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思未岁

150、御书房2

　　第一五零章

　　皇上让人把四皇子五皇子三公主六公主把公主等人召到了御书房来，连带着还没走的崇王和康离，一共七个人，将西北飞鸽传书来的信件给了他们看，并询问了他们有什么看法。

　　这种事自然要崇王打头阵。不过康离仔细听了听，崇王的话其实说了很没说没什么区别，宗旨就是一个：救人，但前提是要知己知彼。当然，他还顺便给衡王上了回眼药。

　　然后是四皇子。四皇子比崇王老实些，说的话多了点，但是也没忘了奉承一回崇王，说崇王的话十分有道理，然后顺着崇王的话往下说。

　　四皇子说，须臾发生政变大周的探子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递出来，是没有发觉还是被人拔起，这些都不得而知。

　　四皇子说完这一点，便不肯再说。一来是藏拙，二来是避免抢了崇王的风头。

　　皇上见四皇子不肯再往下说，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倒是没有追问，反而看向其他几个人。

　　康离原本只是微垂着头，此时察觉了皇上的目光，立刻把头垂得更低了，同时心里默念“看不到我”。不过，这事儿就和你在老师提问时突然低下头去一样，讲台上的老师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康离的小动作也被皇上看得清清楚楚，“阿离，”皇上的话中还带了点儿笑，“你来说说？”

　　康离心中哀嚎一声，心说您放着衡王的亲妹子三公主不问、放着四妃之首的贤妃之女六公主不问，怎么问上我这个有名无实的侄女来了？

　　当然了，心里想是这么想的，康离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上前行了一个礼，先不好意思地笑笑，“阿离也是懵着的，没什么头绪。”

　　皇上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并不接话，只是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好吧，康离心知不说些什么怕是不行了，沉吟了片刻后开口，“我们消息太少了，若是攻打，投鼠忌器，毕竟衡王在他们手中。若是和谈，如二哥哥和四哥哥所说，信息太少和谈恐怕也很难处于有利地位。”

　　“嗯，没错，”皇上点头，“这件事你们已经说了三次了，不用再重复，说点别的。”

　　这是不耐烦了。

　　说别的倒也不是不行，可也轮不到我说呀，让崇王来吧行吗？康离开始后悔自己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了，怎么遇上了这么个事儿啊。

　　“那，我就说一个字儿吧，”康离抬手抹了抹脸颊，把散落的碎发拨到一边去，顺势挠了挠脖子，说道：“拖。”

　　康离才说完，就听到崇王一拍手叫了一声“好”，“阿离说的好，确实不用急，先拖一拖为好，这样我们也好有个缓冲，以便从长计议。”接着转头看向康离，“难怪父皇总夸阿离聪慧过人，的确如此。”

　　康离：如果你拍手叫好的时候再晚两秒钟，我就信了你的话了。

　　“你们呢？”皇上看向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三公主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时地抽泣一声。八公主从进了御书房就一直沉默着，这时候听到皇上问话，猛然抬起头来，嘴唇嗫喏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重新低下了头。

　　皇上看见了也没说什么，转头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虽然一直沉默着，但是脑子却从来没有停止思考，此时皇上提问，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套应对的话语，但是话道嘴边，六公主却没有全都说出来。

　　“二哥哥四哥哥都说了很多了，阿离也有了见解，儿臣的话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六公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现在已经立冬，离过年也就两个月了，这时候派出使臣，没有人愿意去吧。”

　　总之这几个人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同样的意思，要先了解了须臾的情况然后再讨论和谈事宜，同时也好给衡王一个教训。当然，后面这个其实是康离她们的私心。

　　这些话的内涵，皇上如何听不出来，于是问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御书房重新安静下来，皇上的视线落回到那两张信纸上，底下几个公主皇子安静地站着。过了许久，皇上开口说：“老二老四留下，让人喊了几位尚书过来。”

　　几个人出了御书房，五皇子自动地去了御书房旁边的偏殿等候，大概是想等一下再与皇上或者崇王学一些东西。三公主则要去沈贵妃那里，大概是要去通风报信了。令人意外的是，八公主竟然没有和她一起，而是往另外一条宫道走去了。

　　康离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六公主，“你去哪儿？”

　　“你去哪儿？”六公主没回答，反问，“去皇后那里还是出宫？”

　　康离从腰间摸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发现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干脆说不进后宫了，“这就出宫回府了，不然祖母在家要着急的。”

　　六公主听了点头，和她一同往宫门方向走去，“你说，衡王这回真是巧合的？我怎么觉着没那么简单呢？”

　　康离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怀疑崇王用计陷害衡王。但是康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即便崇王有这个心思，也很难操作得这么精准——谁能猜到衡王那天突然就心血来潮了呢？

　　“信纸上不是说他没有听到收兵的鸣金声，”康离走得不快，还顺手紧了紧斗篷，“都是巧合罢了。”

　　六公主思考了片刻点头，“也是，都是不做准的机会，谁也猜不到。”

　　康离转头看了一眼六公主，“衡王从到西北开始几乎没吃过败仗，一路太顺了，他得意生悲也是可能的。”

　　六公主思考了一下点头，觉得康离说得挺对的，“我昨天还和母妃说，衡王运气也太好了。”

　　康离笑了两声，“这是前线将士的功劳，跟他有关系也不大。”说着转头看向六公主，发现她的斗篷领子折进去了，就动手帮她弄好，借着离得近的机会悄声同她讲：“衡王有这么一遭，大概想死的心都有了，越是如此我们要越要表现出关切。”

　　六公主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康离的意思——衡王已经这么惨了，我们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反正有了被俘虏的遭遇，那个宝座是与他无关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宫门口，康亲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好啦，再送就要送到王府去了，你快回去陪贤妃用膳吧。”

　　谁知道六公主竟然摇头，一只手放在康离的后背推着她继续往外走，“我从母妃那里来的时候就说啦，要去王府住几天。”

　　“啊？”康离呆立在当场，“怎么想起来到宫外住？”说完又怕六公主误会似的赶忙补充，“不是不欢迎你，就是有点好奇，出什么事了吗？和贤妃怄气了？”

　　六公主摇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康离见状就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干脆拉着她的手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等到马车驶出去一段路后，康离才重新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和我无关，”六公主摇头，情绪倒不见得多低落，“是四哥。”

　　康离更惊奇了，“四皇子怎么了？”

　　“四哥收用了一个宫女，还有孕了，”六公主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对谁，“母妃知道后就把人接到自己身边去，一碗‘补药’下去，孩子没了。”

　　“啊……”康离半天没说出话来，这种事虽然知道肯定会存在，也知道身边肯定早就有，但是这么明明白白听说了的，还是头一回。

　　过了一会儿，康离找回自己的舌头，“那，那四皇子是不高兴了吗？和贤妃娘娘生气了？”

　　“也不算，就是已经三天没有去请安了，母妃跟我哭了三天，我烦。”六公主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出来躲躲清净。”

　　康离虽然觉得六公主就这样跑出来不管贤妃和四皇子不好，但是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劝解的话，“也好，彼此冷静两天说不定就好了，终归是母子。”想了想康离又说：“要不，让二哥哥劝劝四哥？”

　　“劝过了，”六公主点头，“大概这几天就好了吧。”

　　六公主说了这样的话，康离又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见她似乎也没有十分的担忧，便放下了心，和六公主说起了别的事。

　　回到王府，两人先去给太妃请安，六公主发挥她的本领，抱着太妃的胳膊同她撒娇，“母妃最近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来啦，您老人家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太妃被她晃得整个人都跟着动，当然也不会信她的说辞，但是并不追问，连连答应：“好，好，你呀就和阿离住一块儿，这个家总算有点新鲜气儿了。”

　　康离听了，就假装难过地用帕子蹭蹭眼睛，“哎，明儿我就把自己种暖房里去，说不定能延缓一下‘不新鲜’。”

　　太妃和六公主对视一眼，一起指向门口：“现在就去吧。”

　　康离：我还是不是亲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