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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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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狐柯的手刚一接触到观音额头,恐怖的怨念便立刻传输了过来,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接着他好像是走进了一个院子,府里的花园里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通过两人的穿着可以得知,一个是少爷一个应该是丫鬟。眼前一晃,等再次看到两人时,男的一表人材,而女的已经亭亭玉立。
“香彤,等我考中功名,便回来娶你”他听见男的如是说。
香彤脸蛋红红的:“嗯,弘方哥哥,我等你。”
总算是知道了两人的姓名,根据话本子上的走势,他猜男的应该是高中然后娶了高官的女儿,女的寻了短路。
但结果告诉他,少看点话本子。
因为眼前再一转,男的回来了,而且真的要去提亲了。
*
李弘方是李员外的独子,他这次赴京赶考名落孙山,但只要看见香彤的笑颜,这些烦心事便都飞往云霄去了。
他握住香彤的手:“纵然我没有高中,也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这就禀明母亲,让她去你家提亲。”
转眼。
李弘方跪在堂屋中间,上座坐着母亲。
李母大怒,拍着桌子叫人提香彤来:“我说你如何连个二甲都未考中,结果是心思都花到那小蹄子身上去了,看我怎么办她。”
见母亲如此气急,李弘方也是慌了神了,急着为香彤辩解:“我落榜与香彤无关,她时常规劝我要认真读书,孝顺父母,麻烦母亲切莫冤枉了香彤。”
“你这是说我不辩是非?”听到这,李母更是来气,心道一定要重重惩罚香彤。
香彤很快被带了进来,李弘方立刻跪地求饶,直至李母的脸色越来越差。
沈狐柯心道:真是个蠢货,这李母明显已经怒不可竭,李弘方的举动无疑于火上浇油,香彤能讨好才怪。
沈狐柯正欲细听,眼前的画面速度拉快,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哭泣声。
大红猛地刺入眼眸,目之所及均被大红所包围,像是有人要成亲了。
沈狐柯循着哭声进入到一间下人房,床上坐的是一身嫁衣的香彤,她眼眶红肿,眼泪冲刷掉脸上厚厚的脂粉,留下两条狰狞的“沟壑”。
很快·,门外走进来一位嬷嬷,先是安慰了下香彤,然后将人引到角门处,塞进了一座四抬的小轿子。
冷冷清清,只有新娘子一个以及四个轿夫。
大门传来鞭炮锣鼓声,一阵盖过一阵。
谁娶亲?沈狐柯这么想着,但心里却慢慢浮现出一个答案。
走到门口,李弘方麻木地牵着一个大红丝绸,正在拜堂。恭喜祝贺之词不绝于耳,可李弘方面上却无一丝喜气,只麻木地进行着仪式。
有情人分离,各自成了家。
眼前的时间流速再次加快。
香彤正蹲在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洗衣裳,门口官差敲锣打鼓地路过,她脸上露出喜色,拉住一个官差:“是谁高中了?”
官差笑道:“是李员外之子李弘方,高中榜眼。”
香彤捂住嘴,吃吃笑了起来,可笑了会儿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榜眼是要留在京城的,他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沈狐柯叹了口气,等再次见到香彤时,她已经两鬓斑白,成了个中年妇人,她身着孝衣,跪在灵柩前流泪。
她丈夫死了。
过了半年,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沈狐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李弘方,两人讲了会儿,便拥抱着痛哭起来。
李弘方说,他已经从京中辞官,他要抛下一切跟她在一起。
不久后,两人便背着包袱游历去了。
虽然过程曲折,但这个结局显然不太像能养出厉鬼的故事。
沈狐柯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
这个故事整体上看是两人的爱情故事,但明显缺失了一个人,就连香彤的丈夫都出现了,而李弘方娶的妻子却一直没出现。除了拜堂那日,但那时新娘子盖着盖头,连条眉毛都看不到。
看到这儿,一阵嬉笑声传来,他回到了那个小院子。
故事再次开始从头。
直到再次看到娶亲那日,沈狐柯这次将目光放到了李弘方娶的妻子身上。
他就站在那里仔细看着,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姑娘,并且比一旁的李弘方更要高一些。但走起路来步子很小,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差错,显然受过良好的家教。
与笑声如银铃的香彤正好相反。
随着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沈狐柯也一同跟了进去。待房中人渐渐散去,那个姑娘也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在等待着她的丈夫归来。
不久后,李弘方揭了盖头,然后去了书房。
沈狐柯也在这时看清了她的脸,可那张脸——分明是自己!
沈狐柯扑倒梳妆台前,可镜子里倒影的不是他的脸,身材娇小,细眉凤眼,眉眼中含着一丝胆怯。
他的脸被这位姑娘换了。
看到这儿,沈狐柯还是不解,李弘方的原配纵然有怨气,但看得出来天性善良胆小,断然不会变成如此凶煞的厉鬼。
既然如今自己和这位姑娘被调换,那眼下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线索。沈狐柯看向这副身体,身板很瘦弱,目前还穿着与床上的自己同样的喜服。
咦?他从身上揪出一个暗红色的线头,又与床上自己身上那件比对了一下,确实找出来一些不一样,瘦小身体的这件,嵌了很多暗红的线头,纷杂繁复,毫无规律,就像是一团扯烂的毛线随意扔在了身上。
厉鬼狱不会给毫无意义的提示。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床上的“他”站了起来,转到厨房拿了把刀,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砍了下去。沈狐柯感觉大腿传来剧痛,大腿上这一刀深可见骨,鲜血几乎是同时喷射了出来,他心道不好,他如今和厉鬼替换了身体,这一刀一刀砍下去,都是扎扎实实砍到了他自己身上。
又是一刀,这一刀砍在了小腿处。
沈狐柯扑过去阻止,可他的手从自己穿了过去,他阻止不了。
一刀接一刀,他已经站不稳了,成了个血人。
此刻他终于明白前面来的修士都去哪儿了,估计都被这厉鬼算计着替换了身份,然后一刀一刀地砍死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要被砍死了。
沈狐柯凝神屏气,立刻激发了庙里的阵法,手腕一热,刀停了。
厉鬼拿着刀的手被一根红线拉停了。
沈狐柯当即指尖灌满灵力,凌空画了个驱魔符,然后重重的地拍在了自己身上。
时空凝滞,他当下被震地吐出一口鲜血,但可喜的是,灵台渐渐清明,随着耳边一声轰鸣,他能摸到厉鬼手里的刀了。
既然你是我,我是你。
“抱歉”沈狐柯吐出两个字。
拿起刀抹了脖子。
眼前一亮,土腥味瞬间灌入口鼻。
沈狐柯身上一软,从供台上摔了下去,他浑身鲜血淋漓,伤口仍在哗哗地流血。
眼前的黑雾越聚越多,渐渐地仿佛将要把他整个包裹中。
这是什么,黑雾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从前死亡之后的感觉,虚空无垠。
“沈狐柯!”
一个焦急地声音传来,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并且很快离开了那团粘腻的黑雾,口鼻的空气开始变得清新。
他的耳朵旁也传来了鼓声,又快又乱。
*
沈狐柯醒过来的时候,头顶出现了三张脸。
他刚想动,忽然感觉全身剧痛,这才想起昨天被厉鬼给砍伤了。
“你别动呀,这身上都是伤口呢”小香急道。
沈狐柯转了下仅能动的脖子,眼珠又滴溜溜转了两圈:“林霜呢?”
徐跖北:“带着我们家下人在那里挖桩子,说要破阵。”
沈狐柯想起昨天的事,只感觉乱哄哄的:“找到厉鬼的来路了?”
徐跖北翻了个白眼:“昨天还是你自己说的,拉着林霜的袖子边哭边喊,说自己是被人砍死的,要他为你报仇。”
沈狐柯脸上发热:“我……又哭又闹?”
小香脸蛋一红,眼神羞涩:“你还说呢,什么丈夫妾身的乱叫,后来抱着林道长不撒手,说浑身痛,要……”
“要什么?”沈狐柯咬着牙。
“呼呼~”燈燈大声道。
沈狐柯对这厉鬼起了“杀心”,估计是一直附在他身上,趁他晕过去时占了他的身体。这厉鬼在昨日两人神识连接时,最后被沈狐柯强行自杀唤醒了。但因为被人镇压太久,鬼识早已受损,估计醒过来后想去述说冤屈,逮到了正好救下他的林爽骨,一时将人当作了丈夫李弘方,说了好些胡话。
燈燈急道:“还有呢还有呢,你先是抱着林道长不撒手,后来又用牙咬他,骂他是薄情郎负心汉,说要咬死他,要不是香香姐和北哥哥,林道长真的要被你啃死了,还有……”
“燈燈,”沈狐柯闭上眼睛,“我知道了,让我静静”
徐跖北牵着燈燈:“你醒了就好,徐霜那边估计也快完工了,我去换他过来。”
沈狐柯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用。”
求求你别好心了,这老脸可算是丢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