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在爱情里死不悔改》依普

35、第 35 章

　　我跟蒋曳勉强算是谈了一年的恋爱，他没送过我任何礼物，而我也只给他买过一套秋衣秋裤，外加一件顺道付款的衬衫。我俩没有仪式感，都太务实。甚至于眼下的这份大礼，没有烘托，也没有设计什么惊喜，因为办手续要本人签字提供证件，秘书就提前一个多月把文件摆在了我跟前。

　　我给蒋曳打电话，“我这要是签了字，法律上资产就归我所有了？”
　　“赶紧签，目前的价格，算是抄底。”
　　其实我不大敢收，“蒋曳，送楼给我是不是太贵重了？”
　　“姥姥也说要送房子给我们啊。”
　　“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你就当我是入股。”

　　这么一说倒是可以接受了，“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那头笑，“这钱花得值，我女朋友头一次主动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配合他，“那幸亏你不是君王，否则肯定能干出烽火戏诸侯的傻事。”
　　“我还得一周，或者十天吧。这边出了些状况，我等处理好再回来。”

　　小王发了材料清单给我，我照着要求准备。我忽然想起就快到纯儿父亲的逝世周年，就问起纯儿的近况。
　　小王说纯儿天天跟着蒋御练瑜伽，精神状况也比较正常。倒是许夫人生病了，已经住了半个月的医院。
　　我问他：“许夫人生病你跟蒋曳说了吗？”
　　他不解，“告诉蒋爷干嘛？”
　　“许夫人生病，他不得关心一下？”
　　“Rainbow姐，您别套我话呀。”
　　“我没有。”我这问题确实容易让人误会，“算了，蒋曳若是需要知道，能告诉他的人选多得很。”

　　蒋曳在老许总的周年纪念日当天回国，我在机场接到他，然后把他送到了墓地。蒋御安排了纪念活动，他前去参与。
　　把他送到之后我就走了，小王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我，生怕我在后面生气似的。
　　我突然想起一开始见蒋曳的样子，就问小王，“我记得以前蒋曳出门带保镖，怎么后来也没有了？”
　　“Rainbow姐，那是大蒋总把蒋爷整怕了。”
　　“我记得一开始给蒋曳开车的不是你，怎么后来连司机的活儿也兼顾了？”
　　“以前的司机收了大蒋总的钱，随时把蒋爷的行程透露给大蒋总。蒋爷发现之后就没再用他了。”
　　“难怪。也幸好。”
　　“Rainbow姐，幸好什么？”
　　“没什么。”我暗笑，幸好你没看见我第一次主动睡蒋曳的样子啊。

　　我知道参加完老许总的悼念活动后肯定会有饭局和其他事情，但直到夜里十二点，蒋曳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我任何消息。
　　凌晨三点，小王来接我，说蒋御昏迷不醒，蒋曳一直在医院守着。
　　我帮他收了换洗的内衣裤和洗漱用品，如果他回不来，那这些东西兴许是需要的。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腿直直地伸出去，拦了半条路。
　　我过去坐到他旁边，他侧头看我，满眼的疲惫和哀伤。我坐直身子，把他的头放在我肩上。
　　他从国外飞回来，紧接着又发生这样的变故，他的嗓音更低哑，“我印象中大姐从不生病，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病倒。你知道吗？我看着她从楼梯上滚下来，她撞的每一下都跟砍在我自己身上似的。”
　　“大姐是突发疾病所以摔倒？”我问。
　　“她四月份才体检过，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她晚上喝了不少酒，纯儿说她回来后上楼去吃了减肥药，可能这两样相加导致她意识不清，才摔了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是许总周年，纯儿怎么会在蒋家？”
　　他叹口气，“谁知道，纯儿从小就喜欢往我们家跑。”
　　“我帮你守着，你下去车里睡会儿吧。”
　　蒋曳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枕在我的腿上，“我就在这里眯一下。”

　　一周过去蒋御还是没有醒来，脑干损伤，没有人能说准她什么时候醒来，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还能不能醒来。
　　蒋氏说到底还是家族企业，大家希望蒋曳回去主持工作，真心，或者假意。
　　蒋叔叔也让蒋曳回蒋氏，他说蒋御醒来公司还是交给蒋御，但在她醒来之前，想让蒋曳暂时代为打理。另外如果蒋御一年后还醒不来，又有更适合的人选，蒋曳可以离开。
　　蒋曳从去年才彻底退出蒋氏，所以不管是人员还是业务，他都熟悉了解。他的工作开展当然还是会遇到一些阻力，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想我遇到的问题更大，因为纯儿跟着进了蒋氏，她说她想为蒋御做些事情，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进蒋氏帮大姐分忧。
　　我想说要为蒋御分忧，可以天天在她床前守着，给她唱歌说话，为她擦背翻身。实在犯不着委屈一个立志当贤妻良母的大小姐去公司上班。

　　我跟蓝亦夫吐槽，“她摆明了就是要去蒋曳身边呆着啊？但现在这情况，我这立场，我提也不是，不提我心里又堵！”
　　蓝亦夫更黑了，他笑话我：“早跟你说了谈恋爱不必装大气，你就跟蒋曳闹，你想想喜露的赵总夫人，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赵总最后不还是乖乖跟吴小姐断了！”
　　“可问题就在于纯儿跟蒋曳也不是藕断丝连的关系，蒋曳也并不喜欢她。我闹什么呀，连个把柄都没有！”
　　“是，现在是没什么关系。这同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防患于未然。”
　　可是我根本不知该怎么闹，我劝说自己，“算了，就当我杞人忧天。”
　　他表情突然认真，“秦雨阳，如果蒋御醒不来，你确定蒋曳还能跟你回北方？”
　　“会吧。”我没底，“写字楼都买了。”
　　“于公我希望你能留在蓝天，但于私，我希望你能做出自己的品牌。你那儿快十二点了吧，生日快乐新年快乐呀我的Rainbow。”

　　跨年夜，凌晨十二点，我还能跟蓝亦夫视频。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我俩关系瓷实，还说明我的男朋友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他早告诉过我今晚有推不掉的应酬，而且大礼提前一个多月就砸给我了我。我坐在蒲团上烤鱿鱼丝，这大晚上的，我实在太过心烦。
　　快到一点的时候小王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已经到了楼下。车上有蒋曳给我买的花和蛋糕，但现在人醉了，我得自己去提上来。

　　我披上衣服下楼，小王让我搭把手，他把蒋曳扶下了车。路灯照耀下，蒋曳的脸上闪着细碎的光。怎么形容呢，就是女生画了带亮片的眼影，或者用了粉状的高光。
　　我问王建川，“纯儿坐了蒋曳的车？”
　　他有点作难，“晚上的应酬许小姐也在，刚才我先把她送回去了。Rainbow姐你不要误会，蒋爷本来想早点赶回来陪你过生日的，但确实没走成。”
　　“风大，快扶他上去吧。”
　　我提着蛋糕和花走在前面，蒋曳吹了风稍微找回了些许意识，他对着我的背影老婆老婆地喊着。

　　回到家他躺到床上又再度陷入昏睡，他四仰八叉的，我干脆把整张床都让给他。
　　最近实在太累，他一觉睡到了九点半。
　　他走出卧室的时候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蛋糕，手里翻着最新的装修杂志。
　　我抬头，“醒了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
　　“本来今天才是我生日。”
　　他故作兴奋，“那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我放下蛋糕，站起身往卧室走，“我一晚上大概只睡了三个小时，既然你已经睡好了，那把床还给我。另外中午饭麻烦你了。”

　　我手机开了静音，姥姥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也没听见。她最后打给了蒋曳，还给蒋曳远程指导，帮着他做出了几个菜。
　　我起来的时候蒋曳正放了肉进油锅，他手持锅盖如盾牌，整个人上蹿下跳。厨房里浓烟滚滚甚是呛人，我帮他摁开了抽油烟机。
　　他快速铲着肉，我还是没能再多忍一会儿，“纯儿亲你了？”
　　“没有。”
　　“那谁亲你了？还把妆蹭了你一脸。”
　　“纯儿喝多了，可能我扶她的时候不小心挨着了。”
　　“她喝多了，你也喝多了，用得着你去扶？你扶得住吗？”
　　他颇为无辜，“那我总不能看到她倒地吧？”
　　“那请问你是怎么扶的她？你示范一下，我看看为什么会需要脸贴脸。”
　　蒋曳把锅铲往锅里用力一放，油溅到了厨房的墙壁上，“你可不可以不要捕风捉影？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信任？”
　　“我信你啊，可我不信她。”
　　他叹口气，把下巴放到我头顶，“一年，就一年，我们回北方。”
　　“你走得了吗？”
　　“我大姐的情况在好转，而且下面的刘副总很不错。”
　　我拍拍他的背，“蒋曳，焦了。”
　　“交什么？”
　　“你的肉焦了。”
　　他赶紧重拾锅铲，一边铲一边骂了句脏话。我看电饭锅连点热气都没冒，就过去瞅了眼，很好，米还是米，水还是水，这位先生没有摁开始键。
　　他有点恼，取下歪歪系着的围裙往沙发上一扔，“出去吃出去吃。”

　　他的米其林没有位子了，而元旦节，稍微像样点的餐厅都是爆满。我突发奇想，拉着他走进一家快餐店。
　　我们在柜台前点餐，取餐的时候我告诉服务生妹妹，“我今天过生日欸。”
　　服务生妹妹秒懂，弯下腰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给小朋友的生日礼物给我，并且迅速切换了店内播放的音乐。很快，在店里用餐的所有小朋友开始寻找，看到底今天是谁过生日。
　　我得意洋洋地戴上店员新送来的彩色生日帽，美中不足的是，确实有点太小了。我知道蒋曳在强忍住快要翻出的白眼。
　　已经有两三个小朋友在不动声色地向我靠近，我拆开礼物，夸张地吹响了里面的小哨。
　　越来越多的小朋友向我靠近，我把除了哨子以外的小玩意分给了长得最可爱的两位。颜狗是我，实名认证。

　　就那么几样小玩意儿，引起重重叠叠三层小朋友的围观，我把哨子挂到脖子上，然后开始啃鸡腿。
　　神话故事或者仙侠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器物，比如一串铃铛，比如一面铜镜，只要一方摇一摇，或者擦一擦，不管多远，另一方都能受到讯息，能够立即赶到身边。科技把这种神物变成现实，让我们拥有了手机，但就像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如果一个人不打算出现，手机或铃铛，什么神器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