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往事》中传圣杰

3、第三章 结识梁老师

　　从第二天起，杨健亓大学老师的工作生涯就算是真正开始了。每学期刚开学时都是系办公室最忙的时候，新学期的各项事宜都要在这个期间内完成，另外来系里办事的老师同样络绎不绝，李老师和杨健亓两个人整天忙得四脚朝天。同时他自己还得抽空跑人事处、保卫处、校医院、图书馆等等部门办理正式报到手续，把那些个人该领的各种证件，诸如医疗证、借书证等都领了。几天后，系里的一些与新学期有关的行政工作和个人的一些事宜总算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杨健亓本想可以放松一下，可那些放假回家的学生们也到了该返校的时间，杨健亓这个负责全系学生工作的老师立即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他白天招集系学生会的干部们开会，共同确定新学期学生工作的重点，以及本学期内即将开展的几项重大活动的有关安排。因为高校每个学年的第一学期，也就是每年秋冬季的这个学期是最热闹、活动最多的一个学期，全校各种大型的活动就有许多次。粗略地数一数，就有迎接新生入学、国庆、中秋、纪念一二·九运动、元旦等等，连每年一次的学生运动会也被安排在这个学期举行。杨健亓必须尽快制定出一个周密的计划好向系领导汇报。到了晚上，他还要巡查学生宿舍，统计没有按时返校的学生名单。由于他刚刚接手系里的学生工作，对全系学生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因此还必须抽时间找系学生会干部及各班班长谈话，以便尽快了解全系各个班级学生的学习及生活情况，为今后工作的顺利开展奠定基础。
　　学生们对这位新来的小老师十分喜欢，尤其是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们，与杨健亓几乎就是同龄人，思维方式上面也极其相似，因而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与杨健亓交流。见了面，他们一口一个“杨老师”，叫得初为人师的杨健亓还真有些不适应。本来嘛，两个多月前他们还是处在同一“阶层”，可转瞬间杨健亓的身份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从学生一跃而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他有些不适应也算是正常的。
　　不过杨健亓倒从没把自己看成高高在上的老师，总是以一个朋友，甚至高年级学长的姿态来看待学生，没几天他就与系里各班的学生干部们混熟了，有关工作也都相应地很快步入了正轨。
　　与此同时，他也在暗自观察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以及周围形形色色人物的一言一行。因为临来报到的时候，父母就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到了工作单位要“少说多看”为妙。通过他对周围环境的一段观察，他也的确发现了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其中令他尤为反感的就是许多老师（包括某些领导）对待学生的态度，他们往往把学生按家长身份的不同分为了三六九等加以区别对待。遇到那些家长在当地是个什么“长”的学生，便满脸堆笑，甚至干脆就是前襟长后襟短。其实平心而论，他们也没能从家长那里得到些什么好处，顶多也就是学生放假回来给他们捎来点家乡的土特产，仅此而已。但是在这些学生面前他们却都不由自主地患上了“软骨病”，从骨子里就透着那么一股子媚俗相。可一旦面对的是来自乡下的农家子弟，那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个个可谓是后襟长前襟短，板着面孔、撇着大嘴，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杨健亓把这些状况写信告诉了父母，父母回信说这种人哪个单位都不在少数，我们既管不着，更管不了。只要我们自己凭着良心做到扪心无愧就行了，犯不上和那些势利小人们治气。最后父母没忘提醒儿子记住，对那些人可千万不能得罪，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天清晨，窗外一阵小鸟欢快的鸣叫声唤醒了杨健亓，只见一抹明媚的晨光透过未挂窗帘（年轻单身小伙子的寝室也根本用不着）的窗子撒进寝室。他从枕边拿起手表一看，刚刚六点半钟。同寝室的小田此刻还在梦乡中酣睡着，杨健亓从床上欠起身望了望窗外，只见灿烂的朝霞已洒满了校园，蔚蓝的天空中，零星地点缀着几朵披着霞光的彩云，天空中不时有响着哨音的鸽子在自由地展翅飞翔。
　　“真是个好天气！”杨健亓在心里叹道。此刻的他早已睡意全无：“何不到外面运动运动，呼吸点新鲜空气！”
　　想到这儿，他一骨碌身下了床，从床头柜中取出窄膀背心和运动短裤穿在身上，又坐回到床边蹬上了白球鞋，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校园里静悄悄的，阵阵轻风拂面，送来缕缕微含着海浪气息的凉爽。杨健亓出了宿舍楼门，摆动双臂仰面做了几个深呼吸，那清凉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肺、清爽宜人。宿舍楼间幽静的校园林阴小路两旁，桂花树的叶子被灿烂的阳光照射着，闪烁出点点金光。他开始沿着校园的林荫小道一路小跑来到位于校园最东面的运动场上。这里与静静的校园相比却是另有一番景象，跑道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跑步，操场上有学生正在打羽毛球，边上的篮球场中所有的篮筐下都有学生在玩着篮球。偶尔还从远处传来几声朗朗的读书声，那是学习外语的学生们在练习口语。
　　杨健亓先围着操场跑了几圈，汗水便浸湿了运动背心的前后心。接着他来到操场边的单杠前，活动了几下手臂，便抓住单杠做了十几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此时不远处有几个艺术系的学生正在练习发声，杨健亓听着听着，不禁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也一阵发痒，情不自禁地也随着唱了几个音阶练习。工科“出身”的杨健亓对声乐艺术那可不外行，他自幼就喜爱声乐，从小跟着在市文化馆从事音乐工作的妈妈学习音乐知识，练就了一副扎实的声乐功底。在西北工业学院读书时，从大二起他就选修了“西洋歌剧艺术鉴赏与研究”这门选修课，而且一修就是两年多，说起来也算是受过系统、正规的声乐训练。给他们开选修课的女老师原本就是一位颇有些名气的歌剧演员，她惊奇地发现这位学工科专业的男学生竟天生一副具有金属般洪亮高亢的好嗓子，拥有着冲击高音C的实力，这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对于“高音Ｃ”，略懂音乐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从人们日常说话音高所处的“中央Ｃ”开始，向上升高两个八度的Ｃ音，这已经是人类发声的极限音域。有些嗓子好的人发出声音的瞬时频率也许能达到高音C或甚至更高，但要保持住可就难了，况且还要在这个音高上唱出通透、漂亮的音色，那简直是太难了！要知道想在声乐艺术中有所建树，70%是要靠天分的，后天的专业系统陪养怎么说也只能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所以有些人即使没学过声乐，“高音C”仍可唱得很有质量，甚至还十分的出色。例如世界公认的“高音Ｃ之王”卢奇亚诺•帕瓦罗蒂就曾坦言他自己并不识谱，但是在1972年的大都会歌剧院，他在演唱唐尼采蒂的歌剧《军中女郎》中的那首咏叹调“多么快乐的一天”时，却依仗着天生的金嗓子，在最后2分钟内竟然连续唱出了九个“高音C”，当时不但赢得满堂喝彩，而且被评论界认为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随后，“高音C之王”这个名号就成了帕瓦罗蒂的代名词。与此相反，许多科班出身的学生在音乐学院声乐系或歌剧系学了整整四年，到头来班里也未必有几个男生能把“高音C”唱出来，更别说唱好了。他们往往戏称自己为“难高音”。正因为此，那位开设选修课的女老师为杨健亓没有从事歌剧艺术事业而感到十分的惋惜，同时对杨健亓也就倍加关爱、格外器重。在临毕业的那一年，杨健亓被西北工业学院选送参加了全国首届大学生艺术节的业余歌手大奖赛，以一曲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的歌剧《图兰多》中的那首著名的男高音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中的“高音C”，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并赢得了美声唱法组的金奖。
　　此刻在操场上，他那洪亮的男高音顷刻间便吸引了四周学生们的注意。杨健亓内心一阵得意，也是一时兴起想卖弄一下才华，便索性清了清嗓子，然后放开喉咙用意大利原文唱起了自己平日最为喜爱的、也是曾为自己赢得了大奖的那首《今夜无人入睡》。
　　歌中唱道：

　　不得入睡，
　　公主你也一样，
　　要在冰冷的闺房，
　　焦急地观望那因爱情和希望而闪烁的星光！
　　但秘密藏在我心里，
　　没有人知道我姓名，
　　等黎明照亮大地，
　　亲吻你时我才对你说分明！
　　用我的吻来解开这个秘密，
　　你和我结婚!
　　消失吧黑夜！
　　星星沉落下去，
　　黎明时得胜利，
　　胜利！

　　歌声刚一收音，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和叫好声。杨健亓一回身，只见身后已经围拢上来二、三十个人，正在为他的演唱热情喝彩。他们大部分都是晨练的学生，杨健亓略微环视了一下，看到在自己左侧的方向站有五六个女生，她们的正中簇拥着一位身材修长的漂亮女子，由于她的个子明显比身旁的几个女学生都高些，因此立刻吸引了杨健亓的目光。但见她一头不太长的乌黑秀发用皮筋匝在脑后，上身穿一件白色紧身短袖运动衣，衬托出她那丰满、□□的胸脯，把上半身的线条都优美地勾勒出来。下身则是一条天蓝色的短裙，足登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露在外面的四肢雪白、细嫩，在阳光下分外艳丽，浑身都在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身处一群天真活拨的学生们当中，一只羽毛球拍被她用胳膊肘夹在腰间，此刻正微笑着望着杨健亓，和四周的学生们一道为他的精彩演唱而鼓掌。
　　“梁老师！”杨健亓脱口叫道。他一下认出她就是上星期开会时晚到的那位漂亮的女老师。虽然上班的时间不长，系里的大部分老师都还不认识，名字和人对得上号的算上系主任也不会超过十个人，但这位梁老师的容貌却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杨健亓脑海里。
　　漂亮的女人往往是只要见上一面就能让人（特别是男人）无法忘记的。
　　“原来是你呀！”梁雯慧现在也认出了这个曾被自己打断了发言的小伙子，“你唱得可真好，刚才我还以为是哪位中央歌剧舞剧院的艺术家到我们华南大学来蹲点体验生活哪，原来是我们系新来的小杨老师呀！”
　　梁雯慧的话说得杨健亓腼腆地一笑：“梁老师，您真会开玩笑。”
　　梁雯慧接着说：“上学期末我就听说了我们教研室要来一位小老师，可没承想竟是这么位英俊的小伙子，而且还如此的多才多艺。”
　　“您也是机械设计教研室的？”杨健亓对机械设计教研室有一位女性主任已经是颇为惊奇了，没想到还能拥有这么位美女成员。在任何一所工科院校的机械系，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男性世界，可惟独华南大学的机械系偏偏是阴盛阳衰。
　　“是呀！”梁雯慧微微一笑，继而反问道：“不像吗？”
　　杨健亓装做颇为认真地说：“是有那么点儿！”
　　两人都笑了。
　　他们相互渐渐走近，杨健亓这才得以近距离地注视梁雯慧，更感觉到她确实美得无与伦比。她的肌肤纯净白皙，两道细细弯弯的长眉下，一双乌亮的眼睛宛如一潭碧波般的清湛而深邃。挺直的鼻梁下配着红润、小巧的樱桃嘴。额头前的几绺刘海此刻已被运动后析出的汗水打湿，紧贴在前额上。而裸露在短袖运动衫外面的一双玉臂则是那样的圆润细嫩。她的身高刚好抵到杨健亓的嘴唇，杨健亓以此判断她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这个身高在北方城市里也许不算什么，不过在江南地区可就算是比较高的了。总之，她浑身上下都是那样的尽善尽美，简直都到了找不出一点缺憾的程度。
　　这时只听梁雯慧问：“你唱的是歌剧吗？”
　　杨健亓点点头，然后问她：“您也喜爱歌剧？”
　　“我可一点不懂，只是比较喜欢听。我觉得美声唱法让人听起来很过瘾。”梁雯慧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最不喜欢那些流行歌曲了，你说它们是在歌颂秀丽的大自然？还是在赞美幸福的生活？要不就是在歌唱纯真的爱情？恐怕都不是吧！我觉得那不过是在做一种无聊的宣泄，是在无病呻吟。”
　　“您的观点还挺精辟的，在当今流行歌曲走红的时代，歌剧艺术真可谓是曲高和寡，今天我总算遇到知音了！”
　　“哎呦呦，知音可不敢当，以后还望能多听到你的歌声。哎，对了，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今夜无人入睡》，选自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的歌剧《图兰多》。”
　　“噢，原来你唱的就是那首世界著名的男高音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呀，怪不得那么激扬、动听哪！”
　　“您熟悉这首歌？”
　　“不，我只是听说过，说这首咏叹调代表了男高音歌曲的较高境界。”
　　“那您熟悉歌剧《图兰多》吗？”
　　梁雯慧不好意思地笑着遥了遥头。
　　“那是一部关于古代中国宫廷的爱情故事。普契尼一生只写过两部关于东方的歌剧，一部是关于日本艺妓的《蝴蝶夫人》，另一部就是关于中国宫廷的《图兰多》。”杨健亓解释着。
　　梁雯慧赞叹道：“如今的大学生太了不起了，真是无所不知。我有机会一定得好好补一补高雅艺术的课，要不以后在你们面前就该成为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
　　两个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杨健亓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便说：“梁老师，回去吗？”
　　“是该回去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她说着把手中的球拍交还给了身边的一个女学生，并道了声谢，然后对杨健亓说：“一起走吧！”
　　他们一起沿着林荫小路往回走，活泼好动的杨健亓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跳起来伸手够着小路两旁的树木垂吊在头顶上的枝条。梁雯慧望着天真烂漫的小伙子，脸上始终都挂着微笑。即而她问：“小杨，家乡是哪里呀？”
　　“是大西北。”
　　“那你来到这遥远的南国海滨城市工作，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嗯，总的说还好。不过嘛……”
　　“什么？”
　　“就是一旦不小心碰伤了皮肤，会总也不封口。”
　　“会有这种事？”梁雯慧还是头一回听到有这么水土不服的。
　　“是真的！不光是我，凡是北方来的同事都有这种感觉。”
　　“哦，那你日后可要多注意些。像你今天这样蹦蹦跳跳的，多危险呀！”梁雯慧不由得关切地说。
　　“可总不能整天像个老头一样，拄个拐杖，一步一挪地走路吧！”杨健亓笑着答道。
　　“那倒也是！”梁雯慧也忍不住笑了。
　　俩人快走到宿舍区了，杨健亓远远看见同宿舍的小田正手拿饭盒与几个年轻同事一起从宿舍区走过来。
　　“懒鬼，才起床！” 杨健亓朝他喊道。
　　“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小田冲他一扬饭盒，里面的饭勺把饭盒撞击得叮当作响。
　　“不用啦，我回去换了衣服、洗把脸就来，一会儿从食堂就直接去办公室了。”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杨健亓明显注意到小刘的眼角瞟了一眼已经走过去的梁雯慧。杨健亓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忙收回目光，不过临了儿还是冲杨健亓怪异地做了个鬼脸。
　　“这个小坏蛋，又搞什么鬼？”杨健亓望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等他转回身，看见梁雯慧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便顾不上多想，赶快紧跑几步追了上来。
　　到了宿舍区，梁雯慧问：“小杨，住几号楼呀？”
　　“七号楼，您呢？”
　　“三号楼119室。你们初来乍到的，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来找我。”
　　“谢谢梁老师！”
　　“不必客气，再见小杨！”
　　“梁老师再见！”

　　中午十一点半，杨健亓拿着饭盒到食堂吃饭。
　　华南大学并没有教工专用食堂，在伙食供应方面师生间还是比较公平的。不像有些大学那样，设有专门的教工食堂，并且规定学生一律不得进入教工食堂就餐。
　　食堂每天十一点半准时开饭，一般没课的老师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来吃饭。如果等到十二点下课后，全校的四个食堂便都会人满为患，因此学校机关的办公人员和各个系的坐班人员也就都选择这个时间来吃饭，以便避开就餐的高峰期。其实每天光顾学校食堂的教职员工差不多也都是那些刚毕业没几年的单身年轻教师们。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吃食堂的青年教师们不约而同地每天都去第二食堂，而且还都是聚集在西南角几个餐桌就餐。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了青年教师们的专用就餐场所。大伙在一起吃饭时互相聊聊天、开开玩笑，彼此说说各单位的新鲜事，也是满惬意的。虽说杨健亓他们刚参加工作，但也很快都“入乡随俗”地加入到了这一行列。
　　此刻杨健亓打好饭菜，端着在“教工就餐区”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吃没两口，有人从后面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致使杨健亓差点叫嘴里的一口饭给噎着。杨健亓扭向回头，见是小田端着饭盆站在身后正冲他挤眉弄眼。
　　杨健亓抱怨着：“你抽什么风？好悬没噎死我！”
　　小田过来坐到杨健亓身旁，笑着对他说道：“哎，没想到你跟她都这么熟悉了！”
　　“谁呀？”杨健亓不解地问。
　　“装什么糊涂，早上那位呗！”
　　“噢，你是说我们系的梁老师呀，早上在操场锻炼身体时碰到的。怎么？你也认识她？”
　　“咳，在华南大学谁不认识她呀，全校有名的问题人物嘛！”
　　“问题人物？什么问题？我看梁老师人挺好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这什么没头没脑的？有话快说，不说就算了！”
　　“看来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呀！华南大学这么著名的人物你都不了解，亏你跟她还是一个系的。”
　　“我和她还是一个教研室的哪，看来远没你对她了解得透彻喽？”
　　“反正多少知道点儿。”小田往嘴里夹了口菜，边嚼边说：“其实说真的，我觉得她也挺不幸的，从小就父母双亡，后来的婚姻又不幸福，最终还是与丈夫离了婚。如今她一个人住在单身教工宿舍，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什么？她都离——婚了？！”杨健亓一惊，把那个“离”字的发音拉得老长，“你没弄错？她才多大年纪？”
　　小田反问他：“那你看她像多大年纪？”
　　“我觉得……她……应该和咱们的岁数差不多吧，就算大也顶多就比咱们大个一、两岁。”
　　小田笑了：“看走眼了吧！说出来吓你一跳，她都三十出头了，比咱们大着近十岁哪！”
　　这可真是出乎杨健亓的意料。他常听老人们讲：“人过三十天过午！”，所以在他的意识里，人要是过了三十岁那就该是过下半辈子了。现在，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位年轻漂亮的梁老师与三十多岁的女人联系到一块。
　　小田见他半天不言语，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判断上的失误而懊恼，便说：“行啦，你猜得就算是不错了，要不是他们事先告诉我，我可能都得猜她比咱们小哪。你说这世界上的事就这么怪，同是吃五谷杂粮，可你看人家是怎么保养的？皮肤那叫一个白、一个嫩，眼角连半点儿鱼尾纹都没有。”
　　杨健亓又问：“因为人家离了婚，就说人家是问题人物？”
　　“当然不是。据说当初闹离婚时，她的丈夫来学校闹过好几次，骂得那个难听就别提了。后来咱们学校又有好几个男老师都是因她倒了霉，其中闹得最大的一次是你们系的一个主管教学工作的副主任，竟在半夜溜进了她的宿舍。这下子动静可闹大了，女老师的呼救声把全楼的人都给惊动了，不仅招来了校保卫处，而且在慌乱中还有人拨打了110，连派出所的警车都开来了，最后还把那位副主任带回派出所去问话。第二天一大早，学校立刻以校长办公室的名义向全校各单位正式发了个文‘澄清事实’，说那晚是因为你们系里有个特别重要的教学任务，必须得立即传达，所以那位副主任才半夜里去找她，结果闹出了不必要的误会。你们系的系主任这时也站出来表示确有此事，还说就是他那晚派那位副主任去找她的。到中午，那位女老师本人也写了份声明，公开承认了是场误会。当天下午，校长办公室、校保卫处，以及你们系三方同时派人去派出所解释情况，这才算在临天黑前把那位副主任接回了学校。至此事态总算被平息下去了。但是转过天来，学校便找了个理由撤了那位副主任的职。又过了没多久，那位被免职的副主任就被调离了学校，据说后来和他老婆也离了婚。”
　　“学校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谁说不是呢？其实全校谁不明白那晚是怎么回事，可学校又有什么办法？对外总得维护自己学校的声誉吧！”小田冲他眨眨眼，又说，“看到咱们住的那几栋单身宿舍楼一层的窗子外面都加装了防护栏了吧？”
　　“看到了。怎么？”
　　“就是那次事件的产物嘛！”
　　杨健亓听到这儿不由说道：“可这与那位女老师又有什么相干？在那个事件里她应该是受害者才对嘛。”
　　小田回答说：“可事情毕竟是好说不好听呀！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吗？叫做‘苍蝇不踪无缝的蛋’，整个三号楼那么多青年女教师，单独住一间宿舍的也不止她一个，为什么偏偏有人半夜往她屋里钻？”
　　杨健亓颇不以为然：“噢，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大凡发生□□犯罪，都是由于女方主动招惹造成的喽？真是混蛋逻辑！”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小田朝他一摆手，“反正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杨健亓这时问：“我就不明白了，你才来几天哪，这些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机关办公室嘛，十几个人一间大屋里办公，闲来无事时，可不都是这些话题。更有那好事之人，还专门给新来的同事介绍单位里的奇闻逸事。”
　　杨健亓冲小田轻轻摇了摇头：“我说你呀，以后离他们最好远着点。这些人真是没事吃饱了撑的，整天干点什么不好？非在背后烂嚼舌根子！”
　　“咳！机关办公室里就那样。咱初来乍到的，有人往你旁边一坐就开讲，你让我能怎么办？”
　　杨健亓没再说话，不过心里却在想：幸亏自己没在机关工作，看来还是教学一线的环境比较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