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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我其实没什么大碍,受伤严重的是蓝亦夫,他脑部水肿,全身上下还有两处骨折。他的病房正好空出了床位,而我回去也没人照顾,所以在他办了住院后,我也赖着医生办了住院。
      蓝亦夫就是当地人,他最近单身,也没跟家里说遇到的这事儿。我满心愧疚,真的,这事让我跟蓝亦夫的友情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我俩都刻意不去想除开被打之外还发生的事情。我俩都在绷着,在比赛看谁先绷不住。
      很快有新的病人入院,我被要求办理出院手续。但我也没回去,我找护士要了陪伴床,就睡在蓝亦夫床边。
      蒋曳来的时候看到我们这种造型就去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我跟蓝亦夫在另一栋住院楼重新有了一间两人病房。

      蓝亦夫在公司群里谎称我跟他遇到了车祸,虽然再三重申让大家不必探望,但公司全体成员还是在半天之内都来了一趟。
      蒋曳也坐在病房里,顺带着把之前的谜题也解了。

      Terry仍旧不改随处挤兑我的特点,“我们Rainbow业务就是好,这做个单子公事私事一次性就解决了。”
      我没力气跟他争,但蓝亦夫听不下去,“我听说余曼莉去年死了老公,这大别墅要重新装修,要不你过去接洽一下,找个机会把公事私事也一次解决了?”
      Terry连忙摆手,“蓝总别开这种玩笑,我有女朋友呢。”
      Terry识趣地马上离开,病房里陷入一场诡异的安静。我大概有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跟蒋曳说一句话,他也不再主动找话题,就坐在一边,大概还是在看他的有色金属。

      这么过了两天,蓝亦夫再也受不了了,“秦雨阳,第一我是老板,第二我确实伤得重,我这住院不上班情有可原,你这跟着我躲懒还照拿工资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我也负责照顾你了呀!”我还在争取。
      “请个护工一天最多两百,我付你的可不止这个数。”
      “好好好,资本家算盘拨得快得很。”
      蒋曳去帮我办了出院,我收拾好东西等他上来接我。我知道蓝亦夫赶我走有个重要原因是蒋曳天天跟尊佛似的守在这里,他觉得太不自由。但毕竟换病房是受蒋曳的恩惠,人还帮着找了专家会诊,太明面的拒绝有失体面。他就把我这么往外赶,既得了清净,又当是还了蒋曳一个人情。

      回到家我发现屋里被细致地收拾和打扫过,门换了新的,电视也换了新的,卧室里的床单被套也都是新的。
      “不会又是黄阿姨收拾的吧?”我不是讽刺,我一朝被蛇咬,我很警惕。
      “不是。”蒋曳摇头,“是小王找的保洁收拾的。”
      我已经没多天没有洗澡,脸上的疤都结了痂,开始发痒慢慢脱落,露出一块块粉色的新肉。从进屋开始,我闭上眼睛就是纯儿拽我头发把我往蓝亦夫身上砸的画面,我试着转移注意力,但始终挥之不去。
      热水从花洒缓缓流出来打在脸上。我住的楼层高,水压常常不稳,今天可能又是低压供水,感觉冲了半天了,但头发都还没有完全打湿。我干脆关掉热水,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又穿回了衣服。

      蒋曳看我两分钟就从浴室出来,非常奇怪,“不是说要洗澡洗头吗?”
      “水太小了,陪我出去剪个头发吧。”
      我找了个口罩戴上,蒋曳问我去不去李叔那里。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去承受别人奇怪的目光。
      我问他:“这事李叔知道?”
      “出了这事我爸心里也堵,能跟他聊聊的也就是李叔了。”
      “还是你跟他说的?”
      他点头,“你介意?”
      “介意什么?”
      “那走吧。”

      我们到的时候李叔正在给另一个老头剃头,我很久没有看过那种老式剃刀,我只见过推子,用电的那种。
      他见我们进来,“球球和雨阳来了。”
      “李叔好。”蒋曳打着招呼,我躲在口罩后面扯了一个微笑。
      我们坐在墙边的两张折叠椅上,脚边就是上次李叔跟蒋曳爸爸秀优越感的道具——路由器。
      李叔那头很快忙完,他抖了抖围布,示意我先过去洗头。
      李叔的店里不像其他发廊,洗头不用躺下,而是坐在水槽前弯腰埋头。他从架子上拿了小瓶的洗发水下来,说这是他平日里自己用的。
      上次我剪头发没有洗头,这次让老人家给我洗头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他大概也看出我这想法,说他这是要收钱的,而且还要收得比平时贵。

      洗完头李叔问我怎么剪,我抬起眼睛看到墙上贴着的海报,“李叔,我要那个发型?”
      “那个?”李叔问我的同时还看了一眼蒋曳,“那个会不会太短了。”
      “短才好呢。”够短的话别人就薅不住。
      “雨阳,李叔跟你说实话,这个发型有点太时髦了,李叔平时都是剪剪寸头或者给老家伙们剃光头,怕剪不好。”
      我鼓励他,“没事,李叔放心,您大胆剪就是了。”
      蒋曳看我很是坚决,也让李叔剪就是了。

      我全程闭着眼睛,等感觉脖子上透着凉风的时候,我猜到应该差不多了。
      我战战兢兢先睁开了右眼,大概看了一眼之后才敢把左眼也睁开。
      李叔拿一把软毛刷子帮我清理了脖子上的碎发,然后又拿电吹风帮我把头发吹干,还吹了个造型。

      蒋曳从折叠椅上起身,走到我身后,我看着镜子里的他,问:“好看吗?”
      “好看。”他的双手分别放在我左右两边肩膀上。
      “说实话。”我盯着他。
      “不好看。”
      我还没做反应,李叔先抬起手打了他一下,“你这臭小子,是说你李叔手艺不好了?”
      我自己把围布取下来,冲李叔笑,“不,球球的意思是说我长太丑。”
      蒋曳除了苦笑,也实在找不出别的表情了。
      走出李叔的店我又问了蒋曳一遍,“真不好看?”
      他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可以说,有点丑。”
      被男朋友说丑,这杀伤力基本可以等同于人格侮辱了。我甩开他拉着的手,站在原地不走了,“丑?”
      他有点慌,“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发型。”
      “那丑的还是我啊,再者说了,如果我够漂亮,就是光头也是美的。”
      “哎呀李叔还是适合给我爸那类的老头理发。”
      蒋曳真慌了,慌到说出了哎呀两个字。

      我的手机响了,是姥姥给我打来视频电话。
      我奇怪,忙把手机丢给蒋曳,“你快接你快接,家里肯定出了急事,姥姥从来不在我上班时间跟我视频的。”
      “你先别慌,今天是周六。”
      原来如此,我过得忘了日子。可我现在脸上有伤,还顶着这太具风格的新发型,“还是你接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蒋曳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姥姥,周末好。”
      “是小曳啊,我们雨阳呢?”
      “姥姥,雨阳刚剪了头发,她觉得太丑了,不想让您看。”
      “那不行,雨阳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她什么丑样子傻样子我没看到过啊。剪个头发怕什么,快把她叫过来。”
      蒋曳示意我转过身去,“姥姥,雨阳跑远了,我给您拍拍她的背影啊。”
      我配合地大步往前。
      姥姥在那头高声喊,“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了?这多可惜啊!”
      “是啊姥姥,我说不让她剪她还非要剪,这剪完了又闹着说太丑连您都不敢见。”
      姥姥痛心疾首,“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最近不是流行短发吗?”蒋曳赶紧转了话题,“姥姥,最近身体可好?眼睛还好吗?”
      “都好都好,我就是这几天老梦到雨阳,我怕她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赶紧打电话问问。搞半天只是剪了个头发,没事就好。雨阳是不是跑远了?”
      “是啊,都跑马路对面去了。”
      “那你赶紧追她去。都说新头丑三天,我过几天再给她打。”

      电话挂断,我从蒋曳手里把手机拿了回来,“看不出来这应付的鬼话一套一套说得很溜嘛。”
      蒋曳再一次苦笑,“形势所迫,我这也是超常发挥。”

      我妈心里有事就会去逛菜市场,我也打算学学这招。只是这会儿大下午的,菜市场估计也没人摆摊,于是我改选了超市。
      每一个货架都能吸引我驻足,蒋曳推着车跟着我,看我从锅碗瓢盆买到零食卫生巾,推车很快就超载。
      我又开始选食用油,他再三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建言献策,“雨阳,我看到家里好像还有一桶没开封的油。”
      “噢,对对对。”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过年那会儿蓝亦夫带我去庙里拜拜那天,我确实买了很多柴米油盐。除了油,我还想起那天纯儿跟我打了一架。也不算打架,就是她要自残,我阻止她,她攻击我,我回过去。
      我翻了翻推车里的东西,艰难地把一袋米也提出来,“那这米也不需要了,家里还有很多米,够吃很多顿了。”

      到家之后蒋曳主动揽下了整理和做饭的重任,让我去好好洗个澡。他把餐厨用品放进厨房和冰箱,把零食放到茶几,剩下的放进了卧室。
      他说做饭并不是要给我表演舌尖上的中国,而是刚才我们在超市买了盒装的冻牛排,他严格按照说明书煎了出来。
      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完成摆盘,牛排摆在才买的白色骨瓷平盘上,孤寂而突兀。直男大概只能接受最精准的指令,就像我妈让我爸出门买两根葱,他就真的能够做到驱车五公里就只买两根葱回来。而蒋曳问我吃什么,我说吃牛排,他就真的只煎了两块牛排,没有顺手煎一个鸡蛋,更不曾考虑下午我们也买了意面、番茄和西兰花。

      他让我坐下,但我走进厨房烧了一锅水。
      他有点不满,“干嘛?不信任我?”
      “我信你,但是我觉得你吃不饱啊。”
      水开了我又煮了十几个速冻水饺,蒋曳最终吃得干干净净。

      他告诉我小王带着律师刚才已经去跟蓝亦夫谈过,如果我愿意,明天律师会来家里见个面。
      我不明白,“刑事案件不是会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吗?”
      “是有公诉方,但是请个律师提供专业意见作为补充也无妨。”
      我问他,“要是纯儿真坐牢了,你跟家里交代得过去?”
      “我关心的是能不能跟你交代过去。”
      我突然想到那天听到的话,“那次在酒吧给我下药的人,你也给他们下药了?”
      “是啊。”
      “你真是……”我本来是准备夸他的,但觉得不能助长这种不良风气,“真是下三滥啊……”
      他眉心一拧,“上梁不正下梁歪,堂堂蒋御能下药,我还不能学点皮毛了?”

      我很早就躺床上准备睡觉,蒋曳也陪着我躺在一旁。他看我一个多小时了还没睡着,“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坦白,“总觉得外面有动静。”
      他侧过身来把我拥入怀里,“我在,很安全。”

      我想说遇到他之前我才是真正的安全,就这几个月时间,光是被下药我就经历了两次。但我知道这话不能真的说出来,我干嘛要往他胸口扎刀子呢?
      “不能呼吸了。”我示意蒋曳放开我,我当然能呼吸,只是心理上抗拒被他抱着,还被他保护着。
      他依言放开我,我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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