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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怀柔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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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来瓷片落地的声音,张承照阻拦怀吉的动作一顿,面露犹疑。寝阁内传来公主一声痛呼,怀吉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张承照夺门而入。
屋内,徽柔瘫倒在地,一手紧紧掩住面部,猩红的血滴从她指缝间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她雪白的裙摆之上,晕开一朵朵鲜红的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韩婆子一惊,忙唤人去找大夫。
驸马李玮衣衫不整,高举的右手还没有放下,茫然地回头望向闯进来的众人。
怀吉脑袋“嗡”的一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眼前的这一幕像极了他记忆中徽柔被羞辱的场景,甚至更甚。
他的眼睛里只余下徽柔衣襟上的血色。
怀吉一拳将李玮打倒在地,欺身而上,拳拳见肉,带着一股要把他打死在这里的狠意。
杨氏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见到这幅场景,尖叫一声,赶上前去胡乱撕扯怀吉的衣袖,嘴里骂道:“放手,你这阉人!”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看着奴才欺辱主子不成?”
她带来的仆从被公主府的侍卫拦在外面,此时无人应和,越发显得她的叫声刺耳。
张承照回过神来,生怕怀吉闹出人命,忙和几个小黄门上前拉他。
“怀吉,松手。”
几人都拉不住他,徽柔一句话,怀吉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着公主,眼里含着泪,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他想救她离苦海,想让她成为真正快乐的女子,但绝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不是一遍遍地让她揭开自己的伤疤,再经历一次那种刻骨的痛和侮辱。
她是公主啊,在怀吉眼里,她是这世上最尊贵、最美丽、最好的女子。她该一生幸福喜乐,而不是以那样悲惨的结局死去。
是以,李玮罪无可恕。
杨氏见他松了手,上前将李玮护在身后,伸手指着他骂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竟敢殴打我儿,你,你该死!”
徽柔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拍开嘉庆子前来搀扶的手,将桌上仅剩的一杯茶盏摔在地上,上前几步,死死抓住杨氏指向怀吉的那只手,用力向下掰去。
杨氏如杀鸡般的嚎叫响起来。她下意识地抽出手来,一巴掌就要甩过去。
怀吉见状,拉过公主,后退几步。
“你,你果真不知礼数,竟敢对自己的婆母动手!”
徽柔嗤笑出声。
“婆母,你算是哪辈子的婆母?”
“杨氏,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充其量不过一个妾室,一个下人,就算是婆母也轮不到你,我名义上真正的那位婆母可还在国舅府中好生呆着呢!你算什么东西?我叫你一声阿嫂已是给足了李家面子,既然你自己给脸不要脸,我又何须对你客气?”
“你,你……”杨氏气得脸色发白,想拿手指过去,手上的疼痛又提醒着她方才的遭遇。她就地一坐,推开来扶她的婆子,哭丧着脸对着李玮,“没天理啊!这尊卑不分,礼教不在,你瞧瞧你娶得的娘子,竟这般不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我以后可还怎么活啊?”
徽柔在众人面前毫不给他留情面,李玮本就心中烦闷,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听了母亲的安排,便半推半就地去了。
谁料想公主还有意识,一切发生的突然,他在争执之中打翻了茶盏,还伤了公主,本就心生惶恐。
这会儿,见自个儿亲娘哀嚎,自己脸上身上还带着痛意,一抬眼却见公主偎在那阉人怀中,不由得怒从中来,连仅有的几分理智也不在了。
一个阉人也敢打他他连一个阉人都不如吗?
李玮一掌扬了起来,冲着徽柔就欲挥下,被早有准备的张承照带人拿下。
徽柔冷冷地看着他们:“不想活,那就不要活了!”
杨氏的声音一顿,又要破口大骂。
“杨氏,是我太好欺负,还是官家给了你胆子。你一个奴才,也想在我面前放肆?想来定是国舅府家教不严,才会让一个妾室在本公主面前叫嚣!
“你大可闹到朝堂之上让百官评评理,让他们看看李家出的都是些什么人!给公主下药,你还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啊!”
“至于你……”徽柔瞥了李玮一眼,心中厌恶极了,“奉主无状,还意欲动手。你说,爹爹会让你怎么死好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飘忽不定的风,却听得李玮浑身一颤,酒醒了大半,脑子也清楚了许多。
他忙跪在地上,连声请罪。
“都给我滚,要跪,也别碍了我的眼。”
说话间,韩婆子请来的大夫也到了。
笑靥子将徽柔扶到床上:“大夫快来看看。公主是女儿家,这脸上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出去!”
“公主!”怀吉心中焦急,“这有伤怎能不治,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笑靥子点点头,公主一向最听梁先生的话,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不治。”徽柔恨声道,“我便要这样,明日入宫让爹爹瞧了去,瞧瞧他选的好驸马,好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