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桃花结》玖兰熙

3、有点甜

　　纳吉尼发现汤姆最近一直处于忙碌状态，连带着还有一些，额，“食欲不振”，不过因此她的工作减轻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自从上次见到黛玉，汤姆越发勤快地跑遍各处寻找收集资料，凭着天生的聪颖智慧，他很快就知道了黛玉的国度，并且悄悄开始了东方语言的学习。
　　汤姆利用平时无聊发呆的时间去阅读东方书籍，渐渐地了解到了黛玉所处环境的礼仪礼教，以及——东方与西方全然不同的思维模式。
　　一个平淡宁静的夜晚，汤姆再一次徘徊在空荡荡的图书室，任凭目光刷刷扫过一排排新旧交杂的书籍，最后停留在一本材质古朴典雅的小说前，他伸手从书架取下书来。
　　“红楼梦？”汤姆翻开封面……
　　“林黛玉。”一个眼熟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汤姆的心跳不觉停滞了半秒，女主角与那个女孩拥有同样的名字，汤姆顿时兴致盎然，一路囫囵吞枣浏览下去，不觉中夜色渐深。汤姆懊恼地望了一眼墙上的大钟，故事还未读完，却只能暂停中断。
　　汤姆趁格林夫人查房之前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小小的，冰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不是孤儿院多么有钱，而是别的孩子都怕了他，讨厌他，没有人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不过他不在乎，落得清净。
　　夜半时，耳畔一阵夹杂着嘤嘤低泣的细细声音吵醒了敏感浅睡的汤姆，他机敏地坐起身来，打算看看那群看他不过的蠢蛋们到底又想做些什么，右手下意识地摸索枕边，东西还在，他松了口气，继而用力望向墙角：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他熟悉那种绵绵细雨，游丝一般的娇柔哭声，他只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来到他的身边】。
　　可是，她怎么像要哭了？
　　“si ,si……”很快，汤姆发现了床边一群摇头晃尾的毒蛇，他知道，黛玉一定是被它们当成入侵的敌人恐吓了，小姑娘自小娇养深闺，哪里见过这些丑陋黏滑的东西，早就吓坏了。
　　黛玉见汤姆醒来，闪烁泪光的秀眼望着他，好不容易才用力喊出一句:”Tom,小心。”
　　汤姆的心头猛烈一震，不仅仅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还有她用弱弱的声音说出的那一句——“小心”。
　　面对她纯洁无暇的善良，他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罪恶——他厌恶自己。然而复杂的思绪终究都被一种情感取代。
　　“别怕。”汤姆想要安慰黛玉，也许应该拥抱她，揽入她温暖柔弱的娇躯。汤姆知道黛玉家乡拘谨的礼俗，然而在守礼与不让黛玉哭泣之间，汤姆选择了后者。
　　他狠狠瞪了一眼驱走蛇群，然后温柔地扶起黛玉，为她轻柔拭泪。
　　“别哭了，我把它们赶走了。”汤姆说道，虚扶起角落里的黛玉。
　　黛玉本想拒绝与汤姆的肢体触碰，但他温暖的声音和小心翼翼轻柔的动作，以及他出于好心的初衷，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让她无法推开，最后只教话到嘴边的一句“登徒子”生生收了回去。
　　在替黛玉拭泪时偶然蹭到她光滑如丝的细腻肌肤，汤姆感觉自己像触电一般深受刺激，低头看到黛玉那张镇定自若的脸，竟有些心跳加速。
　　黛玉虽然年纪尚小，外表也稍显稚嫩，但天然敏感细腻的心思和凄然身世，心智早已超出同龄孩子的成熟，从未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她淡定的小脸微微泛红，只是由于脸色苍白因而不易察觉。
　　自上次相见以后，汤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黛玉。
　　“黛，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汤姆问道，眼中紧了紧。黛玉摇了摇头，手里不停绞着一条湖绿色手帕。
　　柔弱的九岁女孩穿越到陌生的异国他乡，也没有家人，一定很害怕吧，汤姆·里德尔这么想着，心理的变化连连让自己感到吃惊。
　　如果说不曾有过任何在乎，一定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那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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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一天过去了，黛玉并没有就此“消失”，按照自己从前的“穿越”经验，应该不会持续这么久才对，汤姆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只好每天将黛玉藏在自己的卧室，孤儿院的孩子大都需要上课，11岁的汤姆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活动空间狭小，但好在黛玉生性喜静，倒享受于一个人看书的阅读时光，汤姆近日尽量地避开麦克尔那些人，几乎一有时间就往卧室里跑，也没有惹麻烦，当然平时他也绝不是想惹麻烦的人。
　　一天早晨，黛玉正独自静坐在窗前看书，一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瀑布似的及腰长发上，不加修饰，却美得出尘。
　　手边是汤姆昨晚从图书馆借来的西方小说。黛玉说想学习这里的语言打发时间，偶尔也让汤姆充当她的口语练习对象。令汤姆感到惊讶的是，黛玉学得很快，她的聪慧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作为交换，黛玉也担任了汤姆的中文老师。
　　第一节课结束之后，汤姆匆匆出了教室，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有些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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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汤姆上课管不到，纳吉尼吐着蛇信子打算偷偷瞧一眼“从画里走出来”的黛玉小美人。门口的蛇腥味渐渐浓重，当然，一般人闻不出来。
　　黛玉静静地翻动着书页，里面夹着的一只羽毛失手落到了地上，俯下身去捡时，黛玉隐约感到哪里有些声响，殊不知床下某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粉嫩嫩的脸蛋。黛玉拾起羽毛笑了笑，继续回到椅子上。
　　“si ,si~"
　　这样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倒也安逸愉快，可是黛玉一想到如果自己长远地打扰汤姆，岂不成了仗着他人好心的无赖，很快又重新清醒过来，叹了口气。眼底的晴朗不觉间笼上一层不易觉察的忧伤。
　　临近午餐时间，汤姆·里德尔飞也似的穿过走廊，一直跟在身后的麦克尔穷追不舍，接连几次叫他不应，加上看最近汤姆老是躲他，他心里仿佛更得意了，事实是汤姆压根儿不想理他，不止是他，这里所有的人，他从不在意。
　　“Stop, bastard![站住,杂种]”
　　汤姆心脏刺痛地顿了顿，停下了刚才急促的脚步。在那双漆黑乌瞳之中，阴冷狠戾的神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寂，重又回到了他的眼眶。汤姆愤怒地瞪着眼前欺负过他的人，麦克尔，布兰迪，一连串他连记都懒得记的名字。
　　顷刻之间，空气之中响起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刚才一脸的哂笑不翼而飞，麦克尔望着走廊的一地碎片，朝旁边使了一个暗号，然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胆敢轻举妄动。
　　“你们都想帮这个怪物是吗？”故意在“怪物”这个词上加重了语调，麦克尔气愤的脸上带着一丝威胁的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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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听见屋外的三次敲门声，习惯性前去开门。汤姆熟悉的脸上多了几处青紫，只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汤姆放下为黛玉准备的午餐，暗自背过身时睫毛低垂，落下一层黯淡的阴影，。
　　默然中，黛玉敏锐的余光将这一切收之眼底，她明白这种眼光，带着一分小心，轻声地安抚道：“出什么事儿了？”
　　“Nothing.[没什么]”汤姆淡淡答道，不想让她知道他世界中的阴暗，是保护，也是私心。
　　“还疼吗？”黛玉伸出持着手帕的手想要做些什么，却最终悬在空中。
　　汤姆温柔地望着黛玉水汪汪的杏眼，仿佛永远含着泪的双眼，假装这泪就是为他而流，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继而将一抹浓重的笑意极力揉进眼里的荒凉，勾唇答道：“Nope[不疼]。”
　　“黛玉，”汤姆轻唤的声音略微带着迟疑。
　　迎着黛玉关注的眸光，他害怕所有的果断全会中途折返。
　　“怎么了？”黛玉问道，始终耐心地等着他，等他肯向她敞开心扉。
　　“I’m a mess, I don’t deserve you.[我是个一团糟的家伙，根本不配和你待在一起。]”汤姆眼中带着泪光。
　　仿佛堆积了许久的酸楚。明明无论别人如何欺凌，都能面无伤悲，却在一句平常的问候中崩溃如山洪暴发。
　　一片温柔绵软的触感抚上了脸颊，黛玉用手中的丝帕轻轻地为汤姆拭泪。

　　黛玉不明白他为何说自己是个一团糟的家伙，但是她知道他不是。

　　这一切……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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