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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事也在随风而至。

      “王上怎能如此草率,轻易便与天祺结盟!”韩曦照拍案怒道。

      门下一众宾客讷讷不敢言,天元司徒宇文泰上前,道,“韩兄,我等也仔细思量过,天祺此时与我国结盟虽有弊处,到带来的利,也不是几句话能说完的,王上此举也是为我天元考虑啊。”

      韩曦照起身,走到一旁中原五国地图边,沉声,“我天元身处中原腹地,北有司天,南有天梁,东有应天,天祺,西方蛮族虽然暂时不敢犯我疆土。但若有一天,北境天祺交战,我天元守盟约相助于他,其他各国必定趁我国内空虚来犯!这天祺国中本就深不可测,你们可还记得那天梁叛臣?”

      “相国是指白延煜此人?”

      韩曦照点头称是。

      宇文泰踱步,“我倒是听闻这白延煜当年在天梁事情败露,害死了天梁太傅,便躲去了天祺,如今到十分受闫纨赏识?”

      “不错,此人诡计多端,阴险毒辣。天梁太傅上官宵朗之名,想必诸位都听说过一二,白延煜能用计除去上官宵朗,足见其心智过人。

      而上官宵朗本就是与白延煜为好友,这样轻易害死好友的卑鄙之人,天祺都能奉为上宾,我们天元又怎能轻易能与之结交?且此人一直都被天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与天祺结盟,难保天梁不会因此陈兵边境啊!”

      宇文泰叹气,拍了拍韩曦照肩膀,劝道,“王上远在天祺,决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算了,今日大家便先散了吧,司徒且留步,曦照有事相商。”

      众人走后,宇文泰道,“曦照有何事与我商量?”

      韩曦照正色道,“司徒,你主管教化,事前我为王上挑选的几位大儒,让他们随王伴驾,帮助王上处理政务的事怎么样了?”

      旭爻向来重武轻文,朝堂之上大半为武将。这些武将虽说打仗勇猛,但大多出身低贱,大字不识几个,让他们处理政务别说是那些世家大族不同意,便是旭爻也是不放心的了。

      旭爻处理政务又喜借鉴军法,世家大族贪墨结党虽然可恶,但若事事都以军法从事,未免引起那些世家们的不满。

      韩曦照为此也是愁白了头发,特意请了天元国中几位大儒,其中还包括自己的老师佑安先生,想让他们教导旭爻为君之道。

      宇文泰听他问及此事,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道“可别提了,你老师佑安先生可是被那季玖埅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韩曦照对自己的老师十分敬重,听闻老师晕倒,赶紧追问,“老师是怎么了?”

      “王上起先也颇为敬重你请来的那些名士大儒,有他们帮着处理政事,也放心些。哪晓得之前季玖埅向王上汇报军务,见佑安先生正在劝王上不要轻易动兵,不应过于宠信武将。”

      宇文泰喝了口茶,接着道,“你也知道,王上向来是不喜欢听这些话的,平时敬重那些大儒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了。季玖埅在旁边与佑安先生等人辩驳了两句,便觉得是佑安先生等人不满王上,王上就呵斥了佑安先生.

      佑安先生向来也是清高,也受不得在季玖埅面前受辱,一时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这事以后啊,几位大儒也不愿去教导王上了。我也去亲自请过几回,也没得办法。”

      韩曦照苦笑,“近来忙于政事,倒是不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害得老师如此,老师怕是要怨我了。”

      宇文泰见他满脸疲惫之色,也明白他一面要节制世家权利,一面又要处理政事的苦处,只能劝道,“你也别太过劳累,一些琐事便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便是了,也不要事无巨细的操劳。至于佑安先生,先生与你多年的师徒情分,也不会生你的气,寻个日子去探望一下就是了。”

      韩曦照知他好意,只是他向来胸中有丘壑,知晓乱世将至,实在不免担心天元未来。

      “罢了,趁着王上未归,今日我去拜访下老师。”

      宇文泰想着能让他与佑安先生谈心一番说不定能看的开些,也不在这杵着,告辞离去。

      韩曦照吩咐下人准备车马,向天元王城外驶去。

      佑安先生不喜嘈杂,因此特在王城外的竹林中建了个竹坞,少有人打扰,也是清净。

      韩曦照让人守在竹林外,独自走进竹林。竹海成林,郁郁葱葱,一股竹林幽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近日里紧绷的心神也放松了下来。

      竹林的镜湖旁,一白发白须老人手持竹竿,头带竹笠,端坐湖旁垂钓,只看其相貌,只觉是一普通垂钓老人,绝不会是那名震天元的大儒佑安先生。

      见佑安先生静坐垂钓,韩曦照也不上前打扰,只在一旁倚竹而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几炷香,竹竿微动,似有鱼儿咬饵,佑安先生一把拉起鱼竿,果然是一尾红尾锦鲤。

      韩曦照也听见声音,睁目,见佑安先生将锦鲤解下,装入鱼篓,步入竹坞,便举步跟上。

      “老师。”竹坞内,韩曦照恭敬稽首,含笑问道,“老师可曾息怒?”

      佑安老人见爱徒如此坦白,也不再冷着脸,只是脸上微有薄怒,“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老师能问出此语,已经是原谅了自己,韩曦照笑容加深,道:“老师可别气坏了身子,曦照怎会忘了老师,只是您也知道,王上出使天祺商讨会盟之事,政务繁忙,曦照也是刚从宇文口中得知老师晕倒之事,便立刻赶了过来。”

      佑安先生知他此言不假,又见他神情疲惫,不似昔年在自己座下意气风发之象,心中便有些心疼爱徒的意思。

      脸上薄怒尽数退去,道:“为师也知晓你的难处。先前你让我联系几位大儒,为师明白你想让王上懂得为君之道,治国之道,也颇为赞成,也没想到出了这等事情。曦照,你今日前来若是为了劝我回去,不如现在就速速离去吧。”

      “老师,王上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您是大家风范,就别放在心上了。何况,我也不是来劝您回去的,只是想着许久未来探望老师罢了。”

      韩曦照帮佑安老人收好鱼竿,净手泡了壶香茗,递与老师。

      见爱徒言明,佑安老人也就接过香茗,坐下,道,“曦照,你可曾还记得你出师之时,为师告诫你的话?”

      韩曦照回想了会,答道,“老师说,‘君子当于治世而仕,乱世而隐,曦照勉之。’这句话,曦照一直记于心中。”

      “如今之世,曦照以为是治世还是乱世呢?”佑安老人注视韩曦照,眼神锐利。

      韩曦照不语,老师当年的劝谏之语,他并非不明,只是如今乱世将启,韩家历代作为天元的中流砥柱,守护天元。

      他韩曦照可以舍君王,如何又舍得下韩家数百人姓名与万千天元子民。

      佑安老人叹气,“我早说过,你若不为俗事所扰,静心问道,将来在学问上的成就必定超过为师,成为当世大儒,可你偏偏为世俗所牵绊。”

      韩曦照默然,良久开口,“老师,曦照有事相问,还望老师看在多年师徒之情,指点曦照一二。”

      “我曾立下重誓,不再为各国献策,先前你让我教导旭爻为君之道,我也是未曾在政事上说过什么。你今日以师徒之情相问,已然是准备放弃你我师徒之情了。”

      韩曦照羞愧,起身至佑安先生座前,跪下叩首,“曦照请先生看在天元千万无辜百姓的份上指点一二。”

      佑安先生侧首不再看他,道:“韩相国既以口称我先生,便问吧。”

      韩曦照见佑安先生如此口气,知他之意,心中难免悲痛,思及天元,又只能强忍问道,“敢问先生,如今形势,天元若想逐鹿天下,该当如何?”

      “夫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者,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可渡众生,平天下。无志不君。如今天元王看似有志,其志不在治世,而在征伐天下。而听君王徇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雕瘁,寇不为衰,见我已大病矣。”

      佑安先生抿了口茶,接着道,“更不必说天元并非如应天一般富庶,也不如天梁一般精于农耕,一旦战事发生,粮草一事就不是三两天能解决的了的,到时天元该当如何应对?因此如今绝不能轻易动兵,应该实行修生养息之策。”

      “那先生如何看待天元与天祺结盟一事?”

      “此盟约只需人稍稍挑拨,便是废纸一张。”

      佑安先生又道:“我知你有一好友澹台郁,你曾赞他人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经心皆识见,书史尽通该。可如今看来此人心机深沉,他日若你对上,万要小心行事,不要顾及你与他之间的情分而手下留情。我言尽于此,你走吧!”

      佑安先生不欲再谈,起身离开,行至里屋,悠悠传来一句,“帮我把鱼放了吧。”

      “是。”韩曦照心中酸涩,佑安先生即便已不在认他为徒,却也句句饱含苦心,为自己着想,韩曦照再次俯首而拜,“先生保重。”

      言罢,取了鱼篓,离开竹坞。

      镜湖清澈依旧,湖中少年面容却是多了丝愁情,韩曦照将锦鲤放入湖中,锦鲤甩尾,打碎了湖中倒影,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韩曦照静看许久,转身离开竹林,竹林幽清,却再也闻不到来时清香。

      “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韩曦照吟诗一首,目光如炬,心中信念更加坚定,山雨欲来风满楼,天元已搅入其中,不得出,韩曦照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天元百姓谋得一条生路。

      “大人。”竹林外仆人等候已久,见到自家主人,上前迎去。

      “吩咐一两个人保护佑安先生,不要让那些人扰了先生清净。”曦照唯一所能做之事,也只能护先生这块幽静之地了。

      “是。”

      坐在马车上,韩曦照细细思索佑安先生之言,手中握上当年司天相见时澹台郁所赠剑穗,想到至交之友澹台郁,心中不免感触。

      澹台,你我相交多年,曦照却从未看透你,原以为你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之人,没想到你最后却为天下带来的确是战火硝烟。

      韩曦照扯下含光剑穗,不,他不信,他韩曦照的看上的人,绝不会是那等包藏祸心之人!

      马车回到相府,已有人在门口迎来,“相国,边境斥候传来消息,司天异动。”

      韩曦照一把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问道,“怎么回事?”

      “司天上将军发兵溧水关,按天数推算,此时应该已经兵临溧水关下了。”来报之人回道。

      “召集门客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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