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一曲日水吉

48、第零四八章

　　杨李氏这么一喊，其他人自然也是连连应声。杨大海本来就没想过反对，这下子被催促的好像他要做了那反对的恶人似的。

　　“行行行，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行的啊。二叔公你们也真是的，我就慢了一声让你们说的好像我不想给村里办好事儿一样。”杨大海嘀咕了几句，作为二叔公做喜欢的晚辈，自然是敢这样卖上几分痴的。

　　二叔公笑着要拿烟斗敲他，杨大海连忙往旁边跳了一步。站起身后，再环顾四周，看的就是上课的地点了。“茜丫头啊，在这里上课没问题的。不过这边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林茜也跟着旁人一起看杨大海和二叔的笑闹，闻言摇了摇头。“没什么缺的，孩子们用的木沙盒我爹已经做了许多，有需要的去家中拿就是。到时候我将家里的板子和桌子搬过来，也就够了。”

　　“这来来回回的多麻烦，桌子的话，我家里那石桌等下给搬过来，以后你用那个。”二叔公欢喜的抽着烟，也跟着凑了一句。
　　他年轻时去干了几年采石工，累是累了，但也喜欢上了石头。不过家里就这条件，最后弄了一套石桌回来。可惜石桌太沉也太小，放在家里院子，除了他偶尔坐上一会儿就没什么用了。
　　现在搬过来，也林茜用，也算是为村里的子孙后代出了一把力。想想就觉得挺美，二叔公当下直接喊了起来。

　　“老大，老二，你们把院子里那套石桌给搬出来啊！”二叔公家就在村子中间，一嗓子喊出来，几十米外的一户人家门口走出来两个人。
　　年岁都不小的老汉，闻声直接应了。林茜都没来得及说些推辞的话，二叔家的大门全部打开，里面子子孙孙不少人，一起搬了那石桌椅过来。
　　石桌是圆形的，直接放倒滚了过来。石凳子也是圆形的，两个孙子一搭手，也跟着滚了过来。

　　只看着行动力，不说二叔公在家中的威望问题，恐怕这套石桌椅在二叔公家是很不受人待见的。要不，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

　　林茜快速看了眼杨李氏，就连这位婶子眼中都没有丝毫的心疼呢。

　　再看看杨二叔公家虽然也是两个宅地基一起的面积，但想想那一嗓子喊出来老大老二都在家中的情形，就大概能猜得出来二叔公家也是寸土寸金了。这样的东西，在二叔公家的确有点不适用。

　　林茜故作惊喜，感激的冲二叔公福了一礼。“二叔公仁义！”

　　“哈哈哈，都是为了咱自家的娃娃，应该的应该的！”被人这么夸，二叔公更是高兴了几分。

　　这边二叔公高兴了，出来的子子孙孙们自然也是不能闲着了。很快就有人端了水过来撒了地面，拿了笤帚扫把的过来清扫。杨李氏眼珠子一转，说话声音更大了几分。

　　“茜丫头这个好孩子啊，要将娃子们上课的地方放在村子中间这里啦。这样才能教更多的娃，让娃娃们出去不被骗啊！”

　　三言两语的，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论心中是何猜想，此刻众人看向林茜都是赞赏连连。就连最寡言的人，都要跟着说一声好。

　　上课地点的事情说定了，为了不影响农忙，上课的时间也改成了午饭之后的半个时辰。早上记忆力的确是最好的时间段，可早上不热的时候，也是农户人家下地干活的最好时间段。半大的孩子，已经是家中的劳力了。再怎么想让孩子以后更好，也得先过下去眼前的日子才行。
　　林茜只是说了声，已经有跟过来的孩子跑来跑去的传话。等杨大郎将家中的木板搬过来，直接挂在了大树上，这个上课的地方越发的规整起来了。

　　“茜丫头啊，你们家人脚下穿的这是啥啊，看着怪稀奇的？”大树下热闹了几分，男人和孩子们开始规整。
　　林茜和几个妇人站到了一旁，眼睛看着，嘴巴偶尔提上一点建议就行。

　　杨李氏将针线笸箩给了她儿媳妇拿回去了，本来只是站在一旁凑热闹，顺便不经意的说上几句二叔公为村里孩子做的好事儿啥的。
　　不经意低头看见林茜脚上的东西，才稀奇的问了一句。

　　红色的抹胸长裙，外面白纱的罩衣。裙摆到小腿，下面的木屐就没什么遮挡了。这样的服侍杨李氏最多感慨一句好看有钱，倒是不会觉得风化上有什么问题。
　　她自己是年岁大了，所以穿的对襟不能受了凉。下面的布裙比林茜还要短上几寸，村里人也都习惯了夏天这样的穿着，不过她脚上是一双灰扑扑的草鞋。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看着此刻林茜脚上的木头鞋子，还有上面红色的皮绳，杨李氏就觉得又干净又好看又舒服。

　　林茜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又顺势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干活的杨大郎和李小柔，还有跟出来的静丫头。四个人脚下都是差不多的木屐，也怪不得人家说上一句‘你们家的人’了。

　　“这是木屐，京城那边热起来的时候就穿这个，不仅凉快还省事儿。”

　　可不是省事儿吗，一双木头的鞋子怎么也比布的便宜吧。和草鞋比起来，更是结实好看吧。

　　“也是我娇气，穿不惯草鞋，我爹慈爱，就给我们做了这木屐。”

　　“京城传来的东西啊？那……没什么没什么！”杨李氏眼睛一亮，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在旁边人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又急急忙忙的断了话头。
　　林茜笑而不语，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杨李氏离开了人群。林茜余光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村子中间这块地就被收拾了出来。跑出来的孩子一个传一个的，也都知道了明天上课换地方的事情。
　　林茜牵着杨静，跟在大嫂身边往回走。一把油纸伞撑在三个女人头顶上，看的旁边的杨大郎不停的偷瞄李小柔。

　　回到家中，果不其然杨李氏已经来过了。杨福山还是一副懵着的模样，坐在小工坊屋檐下，不停的抽着烟锅锅。

　　“茜娘啊，那木头鞋子一双卖三十文真的不贵吗？”

　　杨福山也帮人做过不少木工活，也赚过一次一二两银子的大钱。可是现在，对着一双木头鞋子就能卖三十文，还是有点心虚。
　　在他看来，就是不值钱的木头削一下打磨一下，啥工艺水平都没有就三十文了？

　　“爹，这木屐你卖村里人大的三十小的二十没任何问题。等你有空多做一些，拉到镇上去卖，记得就要把价钱改成大的五十，小的四十了。”

　　“啥？这还能涨价？”杨福山不自觉的吧嗒了下嘴，回头看了眼作坊内。除了家里人的，茜丫头让他多做一些，一开始也没多想，就顺手做了十双大的五双小的。
　　刚才二叔公家的大儿媳妇过来一趟，直接拿了五双大的。就这，还说等下还要过来买。

　　三十文啊，什么时候三十文居然这么不值钱了？

　　“爹你就放宽心做吧，这东西还是能卖上一阵子的。”木匠用的东西挺多，别看这木屐一眼会，可要做出来需要的东西不少。
　　刨子、锯子、锉刀、凿子还有木砂纸，随便将就也许也能折腾出来一双给自己，但要拿出去卖，没专业的工具还真不行。

　　杨福山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对林茜的话他还是很信任的。这段时间家里虽然赚了不少钱，可那些主要是儿子儿媳妇甚至孙女和老伴儿赚的，对于当惯了一家之主顶梁柱的杨福山而言，要说不失落那绝对是骗人的。
　　现在，终于有一个他能赚钱的机会了，他怎么能不激动。

　　烟袋锅锅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下，将里面的烟火全部磕了出来。进作坊干木工的时候，杨福山从来不带火进去。

　　看着公爹干的热火朝天，杨家的氛围都跟着火热了几分。杨大郎这个基石一样的万能砖，也跟着进去帮忙打下手。
　　每天一大早去镇上送货，回来下地。休息的时间，还要帮着老子老娘媳妇打下手，也就是他女儿嫌弃他手粗没让他跟着一起打络子，要不然连睡觉的时间都要省了。

　　买了东西，尤其还是‘京城里传来的’东西，杨李氏自然不会不宣传。等到晚上的时候，村长也过来买了几双，杨福海也跟着过来看了稀奇，然后杨福山送了他一双。
　　和顺村很穷，但也不是没有富户。这些年遮遮掩掩的杨福海家绝对是个大户，村长家自然不差，二叔公还有那些叔公家的，买上几双鞋子的钱自然也是有的。
　　一双布鞋成品上百文，自家做也得花上几十文买布料弄浆糊针头线脑还费时间，草鞋便宜也要十几文。这木屐一出来，谁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好。

　　尤其是当杨大郎不经意间透露去镇上卖五十，就是给村里人便宜才卖三十的时候，买鞋子的人更多了几个。
　　甚至不一定是自家穿，脑子灵光一点的送人送个稀奇或者直接心一狠拿出去卖的，也不是不行不是吗？

　　当村里一个叔公家的后生，一口气要拿二十双的时候，杨家人都明白过来，已经有人转手卖了。
　　杨福山转念一想，就断了自己去镇上卖的念头。按照林茜说的那个价格，的确会赚更多。可不说去镇上卖要费多少时间，耽误多少事儿，相比起叫卖，他也更喜欢埋头苦干。
　　而且，杨家也实在分不出人手去做这买卖了。

　　再说了，只要他在家里做的快，这钱也总是能多赚上一些的。

　　杨福山沉浸在手艺活里不能自拔，杨珩也在夜色中回到了家人们没有丝毫惊喜的家中。小侄女一边认字一边打着络子，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大嫂和亲娘弄着火绳，火急火燎的恨不能长出八只手。主力的杨大郎今天去帮亲爹搬木材了，杨珩站在门口行李都没放下的时候，肩头就多了一根圆木。被亲哥催促着跟着一起扛到了后面，唯一清闲的，看起来就只有在屋檐下正在浇花的自家媳妇儿了。

　　杨珩抹了一把脸，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家里人，冲着林茜笑出一口的白牙。

　　“媳妇儿，我回来啦！”

　　“我的鸭子呢！”

　　“……”兴奋的脚步都停顿下来了，杨珩哀怨的看着满心欢喜，还在向后看的林茜。本来还想直接回房表示一下气恼，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衣服包裹直接扔进屋里，书籍什么的顺着开着的窗户放到了桌子上。
　　最后才将媳妇一把扛起来，往回跑。

　　“娘，我买了一百只鸭子等会儿就送来了，你接一下让直接走后门送到后院啊！”

　　“哎你这臭小子没看见家里都快要忙死了吗？怎么还买这么多鸭子回来啊！”杨柳氏直接恼火，就算手里搓的是钱也压不住。

　　“茜娘要的！”

　　“……好吧，知道了我去接。”杨珩门都关了，喊完那一嗓子窗户也关了。杨柳氏撇了撇嘴，不屑儿子那急色的模样。
　　将手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听见外面的喊声，连忙应声小跑了出去。

　　李小柔抿着嘴，笑得轻轻柔柔的。等看见墙边探出脑袋的杨大郎，脸上一红低着头继续搓着火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