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24、夜闯汗府

　　虽说是意外所做，但两个多月来倪秋一直在附近晃荡，也算是把附近摸熟了。即使负着一人，他跑起来可是丝毫不慢，跑到最近的一个镇子上，偷了一匹马后又赶马前行，这一次却折了个方向，向北而去。
　　韩钰霍青桐和红花会等人分头去找，茫茫大漠，寂寂深夜，哪里有林隐尘的身影？一直找到次日正午，韩钰和霍青桐才算是找到了蛛丝马迹，来到那个被倪秋偷了马的镇子上。两人不敢停留，托人去木部带个话，草草吃了饭，继续往前找。
　　林郁并没有昏迷太久，却也到了天亮之后才醒来，两个丫头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自去找了水喝。这才发现木部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猜测大家是去找师父了。当下急匆匆走到草原中，吹起了口哨，曲调怪异急促，声音并不大，但那奇异的音波在内力作用下四散开来传播开去。
　　不多时，空中传来狼叫声，林郁侧耳去听，终于松了一口气。众狼出手，遍布大漠，定能找到师父。至于那些还没有被驯服的狼，林郁使不动它们，它们却也不会来坏事。
　　李沅芷和余怜儿已被口哨惊醒，林郁向她们表示了感谢，赶往绝世谷，自己去寻师父怕是需要些时日，师父师娘也不在，绝世谷让人放不下心。到了那绿湖边，却见木瓦兹牵马等着，看见林郁立即迎上来道：“少爷，林大侠出事了？”
　　林郁道：“被臭泥鳅绑架了，你怎么知道？”
　　木瓦兹道：“我听得懂你的口哨啊，这个徒弟还不赖吧。”
　　二人边走边说，林郁道：“没事，我们一定能把师父救回来。等师父醒了，臭泥鳅还不一定是师父的对手呢。”
　　木瓦兹道：“少爷此去或有危险，我要同去。”
　　林郁随口道：“一心只做养马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木瓦兹大叔要去帮忙？这可奇了。”老头儿一眼看去慈祥和蔼，似乎是个好人，实际上那看似热情的外表下是一颗“冷漠”的心，除了养马、讨好他媳妇儿，老头儿没别的事放在心上，连自己一儿一女住在绝世谷不回去都不在意。
　　木瓦兹道：“以前我不担心少爷，可现下有危险了，我得护着。”他说得很郑重，也有点煽情，林郁却禁不住心里一咯噔，开始重视起来。有阴谋！这太不像我认识的木瓦兹大叔了。
　　却见木瓦兹露出老狐狸的笑来，“就是有个小请求。”
　　林郁默默思索一番，自己有什么值得老头儿惦记的，老头儿又狡黠一笑，“把你那吊坠借我两天，你婶子可喜欢了。”
　　“不行！”林郁想都没想救拒绝了，借出去了还能回来吗！那可是爹留下来的东西，谁要都不行。
　　“打个商量呗。”
　　林郁坚决摇头，阿静的竹蜻蜓、阿桑的毽子、得胜的弹弓，借出去可都是一去不复返。
　　木瓦兹不气馁，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林郁回到绝世谷，背着手跺着步遛了一圈，到书房里写下了好几张单子，又找来自己的“心腹之人”尹阿静、阿桑等，殷殷嘱咐他们看好绝世谷。几人胸脯拍得啪啪响，“少爷只要在三个月内赶回来，绝世谷准没问题。”
　　林郁笑道：“哪用三个月，七天我就和师父安然归来。”绝世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到婚丧嫁娶，小到家长里短，大家愿意让他这个谷主来拿主意，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威望，他甚是得意。
　　安排好了绝世谷的事，林郁赶往木部，木瓦兹跟在后面，突然语重心长地说：“少爷，若有机会，你可到那广阔江湖中去闯一闯，何苦一生屈在这大漠深处。”
　　林郁又是一惊，这老头儿今儿奇怪啊，“大叔，你莫不是吃药了？你跟绝世谷的人不一样，没病千万别乱吃药。”
　　木瓦兹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少爷别多想，木瓦兹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不管想做什么，木瓦兹都支持你。”
　　林郁眯着眼睛笑道：“那把阿静嫁给我吧。”阿静打小跟林郁一起长大，马术极好。
　　木瓦兹毫不犹豫道：“少爷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特别同意，少爷准备什么时候提亲？”
　　林郁默默摸了摸怀中的吊坠，这老头儿为了让媳妇儿高兴连女儿都不要了，不得了，有阴谋，有更大的阴谋！“不着急，不着急，我们还小着呢，以后再说。”
　　红花会众人已经回来，霍青桐托人带的信儿也带到了，陈家洛和心砚去追韩钰霍青桐，林郁向众人道过谢，和木瓦兹一起离开，有一匹狼已在路上等着，它在狼群中专门负责传递消息，奔跑速度极快，林郁就叫它跑得快。
　　是夜，二人二马一狼到了万里客栈，客栈所在的镇子就叫万里镇，是草原上最大的镇子，来自中原和域外的商人在这里买卖，极为繁荣。夜已深，茶馆酒楼却依旧灯火通明，莺声燕语。
　　木瓦兹拍开万里客栈的门，要了两间房。林郁用回语问道：“我有三个朋友，两女一男，今天住进来的，他们在哪儿？”
　　伙计想都不想道：“二楼上去，最东边的两间。公子你们从哪里来的？我可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俊的人。”
　　林郁道：“你说我还是他们？”
　　伙计道：“都俊。尤其你那一对年轻朋友，金童玉女，可太般配了。”
　　林郁在柜台上拍了一下，气呼呼道：“净胡说，他们两个不是一对！”
　　万里镇本是一个小镇，能够繁荣起来除了地理位置，也有政治因素。
　　乾隆为了加强对西部的通知，分封四汗，四名可汗分别治理管辖区域。而当地望族那速，是乾隆钦封的四汗之一，他的府第就在万里镇上，当地的名门望族也纷纷徙家来此，万里镇逐渐发展为当地最大的一个镇。
　　夜三更，月黑风高，正是逾墙入户时，万里镇最宏伟最豪华的府第，那速家在夜晚的笙歌之后也归于寂静。墙头却钻出来一个人头，那人轻轻一跃，便跳进墙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蹑手蹑脚走两步，忽然一声犬吠划破寂静的夜，便有一人用回语喝道：“谁！”
　　墙头传来“喵呜喵呜”的猫叫声。
　　又听得两句回语在嘀咕，他是守夜的，漫漫长夜，守夜真他妈孤独寂寞啊，他倒是有些希望今夜闹出点事来热闹热闹。忽然脖颈一麻，向后倒去，却有一人接住他，轻轻放在地上免得惊动他人。这人是林郁，头一次潜入别人家，他心里也是又激动又忐忑又兴奋又期待。
　　林郁四下瞧了瞧，学猫叫了两声，最先翻墙的那人几个跃步过去，却是心砚。墙外又翻进来三个人，分别是韩钰、霍青桐和陈家洛、木瓦兹。
　　他们几人在万里镇上寻找几天未果，打探出汗府前些日子住进了两个汉人，极其神秘，莫说普通下人，就是送饭的也只听过他们说话却没有见过真人。正因为神秘，才会在下人中传来传去。
　　韩钰和林郁一起，霍青桐和陈家洛，木瓦兹和心砚，这样每一组都有听得懂回语的人，几人分头行动。
　　韩钰和林郁顺着墙摸过去，没多远又有一堵墙，这才是汗府的内墙。墙中间有一道小门，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门里一片漆黑，却有一间房点了灯，房门半开，透出些微的光亮，可以看到那房间大概是个厨房，有很大的灶台，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但听不真切。韩钰和林郁二人的目力好，能看到院墙一角搭了个棚，堆放着一堆乌漆嘛黑的东西应该是木柴，院里还码着一些篮子，这里应该是汗府的厨房后院。
　　两人轻手轻脚走进去，并无人阻挡，一直到那厨房外面，窗户没有糊纸，厨房最里面的灶台下坐着一中年妇女，正在烧火。她心情很不好，将木柴捅得啪啪响，边添柴边嘟囔，两人侧耳静听，好像在说什么“大半夜的肚子疼，指定是装的”“都被关在地牢里还得瑟”“他以为他是贵客啊”之类的。
　　妇女越嘟囔越生气，越生气声音就越大，讲到自己在汗府二十年，资历老、威望重、身份高、功劳大，历数这二十年来的贡献，越讲越激动，絮絮叨叨半天才起身盛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
　　韩钰和林郁听到“地牢”才决定听下去，地牢不是关犯人的吗？两人尾随在妇女身后，从后院走出去眼前一亮，虽然不是灯火通明，三丈一灯也能清楚视物。妇女穿过长长的连廊，一队卫兵迎面而来，韩林二人远远绕开。连廊尽头又是一个院子，矗立着一栋汉式房屋，牌匾上以汉字书“佛堂”二字。佛堂前有四名守卫。
　　那妇女咋咋呼呼跑过去，“羊奶热好了。”
　　一名守卫接过碗，“多谢大嫂。”便端碗反身去敲佛堂的门，过了片刻，佛堂的木门开出一条缝来，露出一张苍老的妇人的脸，她沙哑的声音道：“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守卫道：“大婶客气了，您喝了热羊奶暖暖肚子，要是还疼就跟我们说。”
　　老妇人道：“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们讲的是汉语，也是真正的汉族人，那老妇人也是汉人，远在异域他乡，同族之间分外亲近，平时也尽量相互帮衬。
　　韩钰和林郁两手各扣一枚石子，等那守卫甫一走回原位，四枚石子如箭射出，直中四人眉心，这只是为了打懵他们，不会伤及人命。两人又迅速飞身而出，出手如风将四人打昏在地。
　　事情进行得极其顺利，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抵抗，两人又将四人拖到树后隐秘的地方，这才去往佛堂。
　　佛堂的门从里面反锁了，两人只得撬了窗户进去，刚一落地，韩钰不由低声“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