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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窗外细雨渐歇,树枝落水打着青石板,声声直似敲在人心头,房来君提了小壶为李鹤添满茶盏,轻声道:“总有一年未见了,这次来,会留多久?”
      李鹤一指搁在盏边,只觉温热沁肤而来,不禁再摩挲两下,略沉了声音道:“至多半月,便无论如何要会豫州。”
      房来君斟茶的手微僵了僵,面上一时有些失意之色,顿了片刻,却终微笑道:“也罢,十二月家父北上洛阳,我且与他一道前去,便是又能见面。”
      一言未终,却只听一声脆响,手下茶盏已碎作了满地,门扇未掩,雨风直袭而入,贯过空堂,凉意愈加的重,吹的人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冷,窗外天色已暗,屋内尤是昏昧,房来君满是愕然地望了李鹤,只看不清他面上神情,良久,方听他冷声道:“你又怎知,我便会去洛阳赴那武氏的受图大典?”
      房来君微蹙了眉头,沉声道:“你又如何能不去?”
      李鹤抬起头看着他,答非所问道:“你切记住,莫要对任何人提及我此次来鄂州之事,府中上下家仆,也定要吩咐清楚,若旁人问起,只说不曾见过我。”
      房来君闻言眉头皱的愈紧,满是惊异道:“为何?”
      李鹤轻叹口气,仍不答他,面上神情却渐渐缓下来,伸手轻覆了房来君的手,放柔声音道:“你可备足酒了么,鄂州的富水春,我有许久未曾痛快饮过了。”
      “自然叫你喝个够,”房来君盯了李鹤片刻,也不再追问,起身踱了几步,又忽的回身,将手里的书卷抛向李鹤怀中,笑道:“痛饮读离骚,早便想与你一并尝尝那般名士滋味了。”
      “这次定要分出谁才是酒中状元。”李鹤接住书,随手翻卷着,望了他眉间飞扬的清脱神采,只觉心中一阵酥醉,亦忍不住展颜笑起来。

      刺史府并不如何大,却处处都透着份精致,房大人乃朝野皆知的清官,只仍抛不开读书人骨子里的风雅,只将造园也用了作诗的心思,亭阁花石皆化了诗情,合了画境,拙朴中自有份欲辨忘言的真意。
      李鹤寄身府上,倒也全无做客的拘谨,他本乃越王李贞的季子,李贞曾对房大人有知遇之恩,他与房来君便也自幼即得相识,又难得的性情相投,读书玩耍皆在一处,至房大人两年前迁任鄂州刺史,方才始遭分离,只是这其中的情意,却早已是难分难解,无人可及。
      晚上,李鹤早早用过膳,便灭了灯烛倒在榻上,他白日里一路颠簸疲惫,困意直如遮月的重云层层压下来,夜里小风习习,似水而来,薄衾加身正是适宜惬意,李鹤迷糊间正方欲入睡,却只觉榻上微微一动,身边躺上个人来。
      “何处竖子,敢上我王孙之榻。”他也不睁眼,只有意放沉了声音道。
      房来君在他耳畔轻声一笑,略挑了声调道:“草民唐突,殿下恕罪。”
      李鹤伸手抓住他的手,轻握了握,两人并排而卧,床前薄薄洒了层月霜,蛩鸣和着竹响,衬得四下愈是静谧,呼吸声都清而可闻。
      “你这次,怎么有心来看我?”房来君闭了双目,低声道。
      李鹤顿了顿,声音里却似带了份无奈的酸涩,微笑道:“我想你便来,又何需非要那许多的理由。”
      房来君忽的转过头,直直盯了李鹤,蹙眉道:“你究竟有何事瞒我?”
      李鹤亦转了头望着他,握着房来君的手紧了紧,柔声笑道:“我有一物送你。”边说已自怀中取出只锦囊,塞在他手中。
      房来君怔了怔,打开那锦囊,在手中细细摩挲,嗤笑道:“这发笄怎的这样拙陋,哪里请的匠人。”
      李鹤轻声道:“我亲手刻的。”
      房来君握着发笄的手不觉微微一紧,手指愈加仔细地自笄身上抚过,随着刻纹慢慢画出只鹤的形状,又在三颗小突起上流连半晌,问道:“这三颗又是何物?”
      “相思子。”李鹤声音略低,却是分外的专注与深情。
      帘栊微动,清风往来。
      一时无人说话,静寂里还似有分空旷,明月正上中天,清光如水,一泻千里。
      李鹤阖了双眼,仿佛梦中呓语般缓缓道:“相思刻骨……”却只觉手被狠狠握住,犹还带了分颤抖,骨笄夹在两手之间,尖角刺着皮肉,两人却都只似不觉,十指紧紧缠在一处,血肉都交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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