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柱斑]天启》玉小幺

60、132-133

　　132

　　正如柱间所说，今天着实是个好天。
　　当夜色升起之时，满月的银辉便遍撒在大地上。晚风细细吹来时，只会让人感到春日的温柔。
　　便在月亮正正端坐在中天时，斑理好衣物，敲开了火核家的门。
　　“叩叩”的声音刚刚响起，门后便露出了火核的身影。火核一开门便吓了一跳，他看着一身正装的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好吧，虽然说了会正式一些，可这也太正式了吧？”火核喃喃，他也穿着一身和服，却并不像斑那样正式。明明说着这样类似于埋怨的话，他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因为斑的重视而升起了激动的红晕。
　　——毕竟，接下来要进行的可是火核的效忠仪式。
　　战时本不该有这样繁琐的仪式，但这样的仪式一旦进行，就表明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就如私定终身与拜月成婚的意义截然不同一般，当正式契约定下的时候，就等于向对方宣告了正式且永远的忠诚。这样的契约珍贵又不易得，纵然斑是宇智波的族长，能选择的缔结契约的跟随者也有且仅有一人。
　　而那个人，是他宇智波火核。
　　火核怎能不为这样首屈一指的信任而喜悦？
　　他如何不为这样无可替代的认可而骄傲！
　　紧张和激动让火核心“砰砰”跳着，他迅速打开门迎了斑进去，与斑一同收拾起待会要用的几案。一同准备仪式也是仪式的一部分，索性这仪式也并不繁杂，不过片刻便能收拾得齐。点心是斑备好的，场地也已准备妥当，只待一切收拾妥当，仪式便可开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一说到这个，火核便忍不住嘀咕道，“我应该早做准备的……早知道上次就订一件更正式的和服，唉，好后悔……”
　　“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这可是我人生的头等大事啊……”
　　越是紧张就越是话多，火核长吁短叹地和斑说着话，两个人的手上却都没有停下来。他们齐心合力在廊前摆好了案几，又把事先做好的点心按着规程一样样摆好。清亮的酒液注入了面前的酒碟，斑也调整了下自己的态度。他姿态端正地坐好，认真地唤了火核的名字。
　　“宇智波火核。” 斑认真地唤道。
　　火核立刻大声应了声“是”，他挺直身板坐的笔直，连手指放在膝盖上的角度都摆放在了最好的位置。短刀冰凉的触感隔着衣物渗入肌肤，却只让火核的心情愈发滚热。火核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态，在心里一遍遍回忆着之前看到过的规程——
　　下一步，斑就该询问他是否愿意把己身交托给他了，随后便是献刀、表意、跪拜，最终礼成。
　　在那之后，就如美奈子是田岛族长的怀刀一般，火核也会是斑的怀刀。
　　他会是斑最信任的下属，是他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将守护斑的幸福，他将捍卫斑的理想。无论权力更迭，无论日月斗转，纵然友人也会分道扬镳，纵然夫妻也会各自纷飞，纵然有朝一日斑与宇智波分道扬镳，火核也将永远站在斑的身边。
　　火核抿紧了唇，尽量克制住自己过快的心跳。
　　果不其然，斑开了口。
　　火核听到他说：“火核君，请把忠诚交付于我吧。”
　　火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见对面的斑先一步俯下了身。虽然那只是个轻微的倾身，可那的确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恳求姿态。接着，一柄寒光熠熠的短刀被斑双手捧住，郑重地递到了火核的面前。
　　斑说：“请你帮助我，火核君。”
　　“我有一个囊括了天下的理想想要实现。它危险、恐怖、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我甚至无法保证能在生前完成它的全部，更不能确定它最终一定会呈现出我想要的面目。这是一个像是说梦话一样的想法，甚至会将整个世界现有的秩序全然打破。”
　　“我想要结束战争，我想要所有的忍者都不必再生死相搏。我认为人与人没有贵贱之分，那些高居云端的大名不过是肆意玩弄人命的蠡虫。我要掀翻一切，我要结束战争。我知道这违背了所谓‘忍者的本职‘，甚至会让一族走在生死边缘，但我依旧想要你的辅助。”
　　“我确信，我必将为此粉身碎骨，我知道，我与深渊同行。”
　　“火核君，请与我一同赴死。”
　　火核微微睁大了眼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给出了自己回答。
　　火核说：“我愿意。”
　　其实斑说的没错，斑所求的，火核确实不能全部理解。大名统治民众，忍者因征战被雇佣，这是这片土地运行了近千年的法则。也许古之忍宗之时并不如此，但忍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被把握着兵器与口粮却又拥有力量的他们，只会拥有越来越低下的命运。
　　火核甚至不能理解斑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改变一切，他曾以为那不过是斑缺少常识导致的疏忽。在他看来，想要保护谁，便只需足够的武力；想要更宽裕的生活，那便执行更多更难的任务。那些恨苦恨累恼恨命运的人不过是弱者的托辞而已，只要更加努力、只有拼了命的奋斗，除此之外，都是借口。
　　但是，但是。
　　既然斑说了这世间本不该这样，那就不是这样吧。既然斑尊重了火核的想法，向他如此诚恳地提出请求，那火核便竭尽全力回应这份信任与器重。斑想要改变，火核也就同他一起，斑认为这是错的，火核就尽力跟随他的脚步，哪怕有朝一日失败了、为人共弃，火核也一定死在斑的前面。
　　不止为亲情，也不止为这么多年来的出生入死。
　　——说来也好笑，面对着斑的请求，火核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太乱来了”。
　　效忠仪式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主君低头求恳，明明更卑微的该是火核自己。火核不是没见过其他的效忠仪式，火核的母亲美奈子之所以能成为“族长的怀刀”之时，便是因她进行了这样的仪式。在那场仪式中，是她低头求恳、陈词献刀，是她跪下效忠、发誓永不叛离。
　　在那样的仪式里，她是低的，而她的主君是高的，那才是正常的。
　　而不是像这样……像这样，由斑请求火核的同行，由斑赠与火核代表守护的刀，发誓永不相负。
　　血液在血管中激烈碰撞，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火核的手指发着抖，他无法不为这样的重视与心意动容。斑明明低着头，他却仿佛被斑郑重的请求刺穿了心魂，斑手上明明是一柄轻巧的短刀，可当火核郑重地接过时，他却觉得那上面仿佛承载着山一样沉重的信任与认可。
　　“我愿意。”火核又一次地重复。
　　他深深、深深地伏下了身，他的手紧贴着春日微凉的地板，而他的额紧贴着他因为激动而发凉的指尖。他以同样端正地态度行了一个大礼，他试图更进一步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可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哽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时除了“愿意”竟说不出别的话。
　　指尖紧扣着地面，火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斑不容置疑地扶了起来。斑把倒满了酒液的酒盏塞到了他手中，而斑也端起了自己那份。奇妙地，虽然斑没说什么，但火核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火核一时竟有点想笑，真不愧是斑啊，每当火核全心投入下属这个角色时，斑又总会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他，你不止是下属。
　　但这就是斑。
　　没有常识、总会做出别人根本不能理解的举动。温柔得过了分，总是想要保护别人，却根本不习惯别人的帮助。
　　——这样看来，能让斑这样的独行者来求助，火核还真是独一份的荣幸。
　　但火核不讨厌这样的斑，这样温柔的、固执的、强大的、坚定的斑。
　　他用自己发抖的手握紧了酒杯，和斑手腕相缠，一同饮下了那杯结为兄弟的交杯酒。
　　月影倒影在杯中，像是也被火核饮下了肚腹，辛辣与冰凉的感觉从喉咙淌进腹腔，火核看着对面终于放松下来的斑，直过了三十息，才从那种灼烧般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我说你啊……”依然有些发抖的声音暴露了情绪，火核梗了梗，随即自暴自弃地继续了了下去，“也太乱来了。”
　　“虽说你这家伙一直没什么常识，但这也太过了吧……哪有主君给臣子送刀请求的，真是乱来。……可恶啊，我刚刚就应该回去换身衣服的，这也太超过了……”
　　嘴里嘀嘀咕咕地，火核却紧紧怀抱着那柄刀。他正要借着碎碎念冷静下来时，却又听斑说：“可我觉得你值得。”
　　火核一怔，瞬间红透了脸。他呆呆地看着斑，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还未等火核说些什么，斑似乎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先开了口。
　　“有些事只有你能做到，”斑说，“我也只相信你能做到。”
　　郑重地看着火核的眼睛，斑认真地说：“我把我的性命和亲人，都托付给你。”
　　火核彻底失语了。他胸膛起伏着，足足过了一炷香才从斑坦诚的言语中缓过神来。
　　“我觉得你不用我帮，”火核喃喃道，“你就保持现在这样，没有人能拒绝你的。”
　　这样说着，火核却忍不住地“嗤嗤”地笑了起来。像是被这杯酒彻底打碎了枷锁一般，极度的欢喜从他眼底活泼泼地涌出，火核笑嘻嘻地把短剑放进怀中最靠近心口的位置藏好，豪爽地给自己倒了好几杯酒。他将酒液一饮而尽，又笑眯眯地为斑满上甜茶——
　　“养生嘛。”火核轻快地说。
　　斑瞧了他一眼，也就随他去了。他的眼中倒映着火核被喜悦照亮的脸庞，默默咽下了原先要说的话。
　　斑来找火核，并不只为这一件事。他本还有别的事必须由火核来做，但现在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将原先的打算付之一炬。
　　——若是当真说出那个请求，恐怕如今火核的幸福与喜悦，便会于顷刻间支离破碎。
　　因为斑已经命不久矣了。
　　斑的时间最多还有五年，纵然他能精细考量每一寸光阴，可无法避免的，到了临近结束的时刻，他的身体会迎来无可逆转的崩溃。田岛所施的术本就只是“生机转移”而已，一旦生机耗尽，那么斑就必然步入死亡。
　　到了那个时候，斑还能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地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状态吗？他还能瞒过族人的眼睛、瞒过泉奈的关切、瞒过柱间的注视吗？一旦消息泄露，他又要怎样才能稳定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不让人心散乱、不让一切崩塌殆尽？
　　斑无法保证，所以他希望火核能够为他遮掩。斑也并不强求火核一定答应，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若是火核拒绝就为他抹掉记忆的最坏打算。
　　但是现在，斑有了全新的打算。
　　若是让火核亲眼见证斑一点点死去，那么以火核的人品，他只会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斑希望和平是为了让他在意的人都过得幸福，他不想在得到和平前就先击碎火核的心。
　　痛苦与爱相伴而行，斑做出的决定本该由他自己收拾后果。
　　反正也不过是多筹谋一些罢了。
　　便在这时，火核似乎终于没顶的喜悦里冒出了头。他不知道斑正想些什么，只哥俩好的凑到斑身边，语调轻快地说起了正事。
　　“以实力分层来说，夏弥他们肯定都是听你的，毕竟你救了他们。我和泉奈大人能影响的大多是中层，唯一要解决的便是长老们了。尤其是大长老，那可是咱们有名的武力至上派。她可不想先搞发展，自从你和泉奈大人开了万花筒写轮眼，他们就一直蠢蠢欲动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回去。”
　　火核问：“明天就是长老会了，需要我去找刹那他们做点什么吗？哪怕是他们，也不能违背族中大多数人的意思。”这样说着，他拍了拍怀里斑赠予的短刀，挤眉弄眼地补充道：“之前我去估计没人听我的，但现在嘛，斑大人与我同在，自然就没问题了。”
　　斑也因为他的问话回了神，他端起茶盏饮下一口，平静而又笃定地说：“不用了，他们会同意的。”
　　火核侧头想了想：“是泉奈大人说的盟友吗？”
　　“是，是非常可靠的盟友。”

　　132

　　第二天的清晨，斑就和他两米高的、“非常可靠的盟友”站在了族地不远的山丘顶端。
　　他们一同俯视着山下的族地，而盟友先开了口：“你确定要我过去？”
　　九喇嘛这样问道。
　　作为救了板间的回礼，千手送来了一些在他们眼中没什么用的秘术，其中一项便解决了九喇嘛的难题。如今，它那过大的身躯如今已被秘术缩小到了两米多高，可让九喇嘛不习惯的并不是这个。
　　它用手指扯了扯身上的斗篷，不太自在地开了口：“既然你已经契约了老夫，你替老夫决定就可以了，就不用老夫——”
　　“不行。”
　　难得的，斑打断了九喇嘛的话。他看了看九尾暗藏着忐忑的眼睛，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九喇嘛，你是尾兽，是不同于忍者的另一个族群。你与宇智波结为盟友，是凭借你作为尾兽的意志，而不是某个人的忍兽。现在我在这里，我可以替你决定，那之后呢？我总是要死的。你也看过了未来往昔镜里的幻境，如果你不为自己发声，就会被当作不知思想的野兽。”
　　顿了顿，斑又说：“更何况，这样也是在帮我。我不希望他们把你当成没有主见的通灵兽，我希望你能震慑住族中的一些人。而且，你已经收过报酬了。”
　　“好了好了！老夫又没说不去了……老夫吃了你的东西、咳，你是因陀罗的转世，老夫自然要照拂你！”
　　听斑说起报酬的事，九喇嘛赶忙接口道。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就算是它也知道，斑说的不过是托辞而已。所谓“震慑”，根本不需要它拥有什么独立的人格、被平等相待的意志。被收服的尾兽不好吗？“能够收服九尾的忍者”，这个名号不响亮吗？
　　自诞生以来，九喇嘛做了近千年的狐狸与害兽，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它说，“我想要你做‘人’。”
　　酸涩的感觉泛上了喉咙，九喇嘛不自在地咳了咳，它粗声粗气地道：“那就快走吧，还等什么？”
　　而在另一边，在宇智波的密地里，泉奈正与长老们周旋。
　　他们已经说了近一炷香了，所有人都说的口干舌燥。闪烁的烛火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照出晦暗的阴影。耐心即将告罄，位高权重的大长老掀了掀满布着皱纹的眼皮，第一次开口参与了讨论。她冷冷地打断了泉奈的话，说道：“行啦，田岛家的孩子，你和我们已经翻来覆去地说过好几遍联盟的事了，我们这些老骨头都知道了那有多好、多有必要——”
　　“可是，我只问一句，宇智波斑呢？”大长老的声音也如她的外貌一样枯干得像是挤不出一滴水，“你说他去带盟友来了，可他人呢？他才是我们的族长啊……总不会带个千手回来吧？”
　　“他很快就回来了，”泉奈柔声说，“您不是讨厌千手吗？当然不会让您难做。”
　　“让我们难做？你在说什么？”又有人不快地开了口，“你忘了是谁杀了你哥哥了？是谁把我们赶到了这里，是谁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既然千手有联盟，那我们联盟自然也要先杀千手！休养生息、休养生息，是让我们休养生息还是让那些该死的千手？！”
　　像是有了旗帜，原先被压制的反对声如沸水般纷纷扬扬。
　　“集中力量，先杀了那个千手柱间！”
　　“就是！族败之耻，该用鲜血偿还！既然你们兄弟开了万花筒，就该趁机把他们都杀了！杀了他们，还有谁能阻挡宇智波！”
　　“猪鹿蝶软弱无用，凭什么我们还要再三邀请？灭了千手，谁敢不服！”
　　“杀柱间！灭千手！”
　　“各位叔伯兄弟，别着急。”泉奈提高了声音，“既然说了要休养生息，自然就有能够休养生息的底气！如今宇智波十室九空，拿什么跟千手打？待族里青壮年拼光了，我和哥哥都瞎了，是要全族老少都等死吗？”
　　“别整那些虚的，泉奈你就会说好话！我们不打千手，难道他们就不会打我们？！”
　　“千手怎么会放任我们发展！”
　　“谋害兄长的家伙，现在连战场都不敢上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如果斑在的话，他一定……”
　　“当”！
　　拐杖落地声发出金属一般的声音，大长老用这样的举动平息了对泉奈渐起的指责。“够了，”她不阴不阳地说，“别挑拨人家兄弟，我看人家兄弟感情好着呢。我看啊，泉奈你——”
　　“——这确实是我的主意。”
　　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大长老即将出口的嘲讽。所有人向着入口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斑，和他身后高大的身影。强烈到恐怖的查克拉冲入每个人的感应，整间密室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这样的寂静里，斑如分海般分开了阻挡着他的人群。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主位，而后侧身让出了身侧的位置。
　　斑展臂一挥，指向了九喇嘛的方向。
　　他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说道：“这就是我们的盟友，我们休养生息的底气。”
　　像是配合他一般，拥有着巨量查克拉的黑衣人扯下了斗篷。火光把它的影子映在墙上，那巨大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纷扬的九条尾巴映在所有人因恐惧而缩小的瞳孔中，九喇嘛露出了带着獠牙的狰狞笑容。
　　“——早上好啊，宇智波家的小崽子们。”

---

作者有话要说：　　6K的更新！
这次是双更合一，因为下周太忙了可能更不了了，所以就一起更了……
要预警的是，这章火核和斑喝了结为兄弟的交杯酒。他们没有爱情关系，有的是友情、忠诚、尊崇，甚至是亲情。这一章的效忠仪式也是必要的，若非如此，以后要是火核发现了斑濒死的现实，他一定会立刻告诉泉奈，然后压着斑去治疗。正是因为这一次的誓言，火核才会主动地了解斑的理想，并且真正做好斑的副手。
谢谢一直等待的小伙伴们！非常感激！以及，不要脸地求评论呀！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感谢在2021-07-18 03:04:22~2021-07-25 17:0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821445 73瓶；慕楚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