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三十章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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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雅的一番话震醒了本王：皇帝，本王的这个亲侄儿，到底是高家养的，胳膊肘子直往舅家拐啊。
本王心头酸不溜丢的。你说咱这侄儿，从小，咱疼他宠他，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他看中的，咱没有不给的。就算他没想到的，咱也事先给他张罗齐了。但凡先帝有赏赐，臣子有孝敬，本王有时候自己淘换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哪一次不是先让他来挑？现如今，他不仅和咱生分了，还左刺探右刺探。自己赤膊上阵不算，还非得要找旁人来掠阵，简直就把咱跟贼一样的防着。他要刺探本王，找什么旁人不好，非得找高统和包小黑。
这两人，头一个，自小就有封侯拜将的凌云之志；另一个，自是别人眼中清矍严正，坦坦荡荡，皎皎如玉的清流领袖。这两人俱是我大齐的肱骨之臣，桢儿也不怕他二人被本王的花名所累，把名头给搞臭了？可不带这样糟蹋自己还捎带糟蹋别人的！
好在本王行端坐正，一身正气，凛凛然坐怀不乱，才保住了我朝圣主和重臣的名节。
不过话说回来，咱侄儿出息了。按奉雅所说，皇帝与高统包小黑之间的关系似乎不简单，先不说咱侄儿使了什么手段，单说高包二人这样风骨孑然的人物都可以为他所用，咱侄儿确实长进了。
咱再把话说过去，本王忧心了。咱侄儿他居然不爱女人？！好，不爱就不爱吧，问题是他连抱都不肯抱，这事儿可就大发了！
我说太后她老人家怎愿意给咱养孩子养老婆的，原来她怕皇帝生养不出小皇子，这才来打本王儿子的主意。咱的儿子要是自小养在太后身边，日后小儿长大那胳膊腿儿还不向着太后？哪还会认我这个父王！
皇帝有龙阳之好，我朝民风开化，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不算什么，当然御史言官的嘴还是要叨叨两句的。但既然太后有心隐瞒，像包小黑这样的外臣按道理是不应该知晓的。可他却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得比本王早，可见他与皇帝的关系不一般。要么，这事儿是桢儿告诉他的，要么，包小黑他自己也是局中之人，皇上的入幕之宾！
本王一阵心惊肉跳，暗地里只道不好。
我说太后怎么突然想招包小黑做驸马呢，敢情一是为了拉拢包文正，拉拢清流；二是为了遮羞。这包文正当了驸马，出入禁宫与皇帝相会岂不方便得跟走他家顺天府衙的后院似的？！只可怜了我那娇滴滴水灵灵的皇侄女要当望门寡。
哎，太后这个女人真了得了，为了咱侄儿可什么都算计进去了。
本王眯眼，手指背儿顺了顺唇沿的胡须，心里继续盘算着。
包小黑啊包小黑你倒是悄没声地和高家走得近了，你既与高家亲了又做什么巴巴地跑到本王跟前来，明知故问皇帝为何要废后？你既做了皇帝的入幕之宾，就应当知道以色事君这样的下作行子，迟早要挨别人的唾沫星子，你又何必讪讪然地扯着本王的衣袖说自己不是佞臣？谁信啊？！亏得本王在高统面前夸口，说你是你爹包老黑的好儿子，说你是不党不群的清流领袖。高统当时还怪本王以家世取人，说在本王心里，爹是英雄儿好汉，非逼本王坦白在本王心里他爹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
本王余音尚在，你包小黑倒好，居然当起了“暗门子”！
本王心中看重的人，居然成了高家一党，难免心中有些愤愤，心想着自己寄放在包小黑那儿的人怕是不稳妥了，于是抬起手指往身后招了招，侧首对奉雅道：“有件事，出我口入你耳，切不可让旁人知晓，你亲自去办了。”
本王在他耳边如此这边那样地详细交待了一番，放他出去叫顾琪瑞近前来；“琪瑞，那天进宫行刺本王的小子。。。。还带喘气儿的吗？”
本王说的这个“小子”就是那日晚上在校场偷看本王练刀，被本王发现的那个；也是本王送白清江离京上任的那天半夜，在回宫的路上碰到的那个使分筋错谷手的银手怪人。
那日他潜入本王宫中，被本王发现，受了点皮肉伤，本王将他拿住，还未来得及细细盘问一番，禁军统领戚向东来了。本王想着，这刺客会分筋错骨手，跟苏侯可能有点关系，让他被戚向东拿去总是不好，于是耍了点手段。咱叫人给那刺客灌了点药，让戚向东摸不到他的脉。没有人会自揽了一个死人在自己手上脱不得干系，且戚向东是个聪明人，就算他觉得不对，也不会自找麻烦，就了本王给他的坡下了他的驴，他乐得轻松本王也高兴，何乐而不为呢，不是？宫里头讲的就是共生共存。
且说那个刺客，就着和苏侯莫须有的关系，本王本不想难为他，可好巧不巧，这先头来盯本王的刺客居然是个托，本王一时疏忽让后脚跟来的刺客得了手，劫了本王的云儿，而且还撒了一蓬毒药将本王撂倒在地。
本王自从出师以来，何曾被人撂翻在地过？居然让他得了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本王对那刺客原有的一点点眷顾之情荡然无存。
本王让人给他上了刑，不太重，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断气。
“那小子可说了什么？”
顾祺瑞摇头：“那小子骨头硬，软硬不吃，打死都不吐一个字，只一个劲的骂，打得越狠他骂得越凶。”
本王嗯了一声，手指背儿顺顺唇沿上的太宗须：“是条汉子，有点苏家人的骨气。都骂些什么呢？”
顾祺瑞迟疑了一下：“这。。。王爷属下不敢说。这骂人的话还有什么好的？总之难听就是了。”
本王笑道：“难不成他把你祖宗给骂了？”
顾祺瑞道：“骂是自然骂了，可他不仅骂了属下连王爷也骂。”
本王道：“骂了什么只管说，爷不耐烦你这般吞吞吐吐的。”
顾祺瑞折腰拱手：“他骂王爷期师灭祖，荒淫残暴，是是。。。是吃红肉拉白屎的狼崽子，是。。是。。。”
本王低吼：“是什么，说！！ ”
“他说您是华夷□□的杂种。。。”
“好嘛，他这是连本王的父母都给骂进去了。”本王怒极反笑：“本王是个杂种，他苏莫言又算个什么东西？他杀我母妃在先，惑媚君上，□□宫闱在后，本王年少无知差点着了他的道，又念着我与他始终有师生之谊，对他优柔宽待。他一个下作的佞臣仗着几分本事居然敢把持朝政妄言储君之废立。本王不杀他杀谁？！”
本王一手叉腰一手指背顺着胡须，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那小子长得如何？”
顾祺瑞抬头看了看本王，目光闪烁，道：“长得还。。。有点人样。”
本王哼了一声：“瞧你说的，什么叫有点人样？苏家这些下作行子，哪一个长得不跟狐狸精似的？我看你们这几个大老爷们早盯着眼睛都蓝了！ 别说爷这个做主子的不知道心疼你们，你们要是喜欢就赏你们几天。记住，可别给爷玩死了。跟刑部的厉大人招呼一声，贴出公告去，三日后将此人开刀问斩。”
那小子不是骂咱荒淫残暴吗，爷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荒淫残暴！
顾祺瑞垂首沉凝，似有所思：“腊月腊日的，眼瞅着就近年关，大过年的见红。。。怕是不吉利。”
本王一吹胡子，瞪了他一眼：“ 什么吉不吉利的？本王征战沙场的时候，大过年的照样杀人如麻！”
顾祺瑞道：“那要是皇上和太后过问起来。。。。。”
“他谋刺亲王，本就是个斩立决的罪。太后皇上问起来自有本王担待。你瞎操心什么，还不快去！？”
顾祺瑞赶紧走了。
本王自个儿枯坐着，心里想着苏阳侯那个风华绝代的人物，想着我那个无缘见面的难产而死的母妃，想着先帝，想着白清江，想着云儿。。。。。
本王年幼的时候追随先帝左右，先帝与苏侯夤夜对饮，本王年幼神思困顿，先帝把我揽在怀里。本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见苏侯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进酒樽，先帝也如法炮制。苏侯道：“你我满饮此杯，从此两家世代相携，不离不弃，致死不休。”
本王第二日在乾清宫醒来只当自己发了场梦。
现在想来这事愈发像真的一样。难道这就是宋苏两家的天命？
先帝和苏侯的这个赌咒实在无聊，先帝自己把苏阳侯绑了一辈子，哪有叫人家把子孙后代都陪上的？
再一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有哪个愿意世代与虎同眠，又有谁愿意永远屈居人后呢？赌咒发誓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权力的倾轧。
我很可惜苏侯，可我并不后悔将他逼死。
本王枯坐无趣，遂起身换了套衣服，带了马大眼，奉典，奉仪和奉言出宫。
要搁在平时，本王可着劲乐意出宫了，一个人满大街遛得忒欢实。可不知今天怎的，明明秉了太后的旨意咱可以轻车简从光明正大的出宫溜溜了，咱今天却没了遛的兴致。
咱心里藏着事，气不顺畅。
主仆四人，蔫了吧唧地在东大街遛了遛鸟市，买了两只红嘴鹦鹉，同样蔫了吧唧的耸拉着脑袋。本王又踱到古意坊，买了只象牙雕的采耳，据说周武王用来掏过耳朵；买了把唐伯虎的扇子，那上面七曲八弯的笔画据说是唐寅的亲笔签名；最后咱花一千两雪花银买了一副“贤王真迹”，据说是当朝皇叔八贤王殿下御前的即兴之作。
不知不觉一行四人走到了东平门。
远远地瞅见东平门前排着长龙，奉言上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唐小糖为了找寻丢失了的贤王王妃在此处设了路障盘查过往行人。
唐小糖这份寻人的差事是被本王逼迫的。
那日夜里，南清宫进了歹人，歹人本不知云儿在何处，可却让他碰上了唐小糖。这厮人贱骨头轻，人家还没怎么样呢，他就三下两下的全招了。歹人冲入紫竹轩，撂倒太医余得水，劫走了云儿。
唐小糖这厮到底是皇帝的人，咱打不得杀不得，只好将他打发出去给本王找人，找不到人你也别给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三十章第二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