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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蓝亦夫亲自接了一个350平米的大平层,客户是市领导的女儿,耳根子软,别人的一点点意见都能动摇她,我看到蓝亦夫最新的文件命名为“TMD 8.8稿”。
      我回到公司正好看到蓝亦夫在自己办公室“撞墙”,我推门进去,“蓝总,要快乐工作,别这么想不开啊!”
      “上上周说爸爸不喜欢小吧台的设计,好!改!上周说妈妈看了风水,所有门开的方向都要换一换,好!改!周一说老公不喜欢整体的风格,周二说闺蜜家的房子看起来更高级,发了100张图片给我让我参考参考,今天说就是感觉不对,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感觉能对吗!”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嘘,蓝总,以身作则啊,外面大家都听着呢。”
      “怎么,就你们能骂业主我不能骂啊!”
      “能能能,骂骂骂。”
      “我他妈就该把这活儿推给你,怎么最近以为难搞的丢给你都顺利得不行?”
      我举起双手,十个手指在空中乱弹琴,“这就叫化腐朽为神奇!这就叫情场失意,工地得意!”
      陆琛到楼下的时候我还在画图,我的手机开了静音掉抽屉里了,根本没听到他打了若干个电话给我。
      我突然感觉到头顶的光线被遮住,桌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Rainbow姐,陆先生找你。”前台的妹妹已经下班了,但被楼下的陆琛拦住。妹妹也是热心人,还真把人给我带上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问陆琛。
      “上周咱们就约好了,你忘了?”
      我确实是答应了的,本计划着在昨天找个借口推掉,但一忙我就忘了。
      “天啊,实在抱歉。你等我一会儿,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成吗?”
      蓝亦夫从办公室出来正巧看到陆琛,还以为他是来谈业务的,正好把人给领走了。
      我从抽屉里把手机翻出来,看到蒋曳刚刚给我发了消息又打了电话。小王分明说他出差在外,那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
      他又打过来,“我刚下飞机,纯儿……”
      “蒋先生,这房子马上就要交付给您了,如果您女朋友这时候说要做大改或者风格上的不喜欢恐怕比较麻烦。”
      “秦雨阳,你……”
      “我约了人吃饭,如果蒋先生不是要说老宅子的事情,那我挂电话了。”
      Joan告诉我纯儿亲蒋曳那天我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他来跟我解释了,我心里反而泛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可是我连委屈的立场都没有,我不该委屈的。
      我收拾好东西去蓝亦夫办公室叫陆琛,蓝亦夫对我使了个眼色,叮嘱我一定请陆琛吃顿好的。我看蓝亦夫真的是被业主气傻了,傻到看不清形势了。
      陆琛本来定了有名的餐厅,但是因为我加班的原因,超时到达,预约直接被取消了。他很抱歉,说自己考虑不周。我说我才是那个该抱歉的人。
      我们吃了川菜,我车停在公司了,就由他送回家。
      他告诉我后备箱有他妈妈从香港给我买的礼物,我以为又会是一个小小盒子,没想到却是一大口袋的零食。
      送零食是聪明的,不贵重,也不怎么会被拒绝。
      他把口袋提下来,“有点重,我给你送上去?”
      我的拒绝刚要说出口,突然产生一种预感,我觉得蒋曳又会出现在楼梯口,靠坐在红色的消防箱子上。
      我承认我在赌气,我对陆琛说:“行,那麻烦你。”
      陆琛大概是没料到我这么爽快,开心之余有点羞涩,不自然地拿手搔了搔头。
      我并没有在家门口和楼道里看到蒋曳,但我闻到了烟味。
      我烧了水给陆琛泡了杯茶,在给他加了两次水后,他起身告辞。我到家就拿出电脑继续加班,他也实在是无趣了。
      我在吹头发的时候听到了防盗门被哐哐砸着的声音,我从猫眼看出去,是蒋曳那张变型的脸。
      我发消息让他离开,他不回复我,砸门的动作也没停,没几分钟就把对面的邻居也砸了出来。
      “大晚上的你找谁啊?”
      “大哥,你们家阳台跟这家是不是连着的?我女朋友这几天生着病,现在电话也打不通,我怕她洗澡的时候晕倒了。”
      “这可是十二楼,你这掉下去我负不了责!要不你报警吧,或者直接把门撬了。”
      邻居退了回去,蒋曳又开始敲。
      我没办法,只能把门打开。
      “你是青少年吗?”我没好气。
      “纯儿从小就被洗脑,所有人都告诉他以后会嫁给我。她这是不清醒,她说的话你别当真。”
      “不清醒?她多大了?就算年纪再小也成年了吧,她不清醒,是因为你也没让她清醒。”
      “我跟她说得非常明白……”
      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蒋曳,这些你都犯不着跟我解释。与我无关。”
      他突然把我拨开,往我卧室走,“你那相亲对象呢?”
      楼道上的烟味果然不是幻觉,“睡醒了就走了,不然你这么砸门肯定会被他揍一顿。”
      “揍我?”他指着自己鼻子,那动作神情,就是一个小混混,我相信他当年真的是经常进出派出所。
      “蒋曳,你不觉得咱俩现在这样特别搞笑吗?你能不能坦荡一点,你有女朋友我还勾搭你是我不对,我确实不知道,下不为例。我也不笑话你,这样的男的挺多的,我才见识过。”
      “秦雨阳,我拜托你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
      我举手投降,“好,就当我耳聋,我听不清楚,也不想听了。门在这里,请你出去。”
      蒋曳没动。
      他一个大高个子我推是推不动的,我唯一的武器就是语言,“蒋曳,玩儿也玩够了。你要觉得没够,床在里面,我再陪你睡一次。到此为止行吗?我不想成为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玩儿?我每天问一次小王你什么时候去老宅子,你当我在玩儿!我知道纯儿今天找过你我立马买票飞回来,你当我在玩儿?”
      我瞬间说不出话来。
      蒋曳也不再说话。我们沉默着对立对视,然后蒋御给他打电话说纯儿喝醉了在大宅里哭,惹得蒋老爷子大发雷霆。
      我去帮他把门打开,“不送。”
      他应该是想解释几句的,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不懂我俩的气氛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悲壮,几乎可以跟宋星辰跪在我面前那天相媲美。
      蓝亦夫放了实习生下班,自己熬到半夜在公司睡了一晚上。我看他的文件夹名称改成了“定稿”二字,双手抱拳对他表示了恭喜。
      他问我陆琛那边之前说的项目有没有进展,我故意遗憾地说没有,其实我心里巴不得永远不要有进展。
      蒋氏行政楼那边,施工的工人师傅常常不买Joan和另一个实习生的账,把两个小姑娘气得跳脚。我让Joan把他们认为做得有问题的地方都拍下来,我会亲自解决。
      常年合作的那几个工头都觉得我是北方柴火妞,讲话粗糙,脾气暴躁,最重要的,酒量特好,不好欺负。
      除了酒量好,其他都是我的虚张声势。但管用,非常管用。
      我去老宅子之前也不再问小王了,我只需要确定有工人在,门能开。老宅子只余下几项收尾工作,我通知小王可以预约送家具了。
      小王没有回应我送家具这事儿,另起话题告诉我蒋曳出差了,一时半会儿不回来,还说交房这事儿等他回来了再说。
      十二月已经到了,在我的家乡,大家已经棉衣棉裤打雪仗,但在南方,我的脚踝还大方地露在外面,路上甚至还能看到穿短袖的年轻人。
      蒋曳在十二月底才回来,依然靠坐在消防箱子上吸烟。
      我跟他隔着一整截楼梯,他的头发长长了些,整个人不如以前利落。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他,我就站在楼梯这头一直盯着他,仿佛想看清楚这二十几天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抽完了烟,不徐不急地上了楼梯,他停在我跟前,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吻住了我。
      我没有回应他,我的理智尚存,他明显并不满意。
      我开门进屋,换了鞋,把包挂到了架子上。
      他跟在我身后进来,也把鞋脱了,就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
      昨天晚上的外卖没吃完,我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微波炉里叮一下。
      蒋曳在沙发上看我走来走去,他肯定没料到最后自己连一口饭都没有。
      “秦雨阳。”他抗议,“我好歹也是客人。”
      我摊手,“如果客人懂礼貌,知道预约,或者自己带些吃的过来。”
      “这里是几栋?”他有点怒。
      “六栋,怎么了?”我不明白。
      “我自己点外卖,行了吧?”
      我没忍住笑出来,端着剩饭剩菜又坐到蒲团上去。蒋曳在我左后方的沙发上,过了两分钟他也坐下来,胳膊绕在我腰上,手机上不断刷新着外卖进展。
      我们之间弥漫着这股莫名其妙的温馨,我想把他的胳膊拿开,他却用力梗住,我只能由着他。
      “我去了印尼,蒋氏十年前在那边买了矿山。但现在政策变化,矿山变成废山,无法开采。”
      我问他:“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不理我,我总得找话跟你说。”
      “你的傲慢呢?”我觉得好笑,“你不是一直挺傲慢吗?主动找话不掉价?”
      他矢口否认,“那是你对我的偏见。”
      “难不成你一开始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我是蒋御派来的?”
      “这我不否认,是我误会你了。”
      这几个字听得我发笑,我当时定下来小目标已经实现了一半。
      “怎么了?”我大概笑得太明显,蒋曳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有人敲门,应该是外卖到了。
      蒋曳吃外卖的时候我妈找我视频,我去卧室关上门聊天,蒋曳没来打扰也没来闹我,等我视频完走出来,他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收了桌上的餐盒,帮他盖了条毯子,只留下一盏灯。
      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蒋曳推开我房间门,“秦雨阳,我今天要开董事会。”
      “噢。”我翻了个身,“所以呢?”
      “等会开完了我联系你。”
      “晚上蓝亦夫约了客户吃饭,要我作陪。”
      我被叫到蒋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们的董事会从早上九点开到了现在。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投影上一张一张施工现场的照片,这些照片我再熟悉不过,Joan拍的,是我让她拍给我的。
      蒋御转动了老板椅,跟一旁的秘书说叫胡总监进来。
      胡总监进来了,手上还有另一叠资料,他发给了董事会的每一位参与者,除了我。
      “秦小姐。”蒋御指着投影,“这些照片是来自行政楼吧?”
      “是。”我如实回答。
      “装修我不太懂,但每行有每行的标准和规则,你们的这些做法合规了吗?”她继续问。
      “这些照片是我让我的实习生拍给我的,就是为了规范工人的每一个操作,确保工程质量,以保证业主的权益。”
      胡总监这时候来插话,“秦小姐,这些照片都是我安排人拍的。”
      “你?”我没想到,“这些照片我这里都有,胡总监,需要我们对一对吗?而且现在我们就可以去现场查看,看是不是还是照片上的情况!”
      “秦小姐,这电路都埋在地砖下了,怎么,还要我们把刚装上的地砖撬开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胡总监又接着说:“还有些其他情况,我也一并向各位领导汇报了。行政楼截至目前,共有六项材料跟合同签署时不符,另外经查实,另有多项材料报价也高于市场价格。”
      我快拍桌子,“更改的材料,无一不是换了更高级别,并且与您取得了事先确认,另外说报价,如果蒋氏这时候有异议,我建议找第三方审计。”
      有与会人员提出,“现在怎么说报价有问题?当时招投标怎么做的?”
      蒋御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秦小姐是小曳很特别的朋友,小曳信任秦小姐,秦小姐也是在国际上得了奖的,再加上我信任小曳,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蒋御又忽然笑了笑,那笑里面有护短的意味,“决策是我做的,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私人承担。胡总监你尽快跟财务配合,算算数额究竟是多少。”
      我听不下去,“蒋总,我是您找来的,合同也是这位胡总监主动要签的,为了维护我个人名誉和公司名誉,我不排斥走法律途径。”
      “秦小姐你这是何必呢?工程啊你接着做,我们会加强监督。既然是我在做决定时没有考虑周全,我也不能拂了小曳的面子,责任我自行担着。”
      “没有这个道理!法务呢?我通知律师你们通知法务,我也好蓝天公司也好,不受这份冤枉。”
      蒋御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秦小姐,你是前途无可限量的设计师,如果我们照实向社会公布你以及你团队的所作所为,我相信大家面子里子都不好受。”
      “蒋总,我接受审计。”我再次强调。
      蒋曳坐在很远的那头,我进门其实就看到了他。他突然站起来,走向我。
      他一边走一边说:“明年再开会就不必通知我了,我辞掉董事,不知大姐现在满意了没有?”
      蒋曳就这么把我拉出去的时候我险些被气死。
      “我问心无愧,我整个团队尽忠职守,凭什么啊?我要跟他们理论清楚!”
      “理论清楚?你怎么理论?”
      蓝亦夫打电话过来通知我晚上吃饭改了地点,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对着电话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是叫审计了吗?我们家Rainbow还能被客户气哭啊?晚上吃饭还能不能行?不行的话我叫……”
      我抹了抹脸,“行!能行!”
      蒋御派人来把蒋曳叫了回去,我回家重新化妆换衣服,把晚上的工作应酬当成了一次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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