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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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南死了，死在距离春节还有两天的那个下午，还没来得及过年，吃一顿年夜饭。就是在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悄无声息的。
苏然陪着顾父顾母去买年货了。顾西南说想喝水，岳琛只是去烧了个水，回来再叫顾西南起来喝水的时候，顾西南的手已经凉了，神色平静，像是睡着了，很安静，面色也没有痛苦的模样。
岳琛还以为顾西南是睡的很沉，结果怎么叫他也叫不醒。
喊着喊着，忽然杯子一掉，引爆了如闷雷般的哭泣声——那一刹那，他忽然就意识到了，顾西南没了。
岳琛跪在地上，抱着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开始嘶吼起来。
白天的时候，顾西南明明还很有精神，一直在笑在闹。因为快过年了，都说熬过年，病可能就会慢慢好起来了，一众人都挺高兴，还抱着一丝希冀。早上顾西南也出去吃了个饭，一伙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可是，人说没就没了。
他们这才有些后知后觉起来——可能，是回光返照而已。
没有人知道顾西南死前的那一刻，是痛苦还是安心，眼前想的是谁，是否还留恋这世间割舍不下的人。
就这么走了。
一封遗书里，都是安排他的后事的，没有只言片语，是关于他的生前。
没来得及看嵇北最后一眼，怀里的是一张被攥皱了的相片。听说那天，嵇北正在给谁熬冰糖雪梨水……
顾父顾母没给顾西南办葬礼，没有声张，只是他的照片，变成了黑白，他的名字，被刻在了墓碑上，他的身体，变成了一盒灰。
在这个万家喜庆的时候，顾西南被悄无声息送去了火葬场，回来就只剩一盒灰了，悄无声息地，顾西南在这个世界的痕迹，被一点点地抹去了。
一对老夫妻没日没夜地抱着骨灰和遗像哭泣，可最终还是把骨灰，交给了苏然和岳琛。
因为他们知道，顾西南，有他更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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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北打开了门，便看见门外一身黑衣的苏然，有些憔悴，人都消瘦了很多。
“苏然姐…您怎么来了，我正要去……”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嘴巴不说话了，只是眸里的光开始一点点破碎。
苏然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深吸了一口气，故作玩笑轻松的说：“我还以为你搬走了，幸亏。”
嵇北微微一笑，压抑不住嗓间的哽咽，“请进。”
苏然看着面前这个眼里不再有光彩的人，心里微微一疼，莫名其妙地堵得慌。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事物仍然都没有变，嵇北似乎正要吃饭，茶几上摆着两双碗筷，她咬着唇，深深叹了口气。
一股清香弥漫了整个房子，似乎…是冰糖雪梨水的气味。
嵇北去倒了一杯水，忽然又看见了挂在门上的那个围裙，眼眶一红，疾步走出来，递给了苏然，“家里没有什么饮料和茶叶了，不知道白开水您喝不喝的惯。”
“白开水很好。”苏然艰难地扬了扬唇角，看着嵇北，眼前就闪着那个人的身影，眼眶一酸，她忍不住地想叹气。
苏然内心五味杂陈。她忽然很想问问那个人。
自己走了，什么都不顾的走了，留这个原本像水一样清澈的嵇北一个人在世上，怎么舍得。
她终究是没忍住，眼前一阵模糊，迅速擦了去，强强一笑，将手提袋递给了嵇北，“阿北，这…是小顾…给你的算是补偿…他说，你给了份子钱，很过不去，就…客气一下…他不方便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完的这一段荒谬至极的话。
说一个字，心里痛一寸。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在说什么，可是苏然只是把顾西南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嵇北愣住了。
眸子里的晦暗越蒙越厚，最终，吞噬了他眼底的最后一缕光，变成了血红色，紧紧握着那手提袋的边缘，浑身发着颤。
“这些话…是他的风格。犟得像头驴。”
嵇北轻轻地笑了。
“可惜…他到死，也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他怎么这么急…不等一等呢。我给他熬了冰糖雪梨水……”
苏然一下子有些忍不住，捂着嘴巴起身推开门跑了出去，只剩嵇北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那个手提袋。那清香也变得凛冽刺鼻。
里面是一盆忘忧草，还有一个信封。
他面色呆滞，坐在放在那个他们曾经偎依了十几年的地毯角落，盖着小薄毯，戴着一只耳机，小心翼翼地将那盆忘忧草放在了身侧，动作缓慢地打开信，他没有管滑下来的卡和U盘，开始一字一句地看。
过了许久，天黑了，茶水冷了，雪梨水也凉透了。
他许久才回过神来，动作有些滞缓地开始吃饭，夹了片土豆，入嘴已经凉了，有些苦，还有些硬。
“嘶…阿北，你怎么又把土豆炒糊了？还有这个米饭，怎么又没有熟啊……笨蛋。”
眼泪忽然就滚了下来，滴到了那盘土豆里。他开始拼命的塞土豆和米饭，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干硬发苦的土豆和未熟的米割的他嗓子一阵阵的疼。
他要好好地活，不能让他的西南再担心了。
筷子忽然从指缝滑落，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眼越来越红，嗓间的哽咽声越来越大。嵇北搂过那盆忘忧草，呆滞地环顾了一圈四下的黑暗，喃喃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怎么？冷？来我怀里？”
眼前又是那个憨憨温厚的笑容。
“顾西南，我有点冷，我想去你怀里……”
“西南，我怕黑，怕冷…你怎么还不来抱抱我……”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从窗子里卷过的一阵寒冬的的风。
“除了回忆肆虐的某些时刻，庆幸还有眼泪冲淡苦涩。”
“而那些昨日依然缤纷着，他们都由我细心收藏着。”
“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耳机里放着曾经青涩年岁里最深刻的歌曲，心里想着曾经一生岁月里最思念的爱人。
“嵇北，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会喜欢一辈子的那种喜欢。我想后来的我们，依然有我们，永远都是我们。”
又要到寒冬了。
可他的暖炉子走了。
他看着那盆忘忧草，紧紧地搂在怀里，盯着那土里的一些灰黑色粉末，嘟哝着：“笨蛋，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吗。”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你真以为…我舍得不去见你吗……”
一行泪滑落，滴到了花盆里。
“要是这个暖炉子有一天也冷了，怎么办？”
“唔…那…我为你添柴火。”
“阿北，以后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埋到花盆里，看着你好好的活。”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
嵇北又紧了紧手里的忘忧草。
“西南，说好了的…下辈子啊，不论男女，你可都要把我拐回家。”
“西南，”他想着，嘴里念着，眼里闪着破碎的光，颤抖的咕哝渐渐转成了低声啜泣，“你回来好不好……”
“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