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金陵史》东沉

6、第 6 章

　　原来那日王熙凤心中觉得不安，担心史竟出了什么事，便让平儿出去打听。
　　平儿一路到了街上，路过一家药铺时，觉得里面说话的那人声音觉得耳熟，便驻足往里面瞧。
　　见是一个作小厮打扮的，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料想应该是往常跟在史竟身边伺候的橘白。
　　这些年虽然没见过他，但他每次都会在墙外催史竟回府，所以平儿对他的声音也是有些熟悉。
　　见他抓了药匆匆往外跑，平儿便往药铺去向刚才给橘白抓药的掌柜打听。
　　“你说刚才那小厮啊，是荣国府的，都来我这儿抓了大半月的药了。听说是府里的少爷摔了马，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就靠着这药吊命呢。”
　　平儿匆匆往府里走，既是橘白来抓药，那出事的定是四爷了。
　　王熙凤见平儿回来了，忙问道：“可打听到了？”
　　平儿匆匆赶回，道：“打听到了，我才出府，就遇见了一直跟在四爷身边的橘白。”
　　王熙凤听她这样说，以为史竟定也是在那街上了，心中松了口气。
　　平儿继续道：“我见他在药铺抓药，等他走了，我才向那掌柜打听，他说，橘白已经在那儿抓了大半月的药了。”
　　王熙凤闻言，急道：“可是她生了病？”
　　平儿见她着急，忙道：“说是四爷半月前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一直昏迷不醒，只靠那药吊着了。”
　　半月前，半月前，那就是那日了，是那日夜间，我让她走，让她再也不要来寻我。
　　定是我的话太重，伤了她的心，否则她身手那么好，何至于落了马。
　　她都昏迷了半月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王熙凤不自觉地落了泪，心中怕史竟再也醒不过来，怕再也听不到她甜甜地叫自己凤姐姐。
　　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即使知道了史竟是女子，自己也依旧喜欢她。一颗心，落在了她身上，就在也收不回来了。
　　自己气她，气的不是她骗自己，而是气她没办法娶自己啊。
　　日子恍恍惚惚的到了成亲的前一天，平儿照常按照王熙凤的吩咐去那药铺，偷偷的留意橘白是不是仍在抓药。
　　这一日，平儿见了橘白仍是如往日一般抓了药就跑，心中也难免伤感。又有些为王熙凤担忧，这些日子王熙凤表现得愈来愈焦灼，就连家里的事都推给了王夫人去管。
　　王夫人以为她是要成亲了，要好好的做准备，便也就痛快的应了。可平儿却是知道，她是一直在为四爷担忧。
　　姑娘虽然嘴上不说，可这几日睡梦中都唤着“竟儿”，有时还会被噩梦惊醒。唉！也是命运无常，好好的一对眷侣，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平儿心中感叹着正要往前走，却被人挡了路。抬眼去看，见是一个癞头和尚。
　　平儿抬脚就要往旁边挪，却听那和尚道：“我有法子解了你家姑娘的烦心事，这个大瓶里装的是幻情丹，服下去，那人就会产生与人云雨过的感觉，小瓶的是假孕丹，服下之人会出现如怀孕之人一样的症状，到十月怀胎一过，便会恢复如常。”说着，递给了平儿两个瓷瓶。
　　平儿听了他的话心惊，尤其是说道云雨时，羞得忙往四周看，却见周围的人像是看不见二人，竟没一个往这边瞧得。
　　暗自心惊，正要细问，却见那和尚已摆手，大步往前走去，嘴中念到：“命定姻缘，命定姻缘……帮她也是帮我自己……”
　　只片刻，就没了身影。
　　心中大骇，暗道自己是遇到了高僧。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待回了府，进得屋内，见王熙凤正坐在桌前，忙将刚才的一切细细讲来。随后从袖中摸出那两个瓷瓶，递与王熙凤手里。
　　知晓平儿骗了自己，王熙凤虽心惊，但仍是打开两个瓷瓶瞧了瞧，见都是装了药丸，心中更是确信了自己是遇到了仙人了。
　　这两瓶药来的及时，正好解了这几日王熙凤心中的苦闷。自己既已认准了史竟，便万不能委身给了旁人。如今有了这药，倒是正好。
　　到了成亲这日，王熙凤上轿前细细嘱咐平儿，到了贾府后仔细瞧瞧宾客中有没有史竟的身影。
　　昨日就知晓了自家姑娘的心思，平儿认真道：“姑娘放心吧，我会细细瞧的。”
　　依着规矩完成了这礼节，只是在拜天地时仍忍不住想，若是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人是史竟，那该有多好。
　　被丫鬟送进了屋内，待听到平儿提醒人都走了时，王熙凤一把扯下了盖在头上的盖头，随手扔在了床上，问道：“可有见到她？”
　　见平儿摇摇头，王熙凤失落的叹了口气。都昏迷了一月有余了，怎么还不曾醒过来呢？
　　平儿见此，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到了晚间，王熙凤提前将一颗幻情丹融进了那交杯酒里。见贾琏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瞧，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自己身上。
　　心中对他更是厌恶，早前便听人说起过这琏二爷，如今虽才二十岁，屋里却是早就养了好些丫鬟了。
　　今日见他如此，更是觉得这人下流坯子。
　　见他喝了那酒就晕了过去，便和平儿合力将人给拖到了床上，随即去了外间，换下了身上的喜服。在暖塌上胡乱睡了。
　　翌日，贾琏醒来时，见王熙凤已是梳妆打扮好，正坐在桌边喝茶。心中虽疑惑她起的这般早，但转念又想到昨晚种种，心中顿觉飘然。
　　让平儿去服侍着贾琏穿衣，王熙凤坐在桌边却是动都不动。
　　贾琏见此，心中虽有些不满，但想到早传言她是个泼辣性子，怕待会儿真要与她吵起来，便咽下了心中的抱怨。
　　有王熙凤眯眼在一旁盯着，贾琏自是不敢再对平儿做些什么。
　　待收拾完，贾琏便领着王熙凤往贾母处请安。
　　到了贾母屋前，却见史竟被人扶着也往这边走来。
　　贾琏面上惊讶，上前道：“表叔何时醒来的身子如何了？”
　　目光从王熙凤身上转过，史竟淡淡道：“昨晚醒来的，身子已无大碍。”
　　说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王熙凤。
　　贾琏见状，笑道：“瞧我，一高兴就忘了，表叔，这是我媳妇，昨日我二人刚刚完婚。”
　　随即对王熙凤道：“这是四表叔，是史家的四少爷。”
　　王熙凤见史竟直直盯着自己，恐自己在这儿落下泪来，忙低头唤道：“表叔”。
　　心酸的捏紧了掩在披风里的手，史竟低声道：“进去吧，莫让老祖宗等急了。”
　　言罢，率先往屋内走去。
　　早在史竟驻足那会儿，守在屋外的丫鬟就进门通报了贾母。
　　如今见史竟过来，忙挑了帘栊，笑道：“四爷快请进吧，老太太可念的紧。”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轻声的应了声。随即便进了屋。
　　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身后那人，史竟绷着脸，让南星将披风解了，便朝老太太走去。
　　见史竟真的是醒过来了，贾母忙喜道：“快过来，快来让我瞧瞧。”
　　史竟面上露笑，站在那儿任由贾母细细打量，轻声回着她的问话。
　　“我的竟哥儿，日后可莫再吓我这老太婆了。”说着，搂着史竟坐在了自己身边，另一边是宝玉。
　　坐下时觉到喉间发痒，史竟捂着嘴低低咳了两声。
　　贾母见了，问道：“可是受了寒？”说着，却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南星，她知道史竟惯会在这事儿上哄自己。
　　南星本就担心史竟身子，如今见贾母问了，便道：“昨日夜间爷醒了之后，执意在院中坐了一夜，我们劝不住。虽然裹了大毡，但怕是仍受了寒。”
　　南星说话时，史竟不自禁的往王熙凤那儿瞧了一眼，却不想正与她对上。
　　忙错开了视线，听到耳边传来贾母的心疼与责怪，史竟忙道：“日后不会了，老祖宗，以后我就待在屋里好好看书，准备来年的乡试。您放心吧。”
　　贾母听她这样说，知道她应当是真的解开了心里的结，便笑着夸她，又嘱咐她先把身子养好，不要急着用功。
　　史竟知她心疼自己，点头一一应下。
　　这边王熙凤刚才与她对视，见她匆忙移开视线，便觉心中苦涩。又听那南星说她昨夜在院中坐了整夜，心中又气又心疼。
　　知晓她这都是因为自己，心中的几分气又都化成了对史竟的心疼。
　　听到史竟说日后会好好念书，好好养身子。王熙凤也放了心，只要她平平安安的，便也就足够了。
　　贾琏见老太太往这边瞧了，忙笑道：“孙儿带着孙媳来给老祖宗请安了。”
　　贾母点头让王熙凤上前来，道：“凤丫头我是知道的，早听你姨母夸你，如今成了自家人，倒是让我高兴。”
　　说着转向贾琏道：“如今你既已成了家，日后可得管好自己，跟着你媳妇儿一道把咱们家打理好了。”
　　贾琏忙点头应是。王熙凤离的近了，见史竟面上苍白一片，知她听了这话心里定是不舒服，便也没了心思在老太太面前卖乖逗乐，只安静听贾母几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