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墟》灵山妖石

79、第 79 章

　　飞刀擦着轮胎划了过去，江之茂在最后一秒变到了右边的车道。
　　萧不渝也想移过去，继续跟在江之茂的车后，可后面一辆车跟了上来，占了萧不渝的位置，他只能在江之茂的左后方同速的跟着。
　　江之茂也学着萧不渝，缓缓减速，想跟萧不渝的车并排，可萧不渝也越开越慢，总是差着他一小截。
　　“现在能瞄前胎了吗？”萧不渝说。
　　“可是打他这边的前胎，他失控会撞到我们的。”靳垚说。
　　“我这是德系车，”萧不渝不屑的说，“当时销售告诉我，防撞层是照着坦克的标准做的。试试？”
　　“疯子！”靳垚把头探出天窗，“小黑，保护好他。”
　　江之茂从后视镜里看见靳垚，也打开了车窗，把胳膊伸出窗外，抬手向后开了两枪。
　　靳垚被阿甜及时的拉了下来，飞刀还没来得及弹出去。
　　“算了，不让你冒险了，”过了一个出口，萧不渝又是一脚急刹车，靳垚和阿甜都摔了个跟头，右边江之茂车后的几辆车找准时机纷纷从左边超了出去，萧不渝才又有机会跟在了江之茂车后，“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现在应该更恼火。”
　　江之茂的确更恼火，萧不渝的车跟在他车后，他开不了枪，也撞不了他们的车，却像是被他们赶着跑，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无处发泄。
　　他想了想，决定学萧不渝，一脚刹车几乎踩停，萧不渝看见刹车灯一亮，油门一加就又撞了上去。
　　江之茂差点飞出去，肩膀撞的生疼：“萧不渝，你都不怕死，我还怕什么？！”
　　他加了速，又是一脚刹车，这次干脆踩停了车，萧不渝轻转方向，车从左边蹿了出去，几乎贴着江之茂的车身，加速开远了。

　　“哎？”靳垚有些意外，他转头看着江之茂的车距拉开了，“这次怎么不撞了？”
　　“你傻啊，他停了，”萧不渝说，“这么撞什么时候才能下高速？！”
　　“你怎么知道他要停？”靳垚问。
　　“江之茂这个人，同样的事情，不会做第二次。”萧不渝说，“他想把我逼停，然后下车开枪杀人。”
　　“不渝哥，你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的？”靳垚揪了下萧不渝的发梢。
　　“坐好，他追过来了。”萧不渝又开始疯狂加速，到了宁川境内，高速上的车明显少了很多。
　　下一个出口就下高速了，萧不渝算了一下车程，用最快的车速尽量不让江之茂再追上。
　　可是江之茂给念青买的这辆车最出众的性能就是速度快，没有花多少时间，江之茂又撞上了萧不渝的车尾。
　　萧不渝被逼到最右边的应急车道，江之茂从左边挤了上去，降下车窗，抬手又是一枪。
　　阿苦按下了萧不渝的头，躲过了这一枪，子弹穿过两扇车窗，落下了山坡。

　　“少爷，没事吧？”阿苦检查了一下。
　　萧不渝摇摇头：“拿粥给我，饿了。”
　　“这么紧张，你还知道饿？！”靳垚惊讶的说。
　　“饿是生理反应，”萧不渝说，“不是我知道，是我的胃在提醒我。”
　　阿苦拿着碗，递到萧不渝嘴边。
　　萧不渝刚喝了一大口，一个分心，江之茂的车就从左边撞了上来，他的车头撞到护栏上。
　　江之茂继续挤着他，整辆车蹭着护栏往前开了很远，萧不渝用力转着方向盘，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又是一个猛烈的撞击，车身被掀了起来，把护栏撞开了一个断口，车头悬了出去，车还在打转，底下就是不算陡峭的山坡。
　　“妈的，要死就一起！”萧不渝骂道，猛打方向盘，手刹一拉，一个甩尾，把江之茂的车也从后撞了出来，“都抓好了，阿甜，护好脸。”
　　江之茂的车先飞出了护栏，摔了下去，萧不渝他们也不能幸免，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靳垚跳起来，紧紧的抱住了萧不渝的头。
　　好在山坡虽然高，但不太陡，两辆车翻滚着，一直摔到了山下。
　　停下来的时候，车里半天没有动静，萧不渝咳了几声：“都说句话。”
　　“少爷！”阿苦解开安全带，被两个安全气囊挤的脸都肿了，他踹开了车门，艰难的爬了出来。
　　“嗯！”阿甜从天窗爬了出来，眉角多了一道血口子。
　　他们俩都爬到驾驶室的门外，一番暴力弄开了车门。
　　“阿垚！”萧不渝只觉得浑身难以动弹，安全气囊和靳垚死死的把他护在了中间，“阿垚！你有没有事？”
　　阿苦先把靳垚拖出了车，扔在一边，又跟阿甜合力，小心翼翼的把萧不渝拉了出来。
　　“少爷，哪里疼，告诉我。”阿苦让萧不渝平躺着，看他的身上有大片的血迹，心一下子就慌了。
　　“没事，我没事，看阿垚！”萧不渝挣扎着，想爬到靳垚的身边。
　　“哥，血。”阿甜按着靳垚肩上的伤口，看见他的额头也多了一道冒着血的伤口。
　　“阿垚！”萧不渝手脚并用就爬了过来，“阿苦，快，先止血。阿甜，去找江之茂，看他是死是活。”

　　阿甜跑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指着一个方向：“车！人！”
　　看她不停的摇着头，萧不渝在阿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是死了还是人没在？”
　　“没。”阿甜说。
　　萧不渝让阿苦背着靳垚：“赶紧走，先回宁川，找警察。”
　　从靳垚口袋里掏出手机，萧不渝按了两下，已经开不了机了，没有沈云飞的号码，他只好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110。
　　“我是靳垚，”萧不渝听到接线员的声音，“我找沈云飞，那个手机坏了，让他赶紧给我这个手机回电话，江之茂在追杀我。”
　　“沈云飞？”接线员说，“哪个沈云飞？你说你是谁？靳垚？水土不服那个靳垚吗？”
　　“你们警察局的沈云飞！”萧不渝着急的说，“生死关头，别说水土不服了，就算高烧不退你也得让他给我回电话！”
　　阿甜扶着萧不渝，四个人跟着萧不渝辨认的方向，一路走，一路提防着随时可能蹿出来的江之茂。
　　萧不渝一直握着靳垚搭在阿苦肩下的手，走两步就要转头看他一眼。
　　“你检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大碍？”萧不渝担心的问阿苦。
　　“没，”阿苦不情愿的说，“这小子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少爷，你别担心了。”
　　“这是你说的，有事我拿你是问。”萧不渝说。
　　“不是说江之茂要杀他吗，”阿苦说，“怎么枪枪都命中的你啊？”
　　“我怎么知道，你问江之茂去啊！”萧不渝心不在焉。

　　“咳咳……”靳垚的手动了两下，萧不渝惊喜的停了下来。
　　“阿垚！阿垚！”萧不渝捧着靳垚的脸，看见他缓缓睁开的眼睛，“怎么样，还好吗？”
　　靳垚摇摇头：“没事，嘶！就是胳膊有点疼。”
　　“没事我就放你下来了，自己走，”阿苦说。“我胳膊也疼。”
　　靳垚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勉强也可以走路，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就挽着萧不渝的胳膊，一点点的往前走。
　　“你们都没事吧？”靳垚看了看他们三个，“江之茂呢，死了？”
　　“你都没死，他怎么会死，”阿苦说，“跑了。”
　　“我报过警了，”萧不渝让靳垚借着力，“先去跟警察汇合，再——”
　　“不渝哥，你疯啦，”靳垚拉住了萧不渝，“警察要抓你，不能跟警察碰面。”
　　萧不渝拍了拍靳垚的手：“安全第一，别的事再说。”

　　四个人互相搀扶，走的很慢，又走了半个小时，萧不渝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萧不渝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喂？”
　　“靳垚？”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沈警官吧，”萧不渝说完，靳垚惊讶的看着他，“我是萧不渝，江之茂已经追过来了，我们在高速上出了车祸，麻烦你们查我的手机定位，我尽量把他引过去。”
　　沈云飞明显愣了一下：“萧不渝，你知不知道，你是头号通缉犯？”
　　“我知道，”萧不渝说，“但你应该知道，江之茂才是你最需要抓的人，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沈云飞说，“不然我也不会让靳垚带你跑。”
　　“他要杀的人，不是靳垚，”萧不渝说，“你是故意这么告诉靳垚的？”
　　“也不是故意，”沈云飞尴尬的说，“杀你跟杀他，有区别么？”
　　“靳垚说的对，你太贼了，”萧不渝冷笑道，“你借他的口，让我知道江之茂要杀他，你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这个祸患。沈警官，警队都是像你这样的人吗？”
　　“过奖了，”沈云飞说，“至少我还是明事理的，没有真的抓你。”
　　“你把我列为头号通缉犯，也是为了利用靳垚帮你们铲除四海帮吧，”萧不渝有些生气，被人利用的感觉就像被□□，心头总是窝着火咽不下去，“如果抓了江之茂，我还是头号吗？”
　　沈云飞又沉默了两秒：“通缉令是市局下的，不是我能做主的，不过，如果你把江之茂抓回来，我可以帮你申请立功表现。”
　　萧不渝冷笑一声：“我会抓住江之茂，但不是为了帮你们。”
　　“无所谓，结果一样就行。”沈云飞说完想要挂电话。
　　“等等，”萧不渝说，“四子现在怎么样了？”
　　“谁？”
　　“你们放在江之茂身边的卧底。”
　　“你说任然，”沈云飞想了想，“他回警校了，明年六月，大概能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进警队。”
　　“再送你一份礼，”萧不渝说，“江之茂的地下钱庄藏有军火，虽然人不多，还是小心点吧。”
　　“谢了，你们也小心点，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接应你们。”沈云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山上的树木越来越茂盛，萧不渝觉得头顶越来越暗，早上的阳光也渐渐消失了。
　　走了很久很久，他们才看见迎面而来的一队警察。
　　带头的小警察正是林溯。
　　“沈队要我把你们带回去见他。”林溯从后腰掏出手铐。
　　“你干什么？”靳垚和阿苦异口同声，同时把萧不渝拦在身后。
　　“他是要犯。”林溯指着萧不渝。
　　“滚！”阿甜低吼一声，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着林溯。
　　“干什么，要袭警啊？”林溯看到阿甜，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涌现出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敢铐他，我打断你的胳膊！”靳垚说。
　　“一针扎瘸你的腿。”阿苦说。
　　阿甜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你们……”林溯愤怒的指着眼前这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几个月前，他还差点被萧不渝和阿甜碰到塘里去。
　　“磨蹭什么，”靳垚拉着萧不渝的胳膊往前走，“车呢，走着去啊？”

　　沈云飞在审讯室里接见了萧不渝和靳垚，原本准备单独询问的，谁知靳垚死活不肯跟萧不渝分开，还用萧熠青和靳教授老两口的名义威胁沈云飞。
　　萧不渝大致说了四海帮如今的状况，也说明了送去警局的情报都是他提供的，他也不是韩澈的儿子，只是为了打进四海帮的内部冒名顶替的，所以自己算不上四海帮的头目，顶多是个一心帮社会扫黑除恶的热心市民。
　　“你是挺热心的，”沈云飞怀疑又警惕的看着萧不渝，“二十多年警察除不尽的事，让你给扫了，你本事挺大啊。”
　　“不是我本事大，”萧不渝说，“天时地利人和吧，运气好而已。赌场扫完了吗？”
　　“差不多干净了，”沈云飞回忆着，“按你给的名录，人都抓回来了，漏了两个，还在追逃。”
　　“窑子呢？”萧不渝翘起二郎腿。
　　“都封了，”沈云飞说，“下一步就是你说的钱庄，我们已经安排好……我去，谁审谁啊，谁是警察？”
　　“没有我，你们也只会前仆后继的堵枪眼而已，”萧不渝说，“现在——”
　　“萧不渝，你的经纪人死了，”沈云飞话题一转，“是被你的手下杀的，鬼才相信他是抢劫未遂的误杀，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是不是你设的局，是不是你故意害死她的？”
　　“沈云飞！”靳垚一拍桌子，打断了沈云飞的话，“你这是污蔑，诽谤！江露的死是意外，他根本不知道。”
　　萧不渝的脸色沉了下去，江露的死，他一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不知道？”沈云飞说，“那江之茂为什么要杀你，不是因为你陷害了他的那个小朋友？”
　　靳垚惊讶的看着萧不渝，又看了一眼沈云飞：“你说什么，江之茂要杀他？不是说杀我吗？”
　　“你们俩，杀谁不是一回事啊，”沈云飞说，“你刚才跟我说的，根本不完整，漏洞这么多，以为我好糊弄是不是？”
　　“就这么多了，”靳垚说，“爱信不信！”
　　沈云飞沉思了一阵，突然站起身：“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一间安全屋，江之茂发起疯就像疯狗一样，在我把四海帮的生意铲除干净之前，先把你们保护起来，最后我们专心抓他。”
　　“这是你说的，不准赖，不准变卦，安全屋要固若金汤的那种！”靳垚说。
　　萧不渝却沉默了，他点点头：“我一个人住安全屋就行，让他回家。”
　　“为什么？”靳垚不满的看着他。
　　沈云飞笑了笑，走到萧不渝身边：“我劝你，最好让他跟你待在一起，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么，你们俩，杀谁有区别吗？”
　　萧不渝站了起来，揪着沈云飞的衣领，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沈云飞，我告诉你，我可以给你当诱饵，但是他的安全，我不会让你拿来赌的。”
　　沈云飞笑着扯下了萧不渝的手，他看了眼一脸迷茫的靳垚：“你怎么知道，在你身边，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相信你。”萧不渝说。
　　“你可以不相信我，”沈云飞伸出胳膊，示意他们跟自己出去，“你也不用相信我，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在你自己眼皮子底下更能让你放心呢？他在你身边，你可以掌控一切，可如果他不在，你还能做什么呢，还能保证什么呢？”

　　阿苦阿甜和李媚赵文泊都等在大厅里，一看见他们出来了，都围了上去。
　　“小林，带他们俩去一号安全屋，”沈云飞说，“你们可以找个最信任的人，让他给你们送点必需品，不过屋里什么都有，只要你们不太讲究——”
　　“我讲究。”萧不渝说完，转身对李媚说，“媚姐，这几天，阿甜先拜托你照顾了，赵兄毕竟是个男的，不方便。”
　　“没事，阿甜交给我，你放心，”李媚搂着阿甜，“你们俩注意安全，有警察在，应该没事了吧？！”
　　萧不渝点点头：“阿苦，明天给我送点东西，等我想好要什么，给你发微信。”
　　“少爷，自己小心。”阿苦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干什么，当是旅游观光啊，再组个团呗？”林溯愤愤然的带着萧不渝和靳垚就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