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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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白，一个与本王有过一夜露水承恩之人，一个俊秀小书生。本王身边来去之人甚多，他算被本王记了名的一个。
本王虽然顶着个贤王的帽子，可袍子底下到底还是肉身凡胎，所谓“食色”二种是一种都不能少的。更何况，本王是这么个惯于寂寞而又很怕寂寞的人。
本王平日里是个正经主子，但最怕正经出门。自个儿抱个明晃晃的金锏，顶个万年不变的贤王表情，端着个贤王的架子，后面拖着个浩浩荡荡的仪仗，排场大，动静也大，我看别人唯唯诺诺，别人看我战战兢兢。一次两次的到还觉得有些许威风，可从小看到大本王这心里早就没意思到烦透了。
所以，本王这再正经不过的主子，心里只要存上了那么点不正经的心思，就会经常偷偷摸摸干出些不正经的事。
本王经常改装易容，撇了侍从，独自一个人偷溜出宫去找乐子。当然，追风逐月是乐子中最重要的一项乐子。
本王的扮相是不能随便的。第一，本王相貌“出众”，不想把自己扮丑了，更不想让本就“出众”的相貌更加引人注目。倒不是说本王这张脸有多漂亮，再漂亮也漂亮不过高统。本王的这张脸异于大多数人，在皇室众人中更是绝无仅有。当然，绝对不丑！！
本王的五官，高鼻深目，棱角分明，刚毅俊朗。此外，还有一双湛青的据说能如草原湖水一般倒影着蓝天的眼睛。这样的相貌的确异于中原人。因为我有异族血统，我的母亲是来自鲜卑大魏最美丽的和亲公主。
本王自然不喜蒙面上街。往来京城行商的胡人很多。本王这副相貌，扮胡人倒是容易。但扮出来之后，别说外人，就是本王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像，味道不对。举手投足，行立坐卧，没有如此谱大的商人，也没有如此雅致风流的胡人。
于是我舍了胡服，依旧着我汉家衣冠。头发盘成个髻用发带束了，带网巾，着儒衫，系角带，穿皂靴，腰里别把扇子，扮个书生模样，再编一套说辞：道自己祖上世居江南，做过封疆大吏，薄有田产，父亲买胡女为妾，这才生下了我，本人进过学，也中过举，所以粗通翰墨。身世有了，家学有了，连带祖上余荫的官威也有了，这样的假话说出去才有人相信。本王再将原本的面貌随便改改，这样就可以出门了。
本王这一出门，与秋月白的相识就是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又带着偶然的了。如果不是秋月白，那就是其他人，总之会让本王碰到一个。但，奈何本王碰到的就是他。或者说，奈何他从天而降，砸肿了本王的脚面。
今年是大比之年，从年初开始到秋闱结束，天下才子云集京城，把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旅店饭馆挤个爆满。特别是太液湖旁的客店和饭馆，要想在那儿定个房间，比中状元还难。
我大齐的国子监和太学建在太液湖边上，而太液湖从古到今就是个粉香脂浓的烟花之地风流去处。试问，哪个才子不爱佳人，哪个佳人又不爱风流俊俏的才子呢？当然，我太祖皇帝当初把国子监和太学建在这里并不完全只为这风花雪月的事。他只是瞅准了抓住了天下文人迂腐寒酸自命风流的脾气，想了个可行的法子，消磨这些读书人桀骜不驯的性格，以为他所用。而桢儿欲招白清江为驸马与太祖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本王为什么会听得起了一脑门子毛汗的原因。我的桢儿啊，一手软刀子使得，我看这白清江撑不了许多时候，这一寸一寸慢慢地削下来，他再是个有脾气的也变得没脾气了。
天地豪情俱入脂粉堆中化做一汪浓浓酽酽的太液湖水，仿佛一年四季都荡着春波。
本王甚为喜爱这个地方，文气，雅气，放眼皆是美色俊颜，人流如织，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但无人认识你，所以又是寂寞的，正适合本王这种身居寂寞，怕吵，又希望沾点生气的人。自己还活在世上，活在人群里，不是躺在坟头里。
这天，本王头上戴了顶垂角纱帽，着宝蓝色圆领袍衫，外罩同色纱袍，腰间系角带垂双丝绦，缀着招文宝袋和玉佩，手持一把折扇，折扇下悬一双鱼翡翠扇坠儿，进同芳馆找绮罗姑娘，可人家正好有客，本王又没看中其他姑娘或小倌，只好怏怏而出。离开前跟小茶壶打听绮罗客人的名姓，默默将此人记在心里。
本王寻欢向来不拘男女，只要是出挑的，拔尖的美人，我都喜欢。所以想着本王还可去春晖馆找云筠公子，于是转身往隔壁街走去。本王正一本正经地走路，一本正经地摇扇子，一本正经地想春晖馆的头牌云筠公子那双最喜欢缠绕在本王脖子上的，滑如锦缎柔若无骨的小手，谁知，一白色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砸着了本王的脚面，疼得本王一哆嗦，左脚立时麻了。本王咬牙切齿地往脚下一看，这从天而降的白色蠢物居然是个人，一个穿白色儒服，戴白色儒帽的书生，看他身形，年纪不大。这人趴在本王的脚面上一动不动，莫不是摔死了？
本王所站的地方，也就是白色蠢物，不对，白衣小书生从天而降的地方，正好是春晖馆隔壁一处颇大的酒楼。那小书生是从二楼的雅座砸下来的。本王心头一寒，若是再往前多走半步。。。。。。。
本王脚麻得厉害，于是蹲下身将书生翻转过来。
小书生的身体受到震动，一声嘤咛，绵软无力，到有几分妩媚的风情。那声音直钻进本王的耳里，搔得本王心头发痒，背脊骨发麻，手上的动作也温柔了许多。
本王是真英雄铁汉子也难免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放软手上的力道，将小书生的脖子安置在自己的臂弯里，抬手轻轻拂开他脸上覆面的青丝。
柳眉，琼鼻，丹红的樱唇，本王心下一震，这清秀的面容到与本王的婉玲有许多相似之处，不由得本王心底那些悲悲切切，酸酸涩涩的情愫竟自泛滥开来，冲得我胸腔发疼。
此时，有人高喊：“借过，借过，云筠公子来了！”
围观的人群主动闪开一条道，一道淡粉的纤细修长的身影翩然而至眼前。
云筠蹲下，满脸忧色，扶了我的胳膊道：“极儿哥哥，方才小厮急急来报，说你在春晖馆门前被东西砸到，怎样？哪儿伤了？可疼得厉害？”说着，一双柔软的小手就要将我上下检查一番。
本王笑着，用下巴指了指怀中的人：“除了脚麻，我没什么大事，倒是这位小兄弟从天而降，可能摔伤了。云弟弟能否叫人请郎中过来？”
云筠噘了蹶嘴嗔道：“我这儿方才心肝儿吓得乱蹦，极哥哥没受伤就好，没事人还有心关心别人，我这会儿气血都涌在心口上，还没退下去呢，也不见有个人来挂心挂心。。。。”
嘴上虽这么说，可回头就吩咐小厮去请大夫。
我抱起怀中的小书生，侧首低头在云筠耳边低声笑道：“云弟弟是观音转世，菩萨心肠，你看这小书生躺在路上也不是个事，我把他抱回去倒是可以，只不过太麻烦，我方才就是因为太挂心你，一心想着弟弟，所以不留意被这白衣蠢物砸得脚麻，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云弟弟，全身都麻了，更加走不动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哥哥，行个善，让哥哥在你那儿暂时安置安置，顺便也把这白衣蠢物也一并安置了？”说完，朝他耳边吹了口气。
云筠被我逗得脸红，道：“你，你。。。。光天化日。。。要来就来，我还不搭理你了呢！”说完，一顿脚，扭头就走。
本王当旁边围观起哄的人群不存在，笑了笑，抱起小书生随云筠进了春晖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