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在爱情里死不悔改》依普

22、第 22 章

　　姥姥的白内障患了多年，但她一直拒绝手术，她以前总说她活不过八十，做了也白做。这眼下八十大寿过了，但视力更差了。我爸妈带她去当地医院做了检查，但看不清眼底，无法确定眼底是否有病变。医生建议去专业的眼科中心做进一步检查，而全国最好的眼科中心，就在我所在的城市。

　　我妈给我打电话准备告诉我这一情况的时候我正在跟赵总的吴小姐讨论设计方案，讨论得如火如荼，我想我的表情变化一定如梦似幻。

　　上次电梯事故后我的手机经常死机，我一接起我妈的电话手机就黑屏关机，再之后就显示低电量无法开机了。我大概失联了两个半小时，而这一百五十分钟里，我姑怂恿我妈打给了蒋曳，蒋曳联系好医生，甚至预约了第一次检查时间。

　　我总算在充了半小时电后开机联系上我妈，得知她们甚至已经买好了周末过来的机票，而蒋曳还说到时候要去接机。
　　我跟蒋曳道歉，“对不起，我还没跟家里人说咱俩分手这事儿。”
　　“我也没答应你分手啊。”
　　“分手向来单方面决定就作数的。”我握紧拳头，“谢谢你帮我姥姥安排了检查，麻烦把联系人的信息转给我一下，后面我自己联络就好。另外接机也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蒋曳没在电话里跟我争辩，只在航班抵达前两个小时告诉我他已经在机场等着了，还说在飞机起飞之前跟姥姥通了电话。我不信，立刻开车跑到机场，还真在停车场看到他了。
　　他抱着手问我：“你准备姥姥一下飞机就告诉她，让她别坐我车，因为你要跟我分手？”
　　“不如你现在离开，我自然会找合适的机会跟她们解释清楚。”
　　蒋曳咳一声，“那不行，姥姥说给我包了饺子带来。”
　　小王适时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Rainbow姐，我帮你把车开回去吧。”
　　此情此景，我只能乖乖交出钥匙。

　　我当然不会在车里坐着等，跟蒋曳四目相对。我选择去出口站着，站到腿痛脚软，才终于看到了我姥姥和妈妈。
　　蒋曳人高马大，姥姥和妈妈当然是先看到他，她们冲他挥挥手，再然后目光下移，才发现我。南方比北方暖和不少，姥姥和妈妈都脱掉了羽绒服。蒋曳大长腿抢先跨过去接过衣服，又帮着把箱子拎过来。
　　姥姥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好孩子，姥姥给你带饺子了，待会儿晚上煮了一块儿吃。”
　　我把她手里抱着的食盒接过来，“姥姥，您人都来了亲自擀面亲自包就好了，还占着手抱一路，您也不嫌麻烦。”
　　姥姥倒反过来嫌弃我，“你那个厨房那么小，我都施展不开。再说了，我用惯了那根几十年的擀面棍，用其他的还真不习惯。”
　　“好好好。”我不争辨了，我争不过。

　　蒋曳开的是他那辆路虎，车子底盘高，姥姥上车有点吃力。
　　他意识到这一点非常抱歉，但姥姥本来就认为他什么都好，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还说这车上起来麻烦但是坐起来比普通轿车舒服，让蒋曳宽心。

　　姥姥和妈妈不住酒店，一是不愿意浪费钱，二来也想多跟我呆一块儿，顺便帮我改善改善伙食。我一早起来已经换了床单被套，未来的大半个月，这床我就让出去了，我睡沙发，我本来也偶尔会睡沙发。

　　蒋曳把我们送到了楼下，我看到我的车已经停在了车位上。
　　我准备跟他告别，“箱子给我，我拿上去就好。”
　　姥姥察觉我的这一举动，“怎么了？蒋曳不上楼去吃饺子了？”
　　我帮他回绝，“他有安排。”
　　“那饺子姥姥给你留着，等你空了来，我煮给你吃。”
　　“姥姥。”蒋曳重新把箱子从我手里拿了回去，“我今天专门来吃饺子的，是雨阳这两天跟我闹别扭，不想让我上楼。”
　　我哑口无言。

　　姥姥一上楼就系围裙进厨房，我妈去卧室把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好，我去厨房帮忙，但姥姥以太挤转不过身把我赶回了客厅，我把沙发上新放的毛毯又拿进了卧室，不然我得坐蒋曳身上了。
　　我由衷佩服我姥姥，干瘦的老太太视力不好，但在陌生的厨房里都能手脚利落，一会儿功夫上了两大盘饺子，还变废为宝，把冰箱里两根干瘪的茄子烧得色香味俱全。她知道蒋曳爱吃辣，还炝了家里最后的蔬菜——黄瓜。
　　姥姥和我妈坐沙发，我跟蒋曳坐地上的蒲团。我看他实在憋屈得难受，去卧室搬了梳妆台前面的凳子来。

　　本来就是极简单的饭菜，整个吃完也不过二十分钟。我以姥姥和我妈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为由，赶蒋曳离开。可他已经下了楼又折返上来，还带来一个特别好的提议。
　　他说：“姥姥，阿姨，雨阳要不这几天去我那里住。她经常半夜加班，肯定会打扰到姥姥休息。另外这沙发也有点短，放不下雨阳的大长腿。不如她去我那里住几天，你们看行吗？”
　　行和不行同时说出，我当然说的是不行。
　　我妈其实不愿我去住蒋曳家，但姥姥一个劲地让我去。她以为我真跟蒋曳在闹别扭，想起起推动作用帮助我们和好。

　　我拿了个登机箱收拾了一些必需品，但我没打算住蒋曳家。
　　“我车钥匙呢？”我把手摊在他下巴跟前，“是在小王那里吗？”
　　他抢过地上的箱子，塞到路虎后备箱里，“明天陪姥姥玩一天，后天检查，这些都需要我们一同出席，而且过几天我又要出差。我家很大，房间很多，你随便住。”
　　我这才发现蒋曳家离我家并不远，不堵车开车不过十分钟。他住一套湖景三层别墅，房子是很大，房间是很多，但家里只有一铺床。

　　我被气笑，“逗我好玩吗？”
　　他帮我把箱子搬上楼，“我睡沙发，房间让给你。”
　　我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小王，“我车钥匙还在小王那里吧？”
　　“他不会把车钥匙给你。”
　　“我家里还有备用钥匙。”
　　蒋曳今天的态度一直很好，“今晚先住，好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意思吗？”
　　他低头，嘴角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有啊。我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让你不要躲我。”

　　我最终还是住下了，躺在他藏青色的床单上，从枕头上闻到一股浆洗过的味道。蒋曳半夜上来拿了他的洗漱用品，然后轻手轻脚地又下去了。

　　老年人习惯了早睡早起，周日的观光行程也只能从一大早就开始。我下楼的时候蒋曳已经醒了，他还没来得及洗漱整理，我看到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我好了，你上去吧。”
　　他点点头，然后上楼换了衣服。
　　我回家找到了车子备用钥匙，准备开我的车带她们去玩，结果姥姥坚持要坐蒋曳的车。
　　我劝说：“姥姥，蒋曳的车太高，您上下都不方便。”
　　我这边话没说完她老人家已经自己去拉开了车门，“你那车太小了，我坐在里面窝成一团，坐久了腰酸背痛的。”
　　“可是上下车的时候多危险啊。”
　　“上车下车加起来最多半分钟，但这车坐一趟就至少是半小时，你合计合计，我是不是该坐蒋曳这车？”
　　姥姥这话乍一听太有道理，以至于我无法反驳。我只能扶着她老人家，看她跟爬山似的终于坐上了车。

　　早茶是姥姥每次来南方都会吃的，这次也不例外。我们到得早，刚好赶上还有最后一张桌子，免了等位的烦恼。
　　以前宋星辰每次会陪我的家人吃这来之后的第一顿早茶，他也有礼貌会照顾周到，但只是不太走心。我只当他是不太习惯跟陌生人相处。
　　蒋曳就大不一样，本来冷峻的面庞随时挂笑，张嘴姥姥长，闭嘴姥姥短，大提琴逗得姥姥随时都哈哈大笑。

　　姥姥挽着蒋曳走在前面，我妈看我面色凝重，就问我：“还跟蒋曳闹别扭呢？”
　　我如实相告，“我前段时间跟他提了分手。”
　　我妈先是一惊，然后是满脸的后悔，“我就说不该听你姑的话，不该给蒋曳打电话。你昨天晚上还住的他家？”
　　“嗯，他睡的沙发。”
　　姥姥的笑声再次传来，我妈叹口气，“等回北方了我再跟你姥姥说，先让她高高兴兴把手术做了。你也别住人家里了，赶紧搬出来。你待会儿就订酒店，妈给你出钱。”
　　我点头，“好，我有钱。”
　　“我让你爸准备点我们那儿高档的特产，到时候当谢礼送给人家。这孩子也是难得，都分手了还这么帮忙。”
　　我鼻子有点酸，“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分手？”
　　我妈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掌，“你都多大了，再说我问了你就会跟我说实话？”
　　我嘿嘿笑两声，我确实没打算跟她说实话。

　　我们去城市公园的湖上泛舟，蒋曳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告诉姥姥他家就在那里，还邀请姥姥过去坐坐，“姥姥，我厨房比雨阳的大多了，您要是想和面擀面绝对能施展开！”
　　我庆幸先前告诉了我妈实情，她一口拒绝，“家里就不去打扰了，况且明天一早要去检查。待会儿吃了午饭去超市买点东西，下午就在家里休息吧。”
　　姥姥坚持说她不累，我妈坚持要她休息，我跟蒋曳本来划着船，也停了桨，漂在水面等两位女士分个胜负。

　　蒋曳的电话响起，他摁掉了没接，然后换了小王又打过来。
　　“蒋爷，大蒋总请你中午务必回去吃饭，今天中午许小姐妈妈也会到大宅。”
　　“我早说过我有安排了。”
　　“老爷子也说请您回去，毕竟许夫人是长辈。”
　　我妈顺势拿下了姥姥，“你看蒋曳还有其他事情，咱们也别耽误他了。”
　　我们很快上了岸，蒋曳把我们送去酒楼，解释了又解释，道歉了又道歉，等菜都开始上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我妈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叹了口气。是挺可惜的，我承认。
　　我整顿饭味同嚼蜡，我妈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只有姥姥吃嘛嘛香，甚至想喝一杯酒。我也想喝杯酒。

　　姥姥看我晚上九点还杵在家里客厅就开始赶人，蒋曳一直没找我，只在下午发了他家房门的密码给我，我猜他也还没回去。
　　我准备去拿了行李就走，却进了小区就碰到了蒋曳。小王开着车，冲我按了声喇叭。
　　他把蒋曳扶下车，我看蒋曳迷迷糊糊的样子。
　　“喝多了？”我问小王。
　　他扁着嘴，“好像，大概，是被大蒋总下了药。”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关键部位，小王察觉我这举动，赶紧补充，“不是春药，可能是安眠药一类的。”
　　我不解，“蒋御干嘛总给他亲弟弟下药？”
　　“可能是想留蒋爷住大宅吧，最近许小姐也住大宅的。”
　　我好奇纯儿有没有好一些，“许小姐怎么样了？”
　　“好些了，大蒋总最近都陪着她。”
　　我实在想不通，“蒋御对纯儿这么好？却总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算计她弟弟？”
　　“Rainbow姐，这话我只敢跟你说。我觉得大蒋总是心理变态，蒋爷处处忍处处让，她就见不得蒋爷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