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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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不太能理解莫怀诏的话语。他不能理解人类所说的未来，也不能理解莫怀诏所说的道路。他也从未考虑过未来。
他沉默了会儿，朝便利店外走去。
时间已渐晚，天边被夕阳染红。城市依旧沉寂着，恍惚间整座城市只剩下他们。
“我们回去吧。”莱特说。
莫怀诏没有异议：“好。”
两人回到酒店，邓洛普招呼着他们一起吃晚饭。
晚饭是狮鹫骑士团带来的干粮与罐头，莱特兴致勃勃地吃了两口，却出乎意料的索然无味。于是他沉思片刻，选择放弃。
“不吃了吗？”邓洛普问他。
“我去找点别的吃。”莱特说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酒店去找吃的。
当然，他不吃也可以。但人类应该是要按时吃饭的。
“你去找什么吃？”邓洛普拿起了法杖。
“城市里的东西都可以吃啊。”莱特茫然，“又没有毒。”
“你们吃了？”邓洛普有些诧异。
莱特点点头。
邓洛普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你们胆子真大”的评价。而后他摆了摆手，示意莱特快去快回。
走出酒店的莱特抬头看了看天空，踏入更高维度后在原地消失不见。
莱特饱餐了一顿之后回到酒店。
邓洛普和莫怀诏已经进食完毕，正商议着什么时候去观星。看见莱特回来，邓洛普热情地招呼他：“你回来了。”
莱特点点头。
“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天台吧。”邓洛普说着，拿起了他的法杖。
天边还残留着一丝太阳的光亮。
莱特自然没有意见。
三人坐着电梯来到楼顶，东边的天空已被夜晚吞噬。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些许红色，由深蓝到红色的过渡自然而然而又巧妙。
邓洛普席地而坐：“你们相信星星会昭示命运吗？”
莫怀诏首先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科学。”
莱特注视着西边天空的最后一点红也归于深蓝，无数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星辰散布于夜幕之上，才回答：“星辰有时候会让某件确定的事情发生。”
虽然面前两人都不赞同可以从星辰之中窥见命运这件事，但邓洛普毫不气馁：“我觉得与其说是星星昭示了命运，不如说星星就是命运本身。”他望着天空的万千星辰，“比如，现在命运已经改变了。”
“什么的命运？”莫怀诏问。
“人类的命运。”邓洛普笑得高深。
莫怀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莱特随意地坐在地上，仰望天空数以万计的星辰。恍惚间它们在说些什么，恍惚间它们什么也没有说。
它们在更深的尺度上有着某种更加深沉的意义，但未必与人类有关。
邓洛普摆弄起了星盘，莱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对此漠不关心。
夜晚一片寂静。
他们身处于人类的造物当中，却没有属于人类的气息。
邓洛普看看星星又看看星盘，似乎心情很好。莫怀诏站在他的不远处，背靠着墙壁，抬头望向星空。星星映入他的眼中，每一个都足够孤独。
“你们觉得人类的命运是变好还是变坏？”邓洛普突然提出了意义不明的疑问。
“我不知道。”莱特飞快地回答。
莫怀诏凝视着星空，一言不发。他的眼神茫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邓洛普看了莫怀诏一眼，对他发呆的行为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反倒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莱特：“你觉得人类的未来会有希望吗？”
他看起来像是话里有话。
但莱特思索片刻，反问他：“什么样的未来叫有希望？”
“比如不再龟缩于圣城之中。”邓洛普语气认真。
莱特瞥了他一眼：“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被改变。”
已经被他们所污染的宇宙，永远都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
邓洛普得到了一个答案，不再说话，只再次看向星空。
第二天的任务仍是在这座城市里巡查。
邓洛普躺在床上拒绝起床，于是莱特和莫怀诏就两个人出去巡查了。
说是巡查，事实上莫怀诏觉得闲逛更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他们甚至去咖啡店里喝起了咖啡。
现磨的咖啡香气弥漫在整个咖啡厅之内。
莱特站在柜台外，看着莫怀诏手忙脚乱地泡着咖啡，忍不住问：“你以前泡过吗？”
“我只看别人做过。”莫怀诏理所当然地回答。
过滤出来的清咖啡闻起来实在很香，他出于好奇喝了一口，又迅速地吐掉。
“不过说起咖啡……”莫怀诏的眼里多出了几分笑意，“我以前倒是经常喝，高中的时候喝速溶的，上了大学之后考期的时候喝罐装的。”
“你喜欢喝咖啡吗？”莱特若有所思。
“咖啡哪能有可乐好喝啊？”莫怀诏摇摇头，“不喝就困，又没时间睡觉，就总是喝了。”
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他都很少提及他的过去。
但是莱特忽地对他的过去产生了几分好奇。
“在来到这里之前，你都在做什么？”莱特充满了好奇。
“上学呗。”莫怀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那里每个人三四岁的时候就要去上幼儿园，上完幼儿园去上小学，读完小学去读中学，中学完了还有大学。不读个二十年的书根本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生存。”
他说的时候，眼里在笑。
莱特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你很想回去吗？”
莫怀诏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当然，那里才是我家啊。”
莱特犹豫了一会儿，对他伸出了手：“我带你回家。”
手中的玻璃器皿落在地上被打碎，莫怀诏看向莱特，满脸惊讶：“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莱特无法理解莫怀诏的不信任。
“我只是很惊讶。”莫怀诏的手搭上了他的手。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就在这个宇宙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宇宙与宇宙之间的罅隙。
这本是人类永远也无法触及的地域。
莫怀诏注视着眼前的房间——那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一张床、一个书桌几乎快要将它填满。桌子上放着电脑与一瓶没了气的可乐，还有几本《矩阵论》《高等线性代数》《JAVA：从入门到放弃》这样的书，简单而平凡。
他与它之间隔着一道小小的膜。
莱特平静地看着莫怀诏一步一步走向他原本的宇宙。
既然回家是他的愿望，那他就替他实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想这么做。
但是意识到了什么的莫怀诏突然回过了头：“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如果我跟你一起去的话，你的宇宙也会被很快污染。”莱特陈述着事实，“我想，你应该不期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莫怀诏不置可否，停在了原地，注视着那个房间。
“但是奈亚拉托提普去了。”他没有回头，语气里掺杂着什么莱特不太明白的情感。
“我和奈亚前辈不一样。”莱特解释，“只有他本身就不是污染源。”
莫怀诏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房间，像是要将它刻在记忆里一样。
莱特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
他不介意在这里花费额外的时间，即使时间本身对他也无太多意义。
但他却等到了莫怀诏回头朝他走来。
“你不回家了吗？”莱特有些不解。
“虽然我确实很想回家。”莫怀诏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莱特愣了愣，莫怀诏此刻的行为远远超出他对人类的认知，“你又不是我的信徒。”
难道他提高了莫怀诏的生命层次之后他就丧失了人类的思维方式？
莫怀诏没有回答，甚至走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就往回走。
莱特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握住莫怀诏的手：“你确定吗？”
莫怀诏异常平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确定。”说完，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莱特不太明白莫怀诏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挺好的。
“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莱特任由莫怀诏拉着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我不需要第二次机会。”莫怀诏的语气有点恶狠狠的。
“哦……”莱特应了一声。
莫怀诏拉着他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下了脚步。
正寻思着莫怀诏为什么停下的莱特疑惑地看向他，就看见莫怀诏一脸严肃：“这是哪？”
“这是宇宙与宇宙之间的罅隙。”莱特茫然地回答他。
“我要怎么回去？”莫怀诏问得理直气壮。莱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原来是迷路了。
“跟我来吧。”莱特几步将领路权还给了自己，“我还以为你认识路。”
莫怀诏扭过了头：“怎么可能认识。”
一边领着莫怀诏往来时的道路走，莱特一边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所以你放弃回家，是因为我？”
“不然呢？”莫怀诏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怂。
莱特却对莫怀诏的微妙情绪几乎一无所知：“对你来说我很重要吗？”
“算是吧……”莫怀诏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
“我不明白。”莱特边走边说，“不过，我觉得挺高兴的。”
“那么……”莫怀诏的语气忽地变得急切，“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有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