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板不如当老攻》木舟孤

5、咫尺

　　任以舟在给他父亲开完死亡证明并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气力去准备明天的比赛。

　　他躺在床上，没有开灯，摸出手机，解锁，对着黑漆漆的屋里窗户的方向照了一下，只见外面属于冬天白寥寥的光伴着氤氲的雾气透了进来。

　　原来已经第二天了啊。

　　任以舟烦躁的抓了把头发，从床上一跃而起。在床边随手抓了个白T恤，下面随意套了条深蓝色牛仔裤，冲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中因为好几天没打发胶而塌拉下去的头发，倒是和下面挂着的两个大黑眼圈子很配。就是不知道这样去参加比赛会不会因为被当成神经病赶出来。

　　镜子上蒙着一层氤氲的白雾，任以舟伸出一根手指在镜子上画了个爱心，透着一点被划开的缝隙，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他拨开了水龙头，把凉水往自己脸上使劲地拍，随手抓了个瓶子朝着自己的头发又是一顿猛喷，整个洗手间顿时弥漫着一股带着香气的白雾。

　　打理完自己之后，又朝着镜子笑了笑。渐渐地觉得自己快被自己看的有感觉了，才走出了洗手间。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任以舟了然于心，这是他大伯来接他了。

　　任以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了个松松垮垮的外套，又随手抓了个黑色鸭舌帽扣在了头上，闪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瑟缩的冷气，任以舟默默裹紧了他的小外套。

　　“哎呦，哎呦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忘了，拾掇好了吗，行了就赶紧走，早去一会儿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啊。”

　　任以舟想着比赛时间是早上十点，而现在……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凌晨五点。也有点儿太早了吧。

　　他大伯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哎呦你别说现在早，别看现在才五点，我可是听说啊，城里早晨这一段时间可堵车了，堵着堵着，不迟到都算好的。哎我还没问你呢….”

　　任以舟揉了揉眉心，突然一挥手打断了大伯的喋喋不休，“大伯，我都拾掇好了，走吧。”说完还勉强的笑了一下。

　　大伯也没再为难他，转身去他的小□□上热车，只是看着眼前任以舟因为冷而缩成一团的背影，暗暗嘟囔：“也不知道打扮成这样是去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局子的犯人跑出来了......”

　　“咳…”任以舟明显听到了他大伯在后面小声的嘟囔，转过身来，勾了勾唇，“说不定我就是呢。”

　　“呸呸呸。”王强看着任以舟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斥责道，“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你到人家大城市里要懂礼貌，别整天顶着张臭脸，学会笑，笑会吗？还有啊.....”

　　陈川市，金鹰大厦。

　　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城市跟谁姓，陈小秋女士和苗胜先生生出苗川的那天，整个城市哄起了轩然大波。老市长更是把整个城市的名字当做礼物送给了他，由最初的稼轩市硬生生改成了陈川。

　　陈是陈小秋的陈，川是苗川的川。

　　而现在这位被作为城市名字的孩子，正狗腿地跟在池暻的身后，等待他检验他布置的会场。

　　他包下了整个金鹰大厦，叫人把厨房又翻修了一遍，把厨房的面积扩大了一倍，还把这里的礼仪小姐全换成了水灵灵的小男孩，用心之良苦天地可鉴。

　　苗川看着他从小崇拜的池暻大哥哥检查完这一切后，慢慢的转身，并没有迎来他想象中的表扬。

　　池暻：“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苗川：“味道？什么味道？”

　　池暻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在这种环境中待久了，连这么大的甲醛味都闻不见…..

　　“我这么个板板正正的帅哥，要是在这环境里待一天，毒死了，这给女孩造成的创伤，你负责？”

　　苗川这才意识到池暻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使劲吸了吸鼻子，可能是他在这里待久了，怎么闻也闻不见一点儿异味，他却还是一挥手。

　　“来人啊。”

　　一群水灵灵大眼睛的男孩跑了上来。

　　“给我泼水。”

　　池暻很莫名的看着苗川，问道：“泼水干什么？”

　　苗川也很诧异地回望池暻，莫名其妙的回答：“不是说有异味吗？”

　　“那你就泼水？”池暻觉得这孩子真的可能是在这里待久了，神经都有点不正常，用看傻孩子般可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苗川接收到了那种眼神中的深层含义，不服气的一噘嘴：“日景哥，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再说一遍，我不叫日景。”

　　“好的，日景哥。”

　　池暻突然有一种想把他扔进绞肉机里的冲动。

　　“对了，现在几点了？”池暻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是不是快到点了？我回家换套衣服，你现在这里帮我盯着。”

　　苗川用他带着卡西欧的手拿出了自己的iPhone pro max，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一脸严肃地抬头，“嗯。是快了，还有两个小时，按照你平时选衣服的速度…..可能你刚选好穿什么就到点了。”

　　池暻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我还不知道要快点？”

　　“如果你继续跟我拌嘴墨迹下去，可能就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哦，还有一个小时零五十九分钟。”

　　池暻看了一眼正在往厨房里使劲泼水的一群少年，又意味不明地瞪了他一眼，飞速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苗川凭借着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狗腿，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深意：不管我在不在，这些男孩只能是我的，只多不少……

　　他突然一挥手，嘴角的微笑挥之而去，“行了。先这样吧，别一会儿把人都滑到了。”

　　一群少年人人怀里抱着个大水桶，同样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看他，苗川顿时收到了一万点暴击，突然觉得被塞进绞肉机可能也不是件坏事…..

　　九点五十。

　　任以舟头疼地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辆。突然发觉王强说的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倒是只有王强在这个时候还能喋喋不休：“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你准备地怎么样了？”

　　任以舟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当听到这个问题后，心里顿时崩塌，没好气的回到：“没准备。”

　　“什么？”王强一听见这话，猛地回过头，差点把脖子扭到，往后探过去了大半个身子，看着坐在后座上的任以舟，“没准备？”

　　“嗯…..”

　　“你可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多少人都虎视眈眈啊？比咱们有钱有势的多了去了，你以为都是那种辅导机构里的阳光大姐啊？”

　　“我知道。”

　　王强听见任以舟烂泥扶不上墙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去猛地一拍方向盘：“你今天不给我面试上，你就别回来了。”

　　“哦。”

　　任以舟看着外面不同于他家的风景，看着慢慢映入眼帘的“金鹰大厦”四个在天上闪闪发光的字，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这时，一只鸟突然飞到了他眼前的玻璃上，停留了一会儿，一滩棕色的不明液体摊了下来。

　　任以舟：“……”

　　“大伯，回去记得洗车，我走了。”说完，任以舟打开车门，一脚踏出了上面有鸟屎的黄色小□□。

　　他站在金鹰大厦的门口，猛地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手机，还有五分钟到十点。

　　任以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就是自己想象中的大城市的样子，他盯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轻轻地扬了扬嘴角，一种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之感涌上心头。

　　一辆伴随着引擎声的鹤立鸡群的黑色劳斯莱斯，不紧不慢地跟在任以舟的身后，看见他进去后，又突然调头，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了。

　　“哒——哒。”

　　一双黑色高筒皮靴落地。里面还包裹着一条把腿衬地修长的牛仔裤。

　　池暻反手关上了车门，拍了拍自己卡其色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任以舟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砸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