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为人类开始》拾骨瘴江

8、食尸鬼

　　两天后。
　　今天莱特与莫怀诏也同之前一样来到了教室。
　　这两天的生活过于无聊，无聊到莱特都怀疑他选择参与贤者之石计划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今天走进教室的时候气氛明显有些不一样，电脑屏幕上都是食尸鬼相关的资料，那种像狗一样，却直立行走，皮肤仿佛是胶制的一般的生物实在是让人不太愉快。丁雅严肃地站在讲台上，等到少年少女们都坐到自己应该坐的座位上，她才清了清嗓子，语气比往常都严肃一些：“光靠这样的教学，你们是无法掌握魔力的使用的。而引导魔力的最佳方法是实战，因此，今天你们需要2到5人一组，来面对这种名叫食尸鬼的怪物。好消息是，我们会在旁边看着，以免有危机你们性命的事情发生。但是，每届测试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人被食尸鬼杀死，这件事我想你们在报名参与贤者之石计划之前就知道了。”
　　教室喧嚣了起来，早已熟识的人们飞快地找了认识的人组队。唯有莱特和莫怀诏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地，像是两个异类。
　　“组队吗？”莱特问。
　　莫怀诏看了一圈教室里的人，犹豫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再去找别人？”莱特又问。
　　“不用了。”像是觉得自己拒绝得太过斩钉截铁，莫怀诏又补充了一句，“食尸鬼也没那么可怕……吧？”一想到过一会儿自己就要直面食尸鬼，莫怀诏还是有一点怂。
　　“我无所谓。”区区一只食尸鬼，对于莱特来说不值一提。他提出要不要与更多的人组队，只是为了更多地观察人类罢了。不过既然莫怀诏拒绝了他的提议，他自然也不会再纠结——毕竟，莫怀诏还是挺有意思的，对他来说当然比那些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重要。
　　“那就我们俩组队吧。”莫怀诏下了决心，“既然说是2到5人组队，那两个人一定也是可以的，嗯。”

　　大家组好队之后，便由丁雅带着前往训练场。
　　看着那栋气派的8层建筑，莫怀诏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你紧张吗？”莱特打量着莫怀诏的表情。
　　“那可是传说中的怪物，怎么可能不紧张？”莫怀诏一脸莱特在说废话的表情。
　　“传说中吗？”莱特陷入了沉思。
　　众人走进大楼后，从楼梯走到了地下一层。莫怀诏本以为他们会去楼上，万万没想到这栋建筑居然还有地下部分，这让他不由得思考起了训练场到底有多大。
　　而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其中一个房间。房间大约有六十平米，墙壁由特殊的金属制成。房间中央是一个笼子，笼子里关押着一只食尸鬼。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腥臭腐烂的味道，食尸鬼的双手握在笼门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
　　工作人员在身后关上了门。
　　莫怀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莱特，你说我们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莱特盯着房间中央的笼子，努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莫怀诏还想说些什么，房间里忽地响起警报声，笼门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打开。几乎是瞬时间，食尸鬼就朝他扑了过来。莫怀诏知道自己应该逃跑，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眼看着莫怀诏要被食尸鬼扑倒，莱特叹了口气，拎着莫怀诏的衣服后领将他带离原地。逃过一劫的莫怀诏没有来得及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扑了个空的食尸鬼调转方向又向他冲来。幸运的是这次手脚终于听他使唤了，他慌忙朝左边躲去。
　　莱特站在一旁看着莫怀诏被食尸鬼追得四处逃窜，不由得疑惑起了收敛气息真的这么难吗？为什么那只食尸鬼理都不理他？不过那只食尸鬼要是理他了，他难道要秒杀食尸鬼给莫怀诏看？莱特思考不出答案，觉得还是就这样看着莫怀诏被追比较好。
　　房间里没有除了莱特和笼子以外的障碍物，莫怀诏和食尸鬼一追一逃，竟绕起笼子打了转。但是莫怀诏知道，他这样被追上是迟早的事，除非他能想办法将食尸鬼消灭，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说起来为什么这只食尸鬼对莱特不闻不问只追他啊？
　　又再跑了好几圈，莫怀诏只觉得鼻子闻到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跑不动了的莫怀诏一只手扶着笼子，喘着气警惕地看着食尸鬼，觉得自己进来的时候至少应该带个武器才对，哪有人能赤手空拳地打败这种怪物的？
　　兴许是感受到了猎物已经无力逃脱，食尸鬼兴奋地朝他扑了过来。食尸鬼轻而易举地将成年男性扑倒在地，鲜香的肉味刺激着它的感官，它注视着身下的美味食物，口水从嘴边滴落。莫怀诏下意识地将手臂挡在自己的脸前，下一刻被食尸鬼尖利的牙齿贯穿。疼痛迟了一秒才从手臂传达到大脑，求生欲使莫怀诏疯狂地挣扎了起来，然而却完全无法摆脱力气远比成年人要大的食尸鬼，只是任由食尸鬼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血的味道与食尸鬼身上特有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混杂成了绝望的味道。恐惧与疼痛让莫怀诏完全无法思考，只剩下希望食尸鬼消失的愿望和它为什么不去追莱特的疑惑。
　　食尸鬼丑陋的脸庞在莫怀诏眼中渐渐放大，它兴奋地张着嘴，想要饱餐一顿。
　　“救命！”莫怀诏下意识地大喊了起来。
　　但是没有人来救他。
　　莱特只是旁观者一般地看着他，感受着空气里有什么异样的、不属于他们的力量涌动。
　　如果食尸鬼消失就好了。
　　如果他还在家就好了。
　　大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念头，莫怀诏感受到食尸鬼尖利的牙齿接触到了他的额头。食尸鬼的口腔恶臭得让他几乎快要晕过去，它的口水落在他的脸上，唯有单纯的求生欲在他胸腔里沸腾。
　　他想要活下去。
　　一股意志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他恍惚间看见了一座天平。
　　食尸鬼消失了，只剩下笼子与他身上的伤痕和口水证明它曾经存在过。莫怀诏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比起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更快传达到大脑的是痛觉。刚刚挡住食尸鬼的右手锥心般地疼，整条手臂都软绵绵的仿佛失去了骨头。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眼前一片空白，他勉强扭过头，却什么也看不清。
　　莱特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去扶起莫怀诏。
　　奈亚拉托提普说得不错，确实是个很好玩的玩具。那可是他的梦里不该出现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面前这个人类身上？
　　莱特扶着因为疼痛而无法思考的莫怀诏，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几分钟后工作人员便打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一圈两人，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莱特：“你有明白魔力怎么用吗？”
　　“我当然明白。”莱特对着工作人员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莱特发现笑容是个很好的东西，会让人类产生轻松的情绪，也会让他很容易取得人类的信任。
　　“是吗？”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莱特，却没太过追究，“总之，先送他去医务室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莱特十分赞同。
　　跟随着工作人员来到医务室，莱特将莫怀诏放到床上之后，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莫怀诏因为疼痛而缩成一团，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疼”字。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可莱特暂时没有帮助他的想法，甚至还心情不错地欣赏着莫怀诏的苦难。
　　不多时，医生便从外面进来。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莫怀诏，为他的伤口消毒、上药之后，又皱着眉看向莱特：“你是他的队友？”
　　“是啊。”莱特没有否认。
　　医生上下打量着莱特，发现他的身上确确实实没有哪怕一丝伤痕，语气不由得更加严肃了些：“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却一点事都没有吗？”
　　医生的问题问住了莱特，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要怎么回答她。见他沉默，医生冷哼了一声，转身为莫怀诏的手包扎了起来。
　　包扎完毕之后，医生喂莫怀诏吃了两颗止疼药。等到莫怀诏的疼痛平息，回复理智之后，她才又拿了一盒止疼药递给他：“我得遗憾地告诉你，我们没有办法让你手臂的骨头重新长出来。不过，那些邪神的信徒们可能会有其他的方法，以后你可以去试一试，但注意不要被污染了。”医生平静地说完，便离开了房间，似乎是去照顾其他病人了。
　　病房里只剩下莱特和莫怀诏。
　　“你刚刚……”莫怀诏看着莱特，又把剩下的话语咽回了嘴里。
　　他想质问他刚刚为什么不救他，但他很清楚，莱特没有义务去救他。他们只不过是刚认识了五天的室友，面对那种怪物，莱特没有义务去救他。
　　莱特没有在意莫怀诏体贴的欲言又止，只是注视着他的手，露出了笑容：“你与某个存在做了交易，用你的骨头换取了那只食尸鬼消失。”
　　“你……”怎么知道？后面的话语因恐惧而消弭，莫怀诏看着不远处的金发少年，明明经过五天的室友生活他们应该彼此熟悉了，但现在他却陌生得像是他从未认识他。
　　“走吧，我们回寝室。”莱特嘴角的笑意渐深。他现在对莫怀诏充满了兴趣，甚至觉得自己这一次降下投影血赚——就算莫怀诏只是他的前辈送给他的礼物，他也觉得血赚。
　　注视着莱特伸过来的手，莫怀诏咽了口口水，用左手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