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人口老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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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友容困扰，自从生活中多了一人后，感觉时间不太够用，每天都过得飞快。
以前，对自己而言，只是意味着 “休息日” 一般存在的节日，忽然间多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庆祝意义。特别是从姜奕生日后的一段时间，尤为密集，一波接一波，就没停下过。什么除夕，元旦，跨年，春节，元宵，情人节啦……
她翻了翻日历，轻吁，看来之后终于能消停一阵了。
多亏这些频繁的假期，让她和姜奕倒是能经常见面。不然，以她这种磨叽的坏毛病，没准能忍上至少半年都不主动去见人家。毕竟，现下姜奕在这边的项目已经结束，再没有逗留的理由，只好遣返总部了。
算算日子，节后复工快一个月了，他们也有一个月没见面。不过因为每天都会通话，所以并没有多大实感。
周五，总是工作室最安静的日子，三人都黏在位置上，默默地做周末前最后的奋斗。今天也不例外。整个空间只剩键盘和鼠标踢踏奏响，伴随某小萍同志时而从嘴边冒出的低声诅咒。
叮咚。
门铃划破安定的节奏。
叮咚。叮咚。
“吼——谁啊？！” 齐小萍不忿地扰头，站起身，目光还不舍地看着屏幕。
秦悦按下她，自己起身去开门。
“你好，请问哪位？” 她礼貌地询问。
“送外卖的。”
“好的，请稍等。”秦悦下意识地回答。
刚想带上门，回头确认有没有人叫了外卖。心头却一阵疑惑：现在送外卖的都穿这样？然后，瞬间醒起些什么。来了个华丽丽的360度转身。
“您好，您是之前来过的姜先生吧。抱歉，抱歉，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唐突了，抱歉。”
她这边还待道歉，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向门口走近。稍远是齐小萍嚷嚷着自己气都气饱了，没空叫什么外卖。
“你，你怎么来了？” 身边一句疑问，全无平日里的清冷。秦悦迟疑，一丝莫名的违和感冒出，不敢多想。
“送外卖啊～” 门外再度重复同一句说辞。
“谢谢，呃，姜先生，有心了。那个，悦悦，你先拿进去？”
秦悦忙接过外卖袋，急着退场。本能直觉，再留在那里会知道点什么。
“嘿嘿。” 姜奕偷笑，半倚在门框边，眼里再佯装不下去地溢出温度。
池友容看着他，发了呆。上次在这见面的时候，她惊多过喜。这次呢？
“今天几号？” 姜奕忽然问道。
“啊？什么？”
“我问你，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今天9号。” 脑子转动有限，按部就班先回答了上个问题。
“嗯，正确。所以……” 他挑眉，示意继续。
“所以……明天，生日……” 她顺话，说出口，然后，不知在不好意思什么，低下了头。
虽然一直习惯了没人为她庆祝，但她倒不至于到忘记自己生日的程度。以往都是独自买个蛋糕，慢慢吃。从不特地告诉旁人。之前看姜奕没提起过这事，以为他不知道，池友容也就没开口主动说。
“横……原来你自己是记得哒，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知道咯？唉，伤心啊伤心。” 姜奕抱臂，单手按心口。
“我，我，我……”
双手被牵起，一并捂进他心口。噢，对了，拜一个又一个密集的见面所赐，他们现在已经能手牵手了。
“算了，你帮我捂捂就没那么伤了。嘿嘿嘿。” 又是偷腥猫一样的抿笑。
池友容就怕这种调调的姜奕，只好硬着头皮，找其他话题。
“你怎么穿这样？”
靛蓝新式西服，熨烫地一丝不苟，人字纹理。贴身的剪裁，衬出宽肩窄腰，挺拔身型。领带是黑色暗纹，尾部别着个银灰直夹。一头碎发撩后，盖不住的眉眼，更是嚣张地显摆情绪。
“早上有个会议，刚结束就赶来了。没来得及换。” 他顺势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视线扫到墙角的大包小袋，醒起：“我来着『住』几天。” 特地咬重了个 “住” 字。
“住……？” 池友容茫然地重复。
“对啊。”
“住，住！？” 又重复一遍，“住哪？”
“创纪华庭啊。”
“呃，啊？那，那不是……”
“对啊，你收留我住几天呗？”
见对方五雷轰顶、渡劫般地愣在原地，姜奕继续道：“本想带你去个近点的地方玩几天，但怕你不习惯跟我住一起。那就只好让我来跟你住一起了啰。我想好好和你过生日…… 快走吧。”
说完，姜奕就去提地上的东西，拉着人往楼道走。
“等等，等等。” 没走出几步，就停住了。“我，我电脑还没存档呢！”
“好啊，那你先去储存，我在这等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没到下班呢。”
“哼……就知道你，有工作没人性的。那我去里面等你行吧？”
“不要。还有小萍和悦悦在呢。”
“唉哟哟呦，嗯——唉，我开完会饭都没吃，就赶了7个多小时车过来。唉，又累又饿，不知道刚刚拿进去那点外卖，还有没有剩下的，留给我尝几口就好了。” 他夸张地伸懒腰，全然不顾形象地赖在墙上，双手垂肩。
时钟刚到4点，池友容牢坐在电脑桌前，仿佛要把屏幕盯穿。冷天，她额间竟硬是逼出几颗汗珠，凝在原处，要滴不滴的。
对面的齐小萍有意无意地打量，她选择性无视。就连现下还能专心继续工作，都已经是全靠多年训练有素的职业道德在支撑。
虽然姜奕说得夸张，但她知道他讲的并不假。还是败在了心软。瞄向坐在窗边，计划得逞的姜奕，想恼又不忍。还好他没有再弄出什么惊心的动静来，只是打开笔电，安静做事。
工作室再次响起键盘和鼠标的间奏。只是这次，节奏中的人，不再淡定。
时钟踏准6点，池友容终于忍不下去。心中感慨，人果然是，在逆境中激发潜能的。她从没像今天一样，那么想下班过，下午的工作，进度极佳。飞快存档，转档，再寄出，安排影印。一套功夫，全在电光火石间。但即使她加快动作，关机起身时，已是6点过半。
见友容起身收拾，姜奕立刻意会，跟着起身。然后是齐小萍起身的动静。池友容暗忖，现在是流行起身，还是像得了灰甲一样，一个传染俩？！
“乃大大，不对，友容，你要走了噢？”
“嗯。” 短哼一声，代表回答。池友容直觉，说多错多。将寡言人设发挥得淋漓。
“那……” 可怜齐小萍同志，迎来八卦史上首遭滑铁卢。眼前明摆着有卦在招手让她八，但碍着姜奕是客户的身份，斟酌再三，不知该怎么开头。
这时，八卦的源头亲自下场发话了：“看着文创园也完工大半年，晚上就约了Davis一起聚聚。没想我到早了，只好来这打发时间。不好意思啊，道扰你们一下午，没有妨碍到你们做事吧。”
姜奕知道友容还没准备好跟外人挑明他们的关系，他理解，也不介意，更不会勉强。只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好，外人始终是外人嘛。没必要对他们俩内里的事了如指掌。
春节那会儿，友容问过他要不要向家人报备，他当然也想说出来，然后到处炫耀自己找到个好老伴。但听出她语尾泄漏的胆怯，就没让，想说等她真得习惯了，再说不迟。所以这会儿，姜奕自然不会明说，只好再次搬出Davis这万能砖来挡挡了。他能来这看看小乃工作的样子，就高兴得要命。
“没有没有。星期五大家比较忙，要是刚才照顾不周，您莫怪才好。” 小萍也是妥妥的人精，见对方甩出堂而皇之的理由，就算再想追问，也不会像对亲近人一样耍赖蛮缠，只好作罢。“噢，对了！还要谢谢你的下午茶。”
听到小萍提下午茶，姜奕的胃不受控得悲鸣，还好声音不大。他是真的没吃饭就来了，内陆机也没提供餐点，一落地，又忙着赶车。还好开会前喝了杯奶。
他带点幽怨地瞅自己哪位无情的内人，进来后就给他倒了杯茶，也不关心一下。
池友容察觉，忙收拾话题，往门外走：“不好叫人等，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别弄得太晚。咳咳，姜先生，走吧？” 她感觉自己像金屋藏娇之徒。
玻璃门碰上，小萍窃语：“吃个饭，人姜主建买那么多菜提上来干嘛，难不成还自己煮？这肯定有猫腻。”
齐小萍的腹诽，走远的两人不得而知。
但此刻池友容也没心思去理会太多了，因为她有更大的麻烦压在心头。
站在家门口，姜奕把人钉在门板上，低语：“池奶奶，你就收留我一晚呗。我们煮餐家常菜，然后在0点时，亲口跟你说声生日快乐，就没有其他了。”
池友容双眼飘浮，没有回答。
“你不相信我？唉，早知道，我就再装个老人样才过来了。”
还是不见回答。
“唉。抱歉。可能是想到第一次能单独帮你庆祝生日，有点得意了。今天应该先告诉你一声的，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好像每次都只惊不喜。”
最近，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所以自己就越来越贪心了？姜奕开始深深反省起来。如果不行，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住吧。0点的时候再视频说，也是一样的。重点是，能做为从今年起，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的人。感谢她的到来，感谢自己遇到她。
“算了。”
“好吧。”
几乎同时，两道声音在宁静中碰撞，一高一低地重叠。然后消失，归于宁静。
“真的！？”
“算了……”
又是同时，两道声音一重一轻，没有碰撞出火花，细语被轻易盖过。
“你答应了，我听到了。”
“你不也说算了，我也听到了。”
幼稚地对话。
最后以钥匙的转动声拉下帷幕。
意面，牛排，蔬菜汤。姜奕说这是他留学时最常煮的，比较有自信拿得出手。
饭后，以往友容都是习惯执行上厕所、洗澡、洗衣服的三部曲。今天却别扭地坐在餐桌前不知该如何是好。姜奕先起身，自顾自洗碗，让友容该干什么干什么，0点不等人。她只好赶鸭子上架，忽略第一步，完成第二步后，出来犹豫该不该等等姜奕才执行第三步。
池友容站在洗衣机前，把换洗衣物塞进后，转头望向坐在沙发边的人。他穿了身舒服些的居家服，应该是趁她在浴室时换的。其他行李都理到一旁角落了。
后知后觉地发现，茶几上已布好几蹲小蜡烛，还没点火，白胖胖的。地上的喇叭播放音乐，应该也是姜奕带来的，声量开得不小。她忙让姜奕把声音关轻，怕吵到邻居，却没得到回应。
姜奕只呆呆看她。
此刻的老姜同志心里，只有 “后悔” 两字。
对的，他有点后悔了。看到友容卸下平日里的装备，毫无戒惕地站在面前，他好像开始怀疑自己的自治能力了。
平日总爱穿衬衣，把自己封得死死的，人看起来这么瘦小，没想到，套在件宽大罩衫下，身躯摆脱压榨，勾勒出曲线。姜奕甚至觉得她裤脚下漏出的几颗脚趾头也可爱的要命。
“你不冷嘛？” 他涩涩开口，声线略带沙哑。
“啊？还好啊，不是开了暖气？” 池友容没明白，她长袖长裤的，而且三月的天，在南方城市，你问问那家人还开暖气的，不被人大骂奢侈娇气才怪。竟然有人问她冷不冷，倒还是头次。她确实惧寒，觉得屋里比屋外冷，阴森森的。开暖气是她暗自的娇纵。
“咳咳，没事。我倒是觉得挺热的。”
“那要不我关了暖气？”
“不，不用，习惯就好。你怕冷。最好套件外套，穿双袜子。”
“嗯，真的不用？我都行的。”
“不用。” 姜奕起身，“那我能借你浴室用用不？”
“可以是可以，就是现在地还没干呢。”
“没事，现在进去正好暖和。对了。这歌我放着，是怕你觉得尴尬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关了。”
友容没察觉姜奕仓皇闪进浴室的踪影，心里正为放音乐的背后意义而深感震惊。好像是个好方法？
兵荒马乱，两人终于完整地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到0点。
池友容最后还是调低了暖气，找来外套，踢上对毛拖鞋。
姜奕从旁边拿来个文件夹递给友容。
“什么？” 池友容不明所以。
“打开看看。”
她迟疑地慢慢打开，拿出里面一大叠纸，大大小小印着些 “老年公寓” “疗养会所” “养老首选” 的字眼。
“这……”
“池奶奶，我们要伴彼此到老的，得先找好地方。听说到了我们那个年纪，人口老化问题严重，未雨绸缪总没错。我选了几处国内刚发展的养老地方，本来想自己订下的，但还是应该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想的，我们还可以选外国的。”
姜奕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每一个地方，详述利弊，完全发挥他的专长和勘察业务。池友容从开始的没缓过神，到回神后的无语与悸动，最后，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自觉笑。
“噗，噗，哈哈哈哈哈……” 一笑，竟是没憋住，无止。
姜奕愣成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也跟着她傻笑，眼中装满明亮。
“抱歉抱歉，我没想打断你的。” 池友容一手擦眼角。
“没事，我就权当你是开心，以后老了，有我陪在身边。”
友容喘过气，浅浅微笑。
“姜奕，谢谢你。”
不论未来我们是不是真的能一起安老，我也不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算哪天，你腻了，你走了，我可能会挽留，可能不会。但最后我一定是感激你的，然后继续放你在我的心里。你是如此贫瘠的我，拥有过的最富足了。
“如果你要说谢谢的话，用行动表示，我可能会更受落哦。” 姜奕举起左手，与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起，等待被认领。
十指紧扣。
以前，她觉得是自己的手污染了他，现在，她发现是他的手洁净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番】人口老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