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令》湘芒

6、第 6 章

　　“天祺天元已结为盟友，天梁应天已返回国内，司天上将军不顾王命，带伤领军十万，向我溧水关而来？既然如此，王兄更应守在溧水关，为何明日便返回北境？”澹台清抬首问道。

　　澹台郁道：“北境王连朔不是个傻的，怕是已经猜到我居庸关战败的意图了，以他的个性，自然不放心让我继续领兵，定要召我回王庭。

　　一旦回去，必定让我交出兵权，我顺其意回北境，溧水关只有北境部族的人守着，北境人打仗勇猛不假，但此时士气低迷，又碰上那杀星齐言，败局已定。那时，北境除我之外，又有何人能收回失地？”

　　澹台清点头，“王兄大智，清清拜服。只不过苦了这溧水关的百姓了。”

　　“哪里算的上什么大智，不过比其他人多想了些吧。放心，溧水关好歹也算是天祺故土，齐言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拿百姓开刀，我也已安排了人保证北境军队不会有太大伤亡。”

　　门外匆匆进来一人，品貌非凡，躬身作礼，“王爷，殿下。”

　　澹台郁介绍道，“这位是向巍，向子聪。”

　　澹台清浅笑，“向先生不必多礼，早就听闻向先生才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向子聪挑眉，“在下与王爷相交甚久，也听说过殿下许多的事迹，今日相见，倒是有些失望。”

　　澹台清微微疑惑，看了眼澹台郁，见他脸色如常，便问道，“先生此言，澹台清不解，还望先生指教。”

　　“殿下见我，张口便是听闻我的才名已久，可子聪只不过是王爷身边一小小谋士，还未有声名远播之才，名不配才，子聪心中难道不失望吗？”

　　向子聪在澹台郁面前也毫不胆怯，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做了，笑回道，“再者，殿下乃是司天王后，身处王宫，北境之事即便得知，也不会知道我这个小人物。

　　可殿下如此说，必是在奉承我，我一直以为殿下是一个七窍玲珑心，该当是我知己，如今看来，怎能不叫子聪心中失望。”

　　澹台清摇头笑道，“先生才辩无双，到叫本宫无言以对，怕冲撞先生了。”

　　澹台郁闻言出声警告，“子聪。”

　　向子聪表情夸张地长叹三声，“哎哎哎，王爷当真是有了妹妹不要属下了。我知殿下为人，方才不过想试探殿下一二，殿下也未曾生气，足以见我与殿下有知己之缘，还望殿下恕我无礼。”

　　“怎会，本宫也愿意与先生为知己。”澹台清知他是澹台郁心腹，也着实未将向子聪先前之语放在心上，笑道，“不知先生此来，可有要事与王兄商量，若是正事，本宫就先走了。”

　　“不必。”澹台郁抬首示意，澹台清也就顺其意不离开了。

　　向子聪向来洒脱，心胸大度，只觉得天下间有才能之人皆可为友，又真心欲与澹台清结交一番。从不认为女子就不可参政，因此也不介意澹台清在一旁听他们商量这密事了。

　　“我奉北境王令，从北境而来，想必王爷已经猜到我此行的目的了，前日，北境王与各部族族长商议居庸关战事，最后一致同意召您在三日之内回王庭复命。”

　　“嗯，本王知道，那些人自然是不放心将兵权放在本王手上，想借着居庸关的事从我手上讨好处罢了。今晚本王便准备回王庭了。”澹台清回道。

　　毕方奉了杯茶上来，向子聪毫不客气豪饮一杯。

　　“王爷看来已有对策，我也就不多言了。我今日这么快赶来溧水关，不仅仅是为此事，想必王爷也收到了景门消息，天祺与天元已经准备结盟了，子聪便是想问王爷如何看待天元天祺会盟之事？”

　　“天祺虽然今年被北境攻下数座城池，但根基仍在，且天祺盛产兵器，□□箭矢配备军士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北境虽然兵强马壮，但兵器稀少，只靠与天祺私底下一些交易采买物资，远远不够。

　　恕子聪失言，即便王爷用兵如神，可那天祺的三闾大夫舒子叙与南宫仪南宫策等人，亦非等闲之辈。若北境与天元开战，胜负仍是五五之数。而如今天祺与天元结盟，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不知王爷可有解决之法？”

　　澹台郁沉声道：“天祺虽盛产兵器，可与北境一样，冬日严寒难捱，最缺的便是粮食，而天元粮食生产仅能供给本国，纵然舒子叙等人再怎么手段通天，粮草必定缺失，闫纨拿什么养他那几十万大军？

　　天元与天祺虽接壤，但都属重要关隘，天祺不可能轻易便引天元军队入国，如此，天元便只能借道司天，可司天又怎会随意让天元大军踏上本国之土？

　　旭爻选择与天祺结盟，此时看起来益处多多，当真开战，只会困难重重。”

　　向子聪细细思索片刻，笑道，“果真如王爷所言，看来天祺那边咱们至少不用愁了。那王爷又如何解决齐锡泽领军十万来攻我溧水关之战？”

　　“随他。”

　　向子聪不解，看一旁澹台清唇边笑意，料想她已明白其中深意，含笑道“子聪愚钝，还请殿下指点迷津。”

　　澹台清弯了眼眸，也不推辞道“先生且想一想这溧水关原是何人属地，即可明白王兄之意了。”

　　向子聪恍然大悟，“溧水关不过是北境强占来的，此时关中也只有少量北境军士驻守其中，且中原视北境为异族，大多都不满我北境统治。不如随他齐言攻去，若待他真的攻下，想必天祺也不会善罢甘休。而北境也不会损失些什么。”

　　当前最为重要的两事已都有解决之策，向子聪也放心许多，只是转念一想，又踌躇道，“子聪还有一事想要问明王爷与殿下。”

　　澹台郁举杯饮茶，“但说无妨。”

　　得了澹台郁保证，向子聪才敢慢慢开口道：“子聪想问王爷与殿下，王爷如今志在何方？未来有何长远打算？

　　子聪知道王爷与应天国主之间的情谊，也晓得殿下与司天国主，上将军齐锡泽的恩怨纠葛，子聪斗胆，问一句，若他日我们与应天司天两国敌对，王爷与殿下会如何对待应天与司天？”

　　一时无声，澹台清皱了皱眉，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看澹台郁面无表情，只得递了个台阶，道，“今日王兄的药还没喝呢，王兄且把药喝了吧。”

　　澹台清欲起身，向子聪俯首而拜，满脸坚毅，道，“王爷招揽子聪时，说，‘斗酒纵横天下事。’当时王爷志在四方，子聪甘为王爷马前卒。可王爷近年来，一直逗留应天，迟迟不回北境，我等门客实在是心中担忧，因此请王爷明示。”

　　澹台郁良久不言，起身向外走去，“吾志不改，他日战场相见，应天司天皆为吾敌。”

　　澹台清白了脸色，向子聪也不愿为难她，得了澹台郁之言，便也随之离去。

　　*

　　“大人，有密信。”天梁长史走进公子琨瑶的书房。行礼，“是王上那边传来的，请大人过目。”

　　公子琨瑶听此，放下手中奏章，沉声道，“快拿来。”

　　迅速浏览后，公子琨瑶以手抚额，“这天下怕是要变了。”

　　长史心惊，上前几步问道，“大人何出此言，莫不是居庸关吾王出了何事？”

　　公子琨瑶将密信递于长史，“澹台郁果然不是凡人，当年能以一介白身成为逍遥侯檀越的知己，又能让檀越为他反了应天，我先前只觉得此人心怀大志，若我天梁想要扩展疆域，对上应天，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没想到他的图谋远超我想象。”

　　长史看完，抚须长叹，道，“大人所言甚是，没想到那澹台郁竟是北疆之人。怕是中原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公子琨瑶淡笑不语，他也算是见过澹台郁几面，深知澹台郁与北境连朔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因此一时之间，并不担心北境之事。

　　公子琨瑶吩咐道，“王上即将回国，你派人在边境接应，先下去吧。”

　　“是。”长史点头，将信放在下去吩咐了。

　　公子琨瑶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王上，臣一片丹心，只盼您能够顾及天梁，重新振作，不要因上官太傅之事，颓废至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