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灵魂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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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自莱特背后伸出，将围着他的人们往外推去。触手的速度很快，房间只剩下人们痛苦地靠在墙上、桌子上，发出低低的吸气声。
门前的男子轻轻拍了拍手：“好久不见了，方索。看起来你很喜欢我给你的礼物。”
那一瞬间莱特明白了为什么他感应不到卢克身上的标记。
同等的存在完全可以屏蔽他对标记的感知，更何况对方比他更加成熟、强大，让他感知不到卢克身上的标记是完全可能的。但为什么他在一开始没感知到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
“好久不见了，奈亚前辈。”莱特认真地与对方打着招呼，把背后的触手乖乖地收进了身体里。
在见到奈亚拉托提普的一瞬间，莫怀诏的神经就不由得紧绷了起来。诚然，莱特与对方一样都是外神，但是莱特给他的感觉要放松得多，而且莱特一直都对他很好。
莱特打完招呼，就朝奈亚拉托提普走去。更准确地说，他是在朝奈亚拉托提普身旁的那扇门走去。
他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你确定要打开吗？”奈亚拉托提普慢条斯理地问他，“里面可能没有你想要的结果。”
莱特困惑地看了一眼奈亚拉托提普：“为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莫怀诏站在不远处狠狠地瞪着奈亚拉托提普，但这显然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莱特拉下了门把手。
狭小的黑暗房间里的空气弥漫着血的味道。
伴随着利器撕裂肉的声音，男人用恶毒的语言谩骂着。身后的光亮传来，他却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面前的椅子上，束缚着一名金发的男人，浑身是血。生的气息早已从他身上消散，但他身前的男人却浑然不觉，一次又一次地挥舞着他手中的利器。
莱特伸手去抓，只抓住了一点点尚未逸散的灵魂碎片。
“为什么？”他再次看向站在门外的奈亚拉托提普。
“我只是推了他们一把。”奈亚拉托提普仍保持着微笑，“人类远比你想的容易被煽动得多。”
莱特拉开了那个机械地、用刀刺着卢克的男人，还顺便踢了他一脚。男人的眼神涣散，嘴角却带着笑容。即使是在被莱特踢开以后，他还仍旧爬向卢克，妄图在他身上继续留下伤痕。
莱特叹了口气：“奈亚前辈也没必要把目标选在卢克身上吧。”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埋怨情绪。
“我只是让迟早发生的事早点发生了而已。”奈亚拉托提普语气如常地回答，“你不该对他们心怀希望。”
莱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手心里攥着唯一的一点灵魂碎片往外走。
奈亚拉托提普见状，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他身后，还顺手赠给了房间里唯一的活人毁灭。
“走吧。”路过莫怀诏的时候，莱特轻声对他说。
但莫怀诏刚准备与莱特并肩，就被奈亚拉托提普抓了过去。那个在故事里肆意妄为、被他亲眼所见也肆意妄为的外神此刻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小声地问他：“他生气了？”
这过大的反差让莫怀诏忍不住看了看莱特的背影，又看了看奈亚拉托提普。既然对方向他寻求答案，某种作死的情绪又再次在他心中升腾。于是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
事实上莱特没有生气。
诚如奈亚拉托提普所说，他只是让迟早发生的事情早点发生了而已——但他一直以为它不会发生。他对人类的兴趣掩藏了太多他们的本质，将美德放在所有人头上。
想想他降临以后遇到的那么多人，他们都那么好，就让他以为他们就是人类的全部。
更何况，他本来有无数个机会救他的。早在追查戚雁云的时候，抑或是更早的、在他刚刚降临在这个宇宙的时候，再或者是更晚的、卢克问他是否会原谅他的那个夜晚，他本是都有机会的。
但是卢克说他自己可以解决，他就真的以为他可以自己解决。
跟在莱特身后的奈亚拉托提普显然对莫怀诏的话语信以为真，又和莫怀诏商议：“那你觉得我再送他一个礼物怎么样？”
再送一个礼物？
莫怀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奈亚拉托提普在提起礼物的时候语气变得别有深意，但这并不妨碍他产生不祥的预感。于是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怎么样。”
莱特走在前面，将身后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该去反驳莫怀诏还是反驳奈亚拉托提普，只得伸出手将莫怀诏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我不需要礼物了。”
“我亲爱的方索，你在这事上真是别有天赋。”奈亚拉托提普挑了挑眉。
莱特不想回答他，沉默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他再次来到了那扇铁门的前面。
没有去在乎门上的血迹是谁的，他打开了门。
门里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不算大，房间的中央郑重其事地放着一块石头。
莱特走过去，捡起石头后将它捏碎了。
这是他送给卢克的，既然卢克死了，它也没有必要继续存在。
石头的碎屑从他触手间滑落。
站在门外的奈亚拉托提普心情明显不错，语气轻快地问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确定。”莱特朝门外走去，慢慢地收起了自己背后的触手，“前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不建议你回去。”奈亚拉托提普耸了耸肩，“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一直在那里呆着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
莱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完全没把奈亚拉托提普的建议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莫怀诏：“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至少先告诉邓洛普这件事。”莫怀诏严肃认真地说着，“再告诉他那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特觉得莫怀诏的提议不错，并决定采纳。
“那就先回家吧。”莱特得出结论。
“回家？”莫怀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莱特瞟了一眼奈亚拉托提普，点点头。他抓着莫怀诏的手，直接一步回到了别墅里。
他们才离开没多久，但这并不长的时间里发生的事非常值得莱特感慨。
“你们做了什么？”客厅里突然响起了白泽的声音。
“白泽？”莫怀诏吓了一跳。
客厅角落里的一个装置亮了起来，投影出了一名穿用金线绣着头上长角、背生双翼的羊的图纹的黑袍的青年男性。他的黑色长发披散着，眼睛是金色的。
他打量着莱特和莫怀诏，以及站在他们后面的黑色风衣男子，似乎十分好奇。
“这是你的样子？”莫怀诏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个人？”
“这是我希望的样子。”白泽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你们好像做了什么很混乱的事情。卢克呢？”
“他死了。”莱特平淡地回答。
白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应该啊。虽然有很多人想要他死，但文筠肯定要拦着他们。”
“人疯狂起来是无法揣度的。”奈亚拉托提普微笑着说。
“你是谁？”白泽很快就关注起了他。
“我叫奈亚拉托提普。”奈亚拉托提普仍旧微笑着，眼里带着些许兴奋的意味。
“我知道了，奈亚拉托提普，你好。”白泽认真地朝他打招呼。
莫怀诏觉得今天的白泽特别的情绪化，比起往常更像是一个人。
“邓洛普应该给你发了消息，莱特。”白泽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过事实上大家都觉得他的话今天格外的多，“你最好早点答复他。”
莱特掏出了通信终端，看着邓洛普发给他的地址，叹了口气，把卢克死了的消息和城市的真相都发给了他。
发完之后，他看着在场的两人以及一个投影，有些疲倦：“我上楼去休息一下。”说完，他就朝楼上走去，不给在场的三位追问的机会。
留在客厅里的莫怀诏看着奈亚拉托提普，只觉得尴尬，也借口离开了客厅，朝楼上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奈亚拉托提普兴致勃勃地看着白泽：“听说你是个人工智能？”
回到莱特的卧室之后，莱特郑重地松开了手。
被他抓住的那一小点灵魂碎片从他手心里飘了出来。
“你不后悔吗？”莱特问。
灵魂碎片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莱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要是不说你自己能解决，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灵魂碎片飘在空中，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还有自我意志的样子。
毕竟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勉强被他抓住的、将要消散的灵魂碎片。
“不过算了。”莱特突然对着灵魂碎片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也算是一个结果。很高兴能在这二十多年里认识你，卢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好人。”
灵魂碎片突然晃了晃，又朝莱特飞去。
莱特背后的触手接住了灵魂碎片，姑且收下了这仅存的、对神明的信仰。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如果是奈亚前辈的话肯定不会敲门。
莱特这样想着，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意料之中的，门外站着莫怀诏。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灵魂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