？”
　　牵着霍青桐的手那么温暖，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慈爱，说出的话语那么温柔。以霍青桐的性子，本来是决计不会草率就认了义母的，可她竟然忍不住，盈盈拜倒，“义母，义母。”竟而抽泣不止。眼前这夫人多么像呵护自己长大的师父啊。
　　那叫林郁的钓鱼人忙叫人送了手帕过来，妇人拉起霍青桐，连连答应，亲手给她拭去眼泪，“好闺女，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以后有什么委屈和难事都告诉义母啊。”
　　林郁道：“见过义母了，就该见义兄。”
　　霍青桐斜了林郁一眼，“哼”一声没说话，心道我偏不说。
　　林郁笑嘻嘻道：“妹子不愿意，那只能哥哥见过妹子了。”说着作了个揖。
　　妇人笑道：“你这孩子，别吓到妹子了。”
　　霍青桐道：“义母放心，我才没有被吓到呢。义兄挺有趣。”
　　林郁背手道：“义兄不仅有趣，还有貌有才，以后你就知道了。”
　　霍青桐无语了，他见过的人里，有豪爽如兄长、文泰来的，有儒雅如陈家洛、卫春华的，却没有油嘴滑舌、自恋如林郁这样的。霍青桐不理他，问道：“义母，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