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灾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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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没有去问莫怀诏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一只手拉着他，边走边用另一只手掰着指头数：“塔尔图、邓洛普、格斯……”数到一半他就真切地发现自己确实没怎么关注人类，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而他关注的其他人类……他们都是已逝的。
听见莱特数了两个名字就戛然而止，莫怀诏不由得看向他：“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莱特的语气寻常。
莫怀诏满意地思考着莱特的人际交往也不怎么样。
这时，邓洛普通过通信终端给莱特发来了消息。莱特打开一看，发现邓洛普从昨晚就开始时不时地给他发消息。
邓洛普：卢克死了？怎么可能？队长都说他应该还活着。
邓洛普：不过星星确实昭示了灾厄。
邓洛普：这座城市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又吐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邓洛普：听说有不少怪物都去城里了，你没事吧？
邓洛普：队长说我们也一起回去。
邓洛普：伊芙说你肯定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小姑娘这么熟了？
邓洛普：她还说圣城失去了神明的庇佑，她说的神明……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我其实是个无神论者。就算真的有神，我觉得祂也不会关心人类到底过得好不好。
邓洛普：听说吴教授去找你麻烦了，你小心一点。
看着他密密麻麻发来的十几条消息，莱特只觉得烦，干脆关上了通信终端：“邓洛普那边暂时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先去贤者之石计划的怪物饲养区吧。”
莫怀诏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往日里气派的大楼今日也没能幸免于难。
原本被好好关押住的怪物与外界前来的怪物们里应外合，很快就将整栋实验楼变成了狂欢场所。
莱特看着在楼前与塔尔图厮打成一片的黑山羊子嗣，突然觉得她好像是真的很讨厌塔尔图。她头顶的触手不停地寻找鞭打塔尔图的机会，蹄子不安分地抬起又落下，正死死地盯着塔尔图。
塔尔图拿着他改造过后的枪，同样警惕地看着黑山羊子嗣。他的身上满是伤痕，衣服也有些破烂。
他的枪动了，黑山羊子嗣也动了。
触手挡住了他射出来的子弹，她朝他冲去，将他扑倒在地面，张开了嘴在寻找一个合适下口的地方。
塔尔图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作战，巨大的冲击力打在他的背部，让他有些恍惚。
嘴里都是血的味道，求生欲告诉他要尽快逃走，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黑山羊子嗣嘴越张越大，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她身上传来的恶臭让他几乎快要窒息，而死亡与恶臭同样逼近。
黑山羊子嗣兴奋地想着自己大仇将要得报，甚至连莱特的到来都没有察觉到。
莱特把她从塔尔图身上拎起来的时候，她的蹄子还努力挣扎着，想从莱特手里逃走。
“你……”塔尔图心情复杂地看着莱特。
“早上好，老师。”莱特对他笑了笑，才将自己手里的黑山羊子嗣放了下去。
黑山羊子嗣本想再次扑向塔尔图，但她看了一眼莱特，就跑了几步到一旁开始瑟瑟发抖。
看着此时此刻黑山羊子嗣的表现，塔尔图想起那天莱特去喂黑山羊子嗣时被抛弃在储物柜里的防护服与枪，恍然大悟。
“你到底是谁？”塔尔图不由得问。
他坚信着作为圣城建立者之一的克里斯安家的人总不至于作出有损于圣城的事，莱特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想法是错误的。而莱特以往的种种不屑一顾，在今日也有了答案——他本身便是它们之中的存在，又怎么会需要去研究它们？
“你可以叫我方索·德沃普斯。”莱特将塔尔图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希望你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呼唤我，我会来帮你的。”
塔尔图注视着他。
不论怎么看，他都只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的履历也普通，完全符合大家眼里卢克·克里斯安的儿子该有的模样。
“你和卢克·克里斯安有什么关系？”塔尔图忍不住问。
他不相信卢克会连自己儿子的芯子被换了都看不出来，可卢克没有作出任何表示，甚至还为他做了遮掩。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是我的信徒。”莱特直白地说。
“这样吗？”塔尔图露出了一个苦笑。
卢克一向认为城外的生命并不全然对人类抱有恶意，他对此深以为然。今天他终于知晓了这背后的原因，却情愿自己从未知晓。
莱特走到黑山羊子嗣身边，又提着她，强迫她站了起来：“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干什么？”黑山羊子嗣愤愤不满地瞪着他。
“从今以后麻烦你保护他了。”莱特指了指塔尔图。
黑山羊子嗣因为惊讶而瞪大了双眼：“不可能！你休想让我去保护大坏蛋！”
“真的不可能？”莱特微笑着摸了摸黑山羊子嗣头顶的触手，“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
黑山羊子嗣怂了：“那他不能欺负我。”
“我会跟他说的。”莱特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叫什么。”
“母亲没有给我起名字。”黑山羊子嗣头顶的触手都耷拉了下来。
莱特思考片刻，试探着问：“那我给你起一个？”
“好呀！”黑山羊子嗣高兴地蹦跶了两下。
“你觉得叫梅莉怎么样？”莱特随机地提出了一个名字。
“我叫梅莉！”黑山羊子嗣明显很满意这个名字，高兴地围着莱特转起了圈。
莫怀诏站在莱特的不远处，看着黑山羊子嗣头顶的触手垂下又立起，还狰狞地跳了两下，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尖叫声，又围着莱特转起了圈，看起来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不由得紧张地走到莱特的身边：“它……不会突然咬你吧？”
“我在和她交流。”莱特侧过脸去看他，“你听不懂的话，回头我教你。”
莫怀诏点点头：“好。”
目睹了一切的塔尔图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莱特安抚一般地摸了摸梅莉的头，朝塔尔图走去：“老师，以后梅莉会负责保护你。”
“梅莉？”塔尔图有些疑惑。
“就是她。”莱特示意梅莉来到他的身边，“只要你好好地喂她，她会听你的话的。”
塔尔图低头看了看那个无数次主动攻击他的黑山羊子嗣，此时她正打算往莱特身上蹭一蹭，又被莱特推开了。
“那你呢？”塔尔图把目光从梅莉身上挪开。
“我要离开了。”莱特回答。
莱特的回答明显有些出乎塔尔图的意料：“离开？”
“嗯。”莱特点头，“我要去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说完，他拉着莫怀诏，就从塔尔图面前离开了。
察觉到面前的是出城的道路，莫怀诏不由得问：“接下来我们去找邓洛普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莱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过事实上，他也不认为邓洛普真的需要他的帮助。但邓洛普给他发了这么多条消息，还主动让他去救卢克，他觉得他有必要与对方道个别。如果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的话，他也不介意帮帮忙。
莫怀诏应了声，走在莱特的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往日干净冷漠的街道此时被废墟所取代，狗一样的怪物在地上奔跑着，撕咬着它们遇见的每一个活物。有人在逃窜，也有人被进食。
莫怀诏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你和奈亚是什么关系？”莫怀诏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奈亚前辈教会了我很多事情。”莱特将莫怀诏拉到自己怀中，“如果你不想看的话，就不看了。”
莫怀诏仍旧低着头：“我做不到。”
莱特轻轻叹了口气。
属于高维存在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掠过周围。怪物们纷纷放下了口中的食物，朝它们来的地方疯狂逃窜。
“现在我们可以去了吧。”莱特有些无奈。
“但是……”莫怀诏欲言又止。
但是人类什么时候才能自救？
“别想那么多了。”莱特强硬地拉着他，“我们离他们不远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莫怀诏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转移走了。
“你还记得伊芙吗？她是我的信徒。”莱特理所当然地说着，“我能感应到她的位置。”
他们在城门附近找到了邓洛普。
看见他们，邓洛普显然十分惊讶：“你们怎么过来了？”
伊芙在不远处冷淡地看着他们，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一只巨大的、浑身粘腻的、长着无数双手的黑球正在撞击着城墙，每一次撞击都能带来影响不小的腐蚀。
邓洛普挥着法杖，一道又一道的光芒落在自己队友的身上。
“来找你。”莱特直接地回答。
“找我？”邓洛普愣了愣，“你不就是没回我消息吗，没必要亲自来找我吧。”
莱特看着他，没有说话。
邓洛普却看懂了什么：“虽然我也很想和你聊聊，但我现在真的很忙。如果没有我，狮鹫骑士团就会很快出现伤亡。”
光芒继续落在奋战的士兵们身上，显露疲态的士兵们又重振了精神，再次攻击向那个粘腻的黑球。
莱特看见了邓洛普额头上的汗水。
他大概真的很累，连平日里的笑容都无法维持。
他们现在都这么费劲，人类真的可以自立吗？
莱特思索着，朝城外的黑球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灾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