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偏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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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恃节视角
我记着皇帝说的话，“游街之后，把那个韩献仕带进宫来，朕要好好看看他。”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那韩献仕自顾自的吃着车里的糕点。
伸手拿另一块的时候，吸油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块又一块，一包南瓜糕就快见底了。
我有些疑惑和……嫌弃……
他突然转过头来与我对视，好像刚发现我在看着他。
而后他蹙着眉，忽然用虎口捂住脖子。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忽然噎住，不禁有些好笑。
这糕点的确是腻，他可能是吃多了一时失了吞咽的功能。
想到这，便抬手倒了一杯茶水打算递给他。
呵，倒是我运气不好了，马车忽然一个急停，茶水便尽数离开了瓷杯，还在我的衣摆上留下了一片水渍。
他倒是没呛着，还借着这个意外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
看着他憋着笑偷偷瞟我的动作，心情好像也没有那样差。
我抿了抿唇，淡然的捻走衣摆上的茶叶，再倒上一盏放在他面前：“解解腻，快到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奇怪，只好转头躲着他的目光，撩起帘子看向马车外头。
皇帝和韩献仕讲话时我自然是插不上话的。
而后皇帝只留下了我一人，“老三，你以为韩献仕如何？”
“学识过人，英俊不凡，招为……驸马，儿臣认为，可。”
他从案边拿起一卷丝绸铺开：“哈哈哈，老三，你过来”
待我将那份试卷看得七七八八，问道“这是那韩献仕的卷子？”
他便又开口了。
“会试时，他给了朕西边涝灾的解决方案，殿试时，写的重点是我□□和邻国的关系维持，字字珠玑，句句见血。”
“那父皇是想韩献仕留京？官至翰林如何？”
“翰林？哈，你若喜欢他，那他暂且便养在你府中，你看可好？”
“儿臣遵旨”
“老三啊，朕很看重他。”
回了府后，想起糊弄皇帝的话，翰林？呵，让其从翰林开始官至从一品，才差不多是皇帝的意思吧，如今养在我府上做客卿……
近水楼台，易于培养感情或抓住把柄，届时将其调到官场，就能成为夺嫡路上的助力。
四皇子去年和相府嫡女来往密切，我朝没有权利大过宰相的官员。
而至此，唯有一个谋略过人的谋士才能与其互相制衡。
皇子间互相牵制，皇帝就不再腹背受敌，能一心与太后及其身后的定远侯一干外戚龙争虎斗。
皇帝这如意算盘打的着实好，并且我没有办法拒绝。
诏来了管家，回想韩献仕的殿试文章（开篇考生自报家门，以证家世清白）：“明日安顿好了韩献仕，就启程去陈郡段卢桥，要查一个叫韩峰的人。”
“还有，韩献仕那里，告诉他王府除了库房……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你也不必给他立什么规矩，左右父皇送来的人，不能为难。”
“诶，老奴明白，王爷放心。”
我失望极了，把那小姑娘赏给了韩献仕。
事情是这样的。
从韩献仕踏进祈王府的第一步开始，我就派了人去监视他的举动。
可是说，我养的眼线，只要本王想，连他韩献仕哪道菜吃了几口都能知道。
“王爷，韩献仕似乎对侍女采荷有些意思。”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但也不想在他人面前暴露些什么，所以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变：“此话怎讲。”
“今日早晨，采荷托着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敲响了韩献仕的屋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片刻，采荷出来时红着耳根捂着脸。还有今日晌午，采荷与同期的几位侍女一同打闹，差点跌倒，韩献仕正好路过将人拉住，让那些侍女玩乐时都小心点。”
我听着这番话时，少见的出现了生理不适，心跳快了之后有种呕吐的冲动。
同时也再一次加深了对“我对他只是欣赏的”这一想法的认同感。
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正常男人起了龌蹉的心思呢。
“既然如此，那便将那侍女给他，左右是个侍女，祈王府这点东西还是给得了他的。他也要明白，他韩献仕正妻的位置，只能留给都城贵女。若他动了什么心思，那侍女就不必留着了。”
……
等那眼线走了许久，我方才冷静下来。
其实，我是恶心妾的存在的，对不是不喜，是十分恶心。
即使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是妾生孩子。
母妃在我的记忆中，不仅有天真活泼的片段，更多的，其实是盯着宫门发呆的样子。
皇帝不在的日子，母妃会数着宫墙的砖……一遍，两遍……一年两年……
我偶然间发现她很怕夜晚的雨声。
所以那日之后，每个没有皇帝雨夜，我都会去和母妃一起睡。
其实没有几晚她是睡着的，基本都是抱着腿蜷缩在床的一角愣愣看着我，偶尔哆哆嗦嗦的将手放在我的鼻下，看看我还有没有呼吸，因为我被她这样的行为弄醒过。
等母妃去了后，我才听伺候她的宫女说，这是我刚出生那年母妃留下的习惯。
有一晚她抱着我时，我小声的和她说，“母妃，儿臣以后只会对一个女子好，儿臣要每个夜晚都陪着她的。”
然后……我的母妃她哭了小半宿。
所以，我后悔刚刚的决定了，日后和他共同办事，我岂不是膈应自己。
被自己的决定恶心到的滋味可不好受。
还好，副管家来我这儿请罪，说韩献仕将他关在了门外，他不敢强塞，只好向我请罚。
我心情很好，只是让他下去休息。
第二日
我正在读一本民间最近大卖的话本。
本是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书的，只不过小六昨日让侍卫送来，我已经能想到若我不看，待下次遇见他，他那副三哥你怎么这样无趣的表情了。
其实他怎样看我我是不在意的，只是小六碎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吵得人不得安宁。
那眼线来找我，零零碎碎的说了些琐事，我随口一问“那他现下在哪？”
“梨园。”
我愣住了。
这么偏的院子？
正好看那书看的倒胃口，我便起了去看看的兴致。
看样子我是来得不巧，他像是要出去了似的……只是见了我，又得耽搁些时间。
我问他是否喜欢那秋竹。
没有想到，他扯上了白璧无瑕。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小六总恭维我的一句话，“三哥，你这脸上的疤，看久了就觉得是白璧微瑕，丝毫不影响你的俊美啊。”
当然，一般这时候……就是他又惹上什么事被皇帝训诫了。
“他这是暗示我什么吗？”我看着他微微躲闪，略显心虚的眼神，想到。
又想了想春笋的滋味，我忽而起了和他一起玩闹的兴致，才邀他挖笋。
我顺着他的话，给他抛出了橄榄枝，而后便离开了。
因为无需多言，懂的人自然懂。
说起我脸上的疤，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母妃去了之后，皇帝或许是怕见了我，就会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个混账事吧，处处躲着我，不再管我。
自然而然的，宫里的人都认为我失了宠。
有一个人开始欺负我，那就会有一群人跟着。
欺负皇子诶，多有存在感的事情……毕竟踩在了以前的主子头上。
我身上的小伤就越来越多，说来，那些丫鬟看着瘦弱，掐人时力气却是大得很。
当然也会有丫鬟站出来，可在皇帝的不作为下，他们哪里护得住我。
就这样熬过了两年，再怎么欺辱我，总是会有个峰值的，我只需要挨着就好。
有一次与七皇子“玩闹”，那时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我自然没有什么戒心。
因此，我被推下了御花园的湖，期间磕上了湖旁的石头。
结果是划伤了脸，虽然最后被捞上来了，但伤口被湖水浸泡，又没有及时被太医医治，开始化脓，随之而来的就是高烧，还没有足够的吃食。
可以说那几年……活的不如宫里娘娘养的一条狗。
皇帝就像是忘了他还有个三儿子一般。
久而久之，被饥饿，怨恨，屈辱麻痹的我，不仅恨上了伤害我的人，还暗自怪着那些护不住我的宫女，认为是她们的无用，害我沦落至此。
可能是我真的快死了，有个太监冒死上皇帝面前说事，才让皇帝又记起了我。
最终我在御医没日没夜的忙活下活了下来，除了下颌处的这道疤，倒是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两年的帐，皇帝在我醒来的那一日，和除了七皇子之外的人算清了。
说得简单些就是，屠宫。
我没有为那些没护住我的人求情，也没有留下那些表现出事不关己的人，我那时认为......他们是施暴者的帮凶。
除了……那个太监。
我想我当时……真的离疯不远了。
听着新来的姑姑报着被杀的人的名字，我心里没有对生命逝去的可惜，只有快意。
甚至在夜晚，我会梦到自己在战场上杀敌，敌人都是死的那些宫人。
想象中的屠杀让我更加偏执……即使母妃七年的教育使我知道这是错的。
可我完全控制不住啊……
那唯一活下来的太监……现下在我祈王府当差。
就是那个去打探韩峰的管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偏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