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10-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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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来自柱间的血腥味环绕在他鼻腔，扉间在昏迷中想起了过往。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那是很多很多的血，那是永远不会亮起的黑暗，那是野兽的撕咬、虫豸的啃食，那是无论怎么哭嚎呼喊都不会被回应的孤独。
又冷、又痛、又饿、又绝望。
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只有痛楚。四肢百骸、从上到下，没有一寸肌肤不痛，肌骨皮肉、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腐烂溃脓。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
只能拼命地挥动四肢、只能一点点朝着不知道的方向爬。但还是感觉自己正被不知名的野兽一点点吃掉，连虫豸也要扑上来分一杯羹。就算有人偶然经过，可除了伤害他们从未施舍。在那些人眼中，他仿佛只是一滩垃圾，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厌恶地吐口唾沫；没有人意识到这块臭肉还有人格，所以谁也不会多听一句他的求救。
纵然想要逃跑、纵然想要用尽全力哀叫，可最终也只能孤独地躺在自己发臭的血泊里、像是蛆虫一样蠕动着等待死亡。
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绝望。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死亡何时会到来。身上的肉一片又一片烂掉、也许内脏早已经开膛破肚地流了满地；感性早已痛哭流涕地求诸死亡，理性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大喊着“不要死”。
扉间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恶心的血味。
扉间重新想起了那种怎么也无法得救的绝望。
巨大的苦痛中，他甚至忍不住质疑自己，他反反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我真的得救了吗？”
曾经那些甜蜜的回忆、那些闪闪发光的希望，该不会只是临死前的幻象？是不是一睁开眼，我又会重回过往？
扉间从未品尝过这样的恐惧，他甚至因为这样的猜想害怕得浑身抽搐。他拼命地试图睁开眼睛，可眼皮仿佛有千斤中，他努力地想要突破黑暗，可他面对的除了黑暗一无所有。
而就在此时，如同回应一般，一股剧痛刺穿了扉间的胸膛。梦境中的扉间茫然地抬起头，却见黑暗中突然探出了一只素白的手。
——宇智波泉奈的手。
先是一只手、而后是半个胳膊，直到宇智波泉奈整个人都出现在这片空间，冲他得意地皱了皱鼻子。
无尽的恐怖与黑暗中，泉奈整个人都发着光。此处乃是深渊、泥泞、最不堪的所在，可他却依然一尘不染。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一样，冲沉在污泥里的扉间伸出了手。
“胡思乱想什么呢？”泉奈笑盈盈地道，“还不醒来吗？扉间。”
扉间握住了他的手。
111
扉间冷汗淋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泉奈那双花纹奇特的万花筒写轮眼，鼻尖重新被馥郁的香气盈满，扉间恍惚地看着他的神明，听到泉奈满含歉意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泉奈说。
扉间用尽全力才控制着自己摇了摇头。
不，谢谢你能来。
尽管扉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可泉奈好像还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轻笑着亲了亲扉间满是汗水的鼻尖，一点也不在意扉间如今狼狈的姿态。——是了，泉奈早已见过扉间最不堪的模样，又怎么会嫌弃区区的“旧疾复发”？
没有人比泉奈更知道该如何照顾扉间了。
他扶正扉间的头颅，让扉间随时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起伏；他轻拍扉间的后背，让扉间更方便的吐出口中的血块与秽物；他轻吻着扉间的额头，让每一点不安都得到温柔的回应。
斑和柱间都不在的现在，他和扉间两人依偎着互相取暖。
被泉奈的体温与声音包围着，扉间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了他们的卧室里，眼中正模糊地涌着泪。而泉奈的样子其实比他还要糟上许多，他脸上犹带着血泪滚过的斑斑血痕，他衣上满是扉间吐出的秽物与血污，衣衫凌乱、面色惨白，哪里还像是那个众所周知的“贵公子”。
可泉奈看起来毫不在意。
他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轻柔舒缓的吐息撞击着扉间的耳膜；他用嘴唇轻吻着扉间的耳朵，亲昵的样子一如往昔。
扉间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泉奈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是冬日温暖的阳光。扉间把头靠在泉奈颈窝，认出这是以前泉奈常用来哄他睡觉的那一首。泉奈总是亲着他的额头告诉他：“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像现在这样，他总是一边拍抚着扉间的后背，一边用脸颊挨蹭着扉间的侧脸，然后说——
“睡吧，做个好梦。我保证你一醒来就能看到我。”
扉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往往意味着接下来的治疗绝不好受，以至于泉奈认为他睡着会比较舒服。他愿意听从泉奈的意见，哪怕他刚从可怕的梦魇中挣脱。
因为神明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扉间不会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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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
泉奈坐在扉间床边，静静地看向窗外。
斑和柱间已经离开了数个时辰，而这段时间里，泉奈也终于打理好了家里的一切。
这几个时辰里，泉奈没有一个呼吸不在劳心劳力。
打从斑手中接过昏迷的扉间起，泉奈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先是检查扉间的身体情况，再用幻术为他编织美梦一场。泉奈足足哼了半个时辰的歌，才终于让一直抽搐发抖的扉间真正陷入深眠。而后又是擦身子、换衣服、涂药膏、做按摩，泉奈忙忙碌碌一个时辰，才总算让扉间浑身干爽地躺在了被窝里。
而后便是熬煮药物、打理房间、备好热水与药物、为各处居所熏香。宇智波家没有用家忍的习惯，平时的家务大半是斑在干，可如今外面大雨滂沱，泉奈怎么舍得让湿漉漉——甚至有可能浑身是伤的哥哥再回家干活。
这都还算是小事，除此之外，泉奈还要在不惊动各处的情况下调整周遭布防外松内紧地应对即将到来的刺探。斑带柱间回家是个意外，或早或晚，午夜之前，千手一族必然会发觉不对。时间就是生命，不管此次是否结盟成功，泉奈必得谨慎应对，才能为一切留出充裕的余地。
一条条指令不断发出，一道道文书不断被下达，待一切整合完毕，已是四野昏暗，天沉得像是夜晚。扉间仍安睡着，房间里点着一盏如豆的灯。泉奈则刚刚给昏睡的父亲喂了糖水，他换过衣服回到了扉间身边，思绪无可奈何地飘远。
泉奈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泉奈脸上已经没有了同扉间说话时温柔的笑容，他看着雨幕的眼神简直可以称之为空洞。泉奈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被大雨冲刷的庭院，苍白的十指都因不安的心绪冰凉。雨声喧嚣地响着，而他在心里默默记着数，期待着斑下一秒就会出现。
泉奈一直等到了雨停，才等到了背着柱间的斑。
而斑身上深色的族服都被血染成了黑色。
泉奈“刷”地站起了身，怒火在他心底冰冷地燃烧着。他死死盯着斑背上酣睡着的柱间，双手紧握成拳。泉奈几乎立时便要起身冲到斑身边，却又凭理智生生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探身向外，口中发出了一声清亮的哨声。
几个呼吸后，一只羽毛斑斓的忍鹰闻声而来，落在了泉奈的手臂上。
“请火核来一趟。” 泉奈冷冷地道。他的声音仿佛在雪里埋了三个月，又冷又沉，他注视着柱间的背影仿佛刀锋，恨不得当场便戳个三进三出。
而柱间依然一无所知地睡着。
忍鹰领命而去，泉奈最后看了眼斑背着柱间往客房处的身影，神色冰冷地回过了头。他回身亲了亲被哨声惊扰的扉间，见他舒展眉峰才站起身来。
泉奈拽起药箱，去了斑的卧室。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110-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