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过是你》糖T

17、吃饭

　　年关将近，家家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一片喜庆和谐。
　　安言放了假就被送回了奶奶家，奶奶住在老宅，平时深居简出，晚辈逢年过节都会回来探望，春节则一家人聚在这里，小住几天。
　　安覃自从放假那天接她回老宅住了一晚之后就走了，苏荷则是打了个电话按照往常一样叮嘱她注意身体，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安言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怀里抱着一只粉红色的兔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似乎是从六年级开始，平日里还算和谐的家庭气氛变得怪异，主卧里偶尔传来的吵架声，饭桌上的一言不发，加班越来越晚，出差越来越多的他们，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
　　安言极力想逃避这个事实，闭上眼睛，那天的那个小男孩浮现在脑海里，安覃脸上挂着她许久未见到过的开心笑容，还有坐在对面的女人，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一眼看去，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安言用手轻轻拂去了眼角的泪，但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安言把手臂放在眼睛上，挡住阳光，让眼泪肆意流淌。
　　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安言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苏荷。”
　　“喂，妈妈。”她极力压着有些哽咽的声音。
　　“喂，言言，妈妈今年过年可能不能陪你过年了，现在妈妈手上有个案子很棘手，所以有点忙。”
　　顿了一下，安言开口道：“没事妈妈，你忙你的吧，注意身体。”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说：“言言，其实我和你爸……”
　　“妈妈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聊吧。”安言匆匆忙忙把电话掐掉，苏荷没有说完的话虽然早已经猜到，但是她私心的想，只要没有人说出来，那他们就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安言缓缓把手机放下，身体麻木般没有知觉，呆坐了很久，往事像老电影般回放。
　　一年级上学第一天，她死活不肯去学校，安覃给她买了一个超大的棒棒糖才哄她进了学校；放学时他会早早等在学校门口，安言出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到家就是在厨房忙碌的苏荷，不一会儿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们也曾是一个美好的家庭啊……
　　安言低着头走回房间，不想让人发现她哭红的双眼，所幸今天家里的阿姨出去置办食材了，奶奶还在房间里午休。
　　走到床边躺下，被子蒙过头，仿佛把自己缩在里面就可以逃离全世界。
　　不知不觉睡了一个下午，安言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言言，起来吃饭了。”伴随着“叩叩”的敲门声。
　　安言摸了摸濡湿的枕头，把被子扯了下来，回道：“陈姨，我知道了。”
　　鼻子不通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安言知道应该是感冒了。
　　中午没吃多少，这会儿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做起来醒了下神，便掀开被子下床，稍作整理才去客厅吃饭。
　　餐桌上，坐在正中间一头白发的老人，右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挨着他坐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宝宝椅的两三岁的女孩，左边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奶奶，叔叔，婶婶。”逐个问好之后，安言才坐到了那少年的旁边。
　　“姐，你是发烧了吗？脸这么红。”安熠伸手作势摸她的额头，
　　安言下意识的躲开，自己用手摸了摸额头，不是很烫。
　　“没有，可能是睡太久了闷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发烧了。”
　　“言言今天怎么睡这么久，是不是学习学累了，来，多吃点。”说罢，安桦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叔叔。”安言乖乖吃掉碗里的菜。
　　“言言呐，不是奶奶说你，不要老顾着学习，多去外面走动走动，不要学的人都傻了。”
　　“才不会呢，我姐那么聪明。”安熠马上反驳，护姐心切，逗笑了大家。
　　“对啊言言，多出去走走，不要老是闷在家里。”程之初也开口帮腔，一边照顾安冉吃饭，一边匆匆自己吃几口。
　　“冉冉可以寄几吃的，不要妈妈。”两岁零三个月的小安冉开口，可爱的童声配上满小桌子掉落的米饭和菜，不禁莞尔。
　　“好好好，冉冉自己吃，妈妈不懂你的了。”
　　“之初你吃吧，我来照顾她，正好我吃的差不多了。”
　　安言边吃边望着对面的小安冉，察觉到安言在看她，小安冉也定定地看着她，一脸懵懂与天真。
　　“姐姐抱抱。”小安冉，突然朝安言伸手，笑着露出可爱的小牙齿。
　　安言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程之初，双手想向前伸又不敢。
　　程之初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着把安冉抱了起来，说：“我们冉冉喜欢姐姐呢，言言要不要抱抱她呀？”
　　安言压了压心中的紧张，开口：“好……好。”
　　从她手中接过小安冉，安言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大大的眼睛，冲着她笑，安言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她笑。
　　算起来，自从安冉出生后，她也只见过两三次。叔叔一家这两年因为工作调动都不在N市，安冉也就跟着他们，只不过安熠因为准备要中考了，不想转学适应新的环境，才选择了留在奶奶家。
　　安言因为学校离得远，放假了就去学校附近的公寓。
　　“姐，要不你先吃饭吧，我来抱。”安熠看她面前的饭菜都没动多少，贴心的开口。
　　“对，瞧我这记性，言言先吃饭。”程之初作势想要抱回安冉。
　　“没事婶婶，我先陪她玩一会。”
　　安熠不爽的皱了皱眉，挠了挠安冉。小家伙被逗得咯吱笑。
　　见安言这么坚持，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华英年纪大了，吃了小半碗饭就吃不下了，又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心中甚慰。
　　转念一想到安覃和苏荷，眉头紧锁，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安言还被蒙在鼓里。
　　离婚那年，苏荷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让所有人都别把这件事告诉安言。当时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不影响安言考试，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吃完饭安言就回房间了，脑袋昏昏沉沉，吃了些感冒药，但是好像还没起效果，安言觉得脑袋更加重了，老早就爬上了床。
　　听说今晚九点出成绩。
　　安言给自己设了个闹钟，九点一到就去班群看消息，班主任准时上传了成绩表格。
　　先是看了看排名，班级第八名，年级四十三名，又去看生物屋物理成绩，物理75，生物80……安言开始思考自己选理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了。
　　班级第一名不出所料是宋荆牧，排年级第二。
　　如果不是忙这备考奥赛，他肯定能考得更好吧。
　　倪橙排班里第十，年级五十。
　　安言欣喜的打开“大橙子”的聊天框，想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消息都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了倪橙炮轰式的表情包。安言耐心地往上滑，忍俊不禁。
　　“我的天呐，竟然第十名。”
　　“我是走了狗屎运吧安小言。”
　　“开心死了哈哈哈。”
　　表情包轰炸结束，倪橙提出“明天去玩”的想法，安言欣然应允。
　　一侧鼻子有点塞，安言翻身换了一边，不经意间看到宋荆牧的聊天框，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手机屏幕一直闪烁，微信突然多了很多消息，安言打开，发现是之前江承夜创建的群聊。
　　放假以来第一次这么活跃。
　　安言有些好奇。
　　——明天出去玩吗？
　　——好耶！
　　——去哪里玩？
　　——世纪乐园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
　　——可以！
　　……
　　一眼看下来，大多数是倪橙和江承夜的对话，还有顾自怜，其次是顾影的附和。
　　安言想了想，发了个表情包“好。”
　　点开群成员看了下，宋荆牧也在里面，那为什么没有说话？
　　安言吸了吸鼻子，鼻子不通气，难受极了。
　　放下手机打算睡觉了。
　　“叩叩。”伴随着两声敲门声，安熠的声音响起。
　　“姐，你开开门，我给你冲了药。”
　　安言掀开被子下床，浑身有气无力。
　　“你怎么没跟叔叔婶婶回去啊？”安言接过杯子，手心顿时变得暖暖的。
　　安熠走了进来，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回去多无聊啊，还不如在这。”安熠笑嘻嘻地开口：“姐，你快喝。”
　　安言有点嫌弃地把杯子凑近嘴边，闻了闻味道，不是甜的那种，邹着眉头一鼓作气喝完。
　　忍不住说道：“好苦呀。”
　　“良药苦口嘛，嘿嘿，给你糖。”安熠看到安言喝完药，立马掏出了口袋里的糖。
　　安言觉得有些好笑，以前小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哄安熠喝药的，现在倒换了过来。
　　“谢谢弟弟哦。”安言冲他俏皮地眨了个眼。
　　屋内温暖昏黄的光线打在安言脸上，脸色都好了许多，安熠傻傻地冲她笑，又有些惆怅地开口：“姐……那个，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说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安言有些意外，斟酌了下，道：“现在还是学习为重啊，小熠。”
　　“我知道，就是……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有些想笑，安言忍住上扬的嘴角，说：“那你就变得更优秀一点，让她看见你的喜欢。”
　　安熠顿了一下，纠结地开口“可是她是年级第一啊，这有点难呀。”
　　“还有其他方面呀，不一定在学习方面嘛。”
　　“有道理……我知道了姐。”
　　安熠飞快地跑出了她房间。
　　她拿着个杯子，好笑地看着安熠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