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成为恶役公主》涅像完

18、第 18 章

　　尤金在侍卫队里，总是很沉默，但存在感却并不低。
　　半魔的身份和美丽的外表在人群里本来就足够引人注目，更何况还是排除掉了几名队员之后，被公主殿下破格加入的。
　　原本的队伍里，总有种注意着他，而又刻意忽略他的氛围。也只有侍卫队长对他不错。
　　但这反而加剧了其他队员的排斥，本就尊敬队长的他们，对待害得队长受惩罚的尤金，更加没有好脸色了。即使队长让他们对新人友好，他们在行动上，也不愿意带他一起。

　　“哎，这不是只会对着殿下摇尾巴的小狗吗？”短发的青年对着尤金嗤笑道。

　　“约翰，别太过分。”旁边的同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却根本没有劝阻的动作。

　　约翰嬉笑着说：“这有什么，反正他实力也不怎么样，只是个绕着殿下打转的东西。”

　　尤金抬起眼，看向他。
　　虽然看见半魔的竖瞳还是会有点怵，但又不是第一次对视，约翰倒也没有很害怕。
　　他觉得达成目的，笑得更开心了。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待尤金，但之前无论他们用多么刺耳的词语去讥讽尤金，都得不到任何反馈。
　　直到他们发现，尤金只对提到公主的句子有反应。
　　这让他们更加确信，这只半魔就是靠讨好公主，才被塞进了队伍里，不然何必平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只有提到公主才会去注意他们说了什么话。
　　只是因为队伍的规定，他们不敢大着胆子编排主人，只敢借着公主去拐着弯讽刺尤金。

　　“怎么了？今天排班里，你应该在穆兰宫殿内吧，没跟着公主吗？”约翰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手，“哎呀，今天公主谁也没带呢，还以为你有多特别，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啊。”

　　好吵。
　　尤金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苍蝇嗡嗡嗡的叫声，可是他们提到了公主殿下。

　　在公主殿下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吗？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他和公主之间有契约，虽然都奉公主为主，但对他而言，公主殿下是绝对的主人，和这些苍蝇嘴上的主人是不一样的。
　　而且公主也说过，她希望自己能成为被公主喜欢的花，所以自己肯定是不一样的。
　　公主还叮嘱他要藏拙，她对他下了命令，是那么的温柔。
　　所以啊，在公主的眼里，他怎么可能和这些随随便便的家伙是一样的呢？

　　啊，那他们就是在污蔑公主，这是不可饶恕的不敬之罪。
　　这也就说明，他可以不用遵守藏拙的命令，作为守护公主的侍卫对他们做出惩戒。
　　没错，这是正当的。

　　想到这里，尤金站了起来，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就灵巧地将约翰撂倒在地，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
　　约翰和他的朋友吃惊于尤金的敏捷和力气，但又根本不敢动，因为尤金抽出了他的剑，卡在了约翰的头和肩颈之间。

　　“你要做什么？！对同僚拔剑是违规的！”他们慌乱地说。

　　该怎么办呢？
　　割掉舌头？这样他们就不能再吐出污秽的词语了。
　　挖出眼睛？这样他们就不能再用目光去看着公主了。
　　折断四肢？这样他们就不能再留在穆兰宫了。

　　要不然，还是一剑杀了他们吧。
　　只要割断喉咙，谁也救不了他。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对他们长久的污言秽语无法忍受之后的，一时冲动“自卫”的可怜人罢了。

　　和尤金距离最近的约翰看见他冷静的眼神，心一下就凉了。
　　他大脑里一片慌张，哆嗦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杀了我的话，公主殿下会生气的。”

　　说完他就想打自己一样，这个危险的半魔的杀意都藏不住了，拿公主来当挡箭牌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没想到，尤金真的放开他了。
　　尤金先是整理了下衣服，恢复了那副腼腆内向的样子，才慢半拍地说：“我也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礼尚往来嘛。”

　　这借口也太假了！
　　谁家礼尚往来是看见嘴上瞎说的人，就拔剑要杀人啊？！

　　但约翰根本不敢说出口，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们不会继续乱说的吧？”尤金补了一句，“队长说过，我们是互相帮助的同僚呢。”

　　约翰摇了摇头，又用力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都是公主的侍从，如果没有公主的许可，自己也不能动手呢。
　　好可惜啊。尤金的手指摩挲着剑柄，擅自动了公主的东西，也许会惹公主生气。
　　那可不行，侍卫的排班也不是每次都能让他在宫殿内的，每一次他都忍耐了好久，要是公主生气的话，也许会惩罚他，虽然公主面对他的怒容一定也很美丽，但要是好多天都不能看见公主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本来今天公主不在，就让他觉得很寂寞。
　　幸好公主也没有带其他侍卫，不然他只能想法子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家伙折磨致死，才能慰藉心中的悲伤。

　　……

　　梵妮莎今天并不在穆兰宫。
　　她的侍女长建议她可以出门散散心，于是决定去梅勒学院的开放日。

　　修斯和里希特的冬假早就结束了，和梵妮莎道别之后，就回到了梅勒学院继续封闭式的学习。
　　不过按照梅勒学院的传统，是有一年一度的开放日的，连续三天会开放学院，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这座大陆第一的法师学府。
　　甚至会在开放日的最后一天，开放通往灰都的魔法通道。

　　虽然梅勒学院坐落在莱茵帝国，但它却并不受莱茵帝国管辖，严格来说，它是灰都的附属，或者说是灰都这座魔法之城在大陆上唯一的官方通道。
　　灰都的本体并不在大陆的任何角落，而是被建立灰都的几位法师，安置在了异空间里。
　　一开始的灰都，只是几位法师为了分享彼此的研究成果和互通有无，将自己的塔聚合在一起的小型集会场所。
　　由于这几位建立者的成就很高，被其他法师所仰慕追逐，又吸引到其他法师自愿将自己的塔定位在这里，慢慢的，随着聚集起来的法师塔越来越多，灰都就此诞生。
　　它也被称为千塔之城、法师的王国。
　　因为它的历史太过悠久，地位太过超然，甚至有人直言：“除非魔法消失在世界上。否则无论人间的王权更迭多少次，灰都也将屹立不倒。因为灰都是魔法的真理的化身，真理永恒存在。”

　　灰都这个奇怪的名字，来自于创立者之一，神眷贤者维罗妮卡·奈普洛的话。

　　“此间不受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规则、任何道德的束缚，只是由我们身为法师的，最根本的求知欲而聚合。这里是知识的国度，没有权威、没有主宰、没有定论、没有阶级，而求知欲若是有色彩，应当是灰色。”

　　不是黑色，不是白色，也不是任何五彩斑斓的明亮色彩。
　　而是黯淡无光的灰色。
　　这让许多人感到不解，却在当时被最初的几位传奇法师一致认可。也因此，维罗妮卡·奈普洛位于灰都最中央的初星之塔也被称作灰塔。
　　至于梅勒学院，则是另一位传奇法师梅勒·奈普洛所创立的，目的是让更多人可以接触到魔法的奥秘，因此也接纳天赋优异的平民法师，也导致了一些城市里出现培养法师输送到梅勒学院的魔法学校。

　　相当于法师奋斗的终极目标的灰都，却会一年一度面向大众开放，据闻也是由维罗妮卡·奈普洛发起的，当时的原因已经不得而知，现在看来这无疑消减了灰都的神秘感，但也让更多见识过魔法神奇的人对法师产生憧憬。

　　因为是仓促间决定的散心，所以梵妮莎并没有带护卫和侍女。
　　当侍女长表示不安时，也被她以“谁有那个胆子会在灰都开放的时候作乱呢？”为理由拒绝。

　　梅勒学院本身就有着许多强大的法师坐镇，更不用说灰都里几乎聚集着全世界最精英的一批法师，没有任何一个法师会允许灰都在这一天被骚乱侵扰。
　　安全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梵妮莎不想被人打扰，只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当她走出从柯罗梅尔到梅勒的魔法通道时，这座小城市格外的热闹。

　　也是看到路上的人脸上的面具，和路边几步就有一个的买面具的小摊时，梵妮莎才想起来，按照灰都的传统，这一天是要戴着面具的。
　　书本上写着，这是为了凸显灰都的三原则：不问姓名，不问来处，不问去向。

　　虽然早就听闻过灰都的盛名，但这还是梵妮莎第一次踏入灰都的范围。
　　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她随便找了就近的一个摊贩，买下一张点缀着黑色羽毛的天鹅纹饰的面具。
　　将面具戴在脸上，梵妮莎顺着人流走向通往灰都的通路。
　　这里只有一条路，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只能通过这条路进入灰都。

　　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但他们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挥舞手臂的动作依然能够被人看清楚。更不用说各异的衣着和行走的姿态。
　　人依旧可以轻松地被分为三六九等。
　　梵妮莎想起她读过无数次的，神眷贤者维罗妮卡·奈普洛的传说，无人不知这位被神灵所眷顾的，天生就拥有比肩贤者的魔力的传奇法师的名讳。世界上陆续产生许多成就斐然，足以被冠以贤者之名的法师，但拥有神眷头衔的，只有她一个人。
　　不仅是维罗妮卡·奈普洛这样的神眷之子，其他的传奇法师，也是从少时起就被充盈丰沛的魔力所萦绕，仿佛从出生开始，就奠定了他们一生的辉煌。

　　即使仅此一日戴着面具，相信着所谓的三原则，也改变不了面具下的人依旧一成不变的事实。
　　等到翌日的黎明，不再可以戴着面具的时候，就会被打回原形。

　　明明离开了王宫，明明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但梵妮莎一点也不觉得心情有多松快。
　　迷茫和困惑依然笼罩着她，不因为去往何方而被改变。
　　她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人们都在向前，他们高谈阔论、志得意满，每个人都有着清楚的目标，只有她随波逐流，不清楚自己该去往何方。
　　看似与众人同行，其实自己早就被抛下了。
　　即使跟着人潮，被裹挟着进入灰都，一切就会有所改变吗？

　　梵妮莎停下脚步。她不打算去灰都了。

　　可是当她转身想要逆着人流走的时候，却发现人实在是太多了，顺流而行时很是轻松，想要逆流脱离，却变得很是困难。
　　就在梵妮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差点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的时候，她被一个人拉住了。
　　这个人像是一条灵活的游鱼，带着梵妮莎在人海里穿行，一路走到了人迹相对稀少的路边。

　　梵妮莎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

　　这是个高挑纤细的女孩子，穿着一条荷茎绿的棉布及膝长裙，用橘红色的缎带系在腰间，金棕色的卷发刚刚没过肩头，也用橘红色的缎带在脑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戴着一张装饰着白色羽毛的天鹅面具，露出一双清澄通透的紫水晶般的眼睛。

　　“到这里就不用担心摔倒了，要是发生踩踏可就麻烦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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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面具玩了下黑白天鹅的梗。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梵妮莎和爱莉尔的名字和发色玩的是小美人鱼的梗。
在《小美人鱼》里，凡妮莎是骗走人鱼公主爱丽儿声音的海巫婆乌苏拉变作人类美人的化名，乌苏拉借爱丽儿甜美的嗓音骗过王子，依靠魔法与之相恋，最后被爱丽儿夺回声音与爱情。（不过我个人还是最喜欢爱丽儿宁可死亡，也不杀死爱人，最终在阳光下变为泡沫的悲剧结局。）
梵妮莎和爱莉尔的发色也是《小美人鱼》的颠倒，本来爱丽儿是红发，凡妮莎是棕发来着。不过具体的形象还是做了一点魔改的，只是玩梗而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