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麻烦》页又君

3、第 3 章

　　龙秀川心情很不愉快。
　　本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前一天晚上她跟贺新分开的时候，贺新突然说，明天开始，晚自习结束后暂时不要等他了，自己先回来。
　　虽然贺新让她一定要搭公交，到家了还要给他发消息。让龙秀川觉得贺新还是关心人的，但她依旧很不高兴。
　　因为龙秀川问为什么的时候，贺新说了你别管。
　　晚自习结束后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无语！龙秀川忿忿不平地想着。
　　这天晚自习下课，龙秀川气呼呼地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走到校门口又很不服气，于是去隔壁奶茶店买了杯酸奶，决定要坐这等贺新出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要干嘛！
　　等人时时间就会变得很慢，龙秀川都百无聊赖做完两张数学卷，喝了一杯半酸奶了，高三下晚自习的铃声才终于响了。
　　她赶紧收拾好东西，站在奶茶店旁边虎视眈眈盯着校门口。
　　“砰砰！”心脏比思维先一步发现了贺新。
　　龙秀川正打算跳出来吓贺新一跳，却在看到跟在贺新身后的女生的那一瞬间躲了回去。
　　“？？？？？”
　　“？？？？？”
　　“？？？？？”
　　“什么情况？？？！！！”
　　龙秀川大惊，她按住自己哐当乱跳的心脏，遵循了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跟踪！
　　按理说是跟踪不了的，因为贺新骑单车，车后座还是为了能载她专门安的呢！
　　幸好贺新还算有良心，没打算载别人。龙秀川心里松了口气。
　　她跟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状似恰好同条路回家的陌生同学一般，竖起耳朵听前边传来的飘忽的一点余音……
　　完全听不到在说什么！那女生声音未免太小！
　　跟了好长一段路，前面两个距离合适，从背影气场来看谈话内容正常，应该没什么……
　　正当龙秀川这么想的时候，前面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女生转向贺新的方向，把头仰了起来，贺新则是俯下了身体，作势要把脑袋往女生方向伸！
　　这一幅场景长眼的没长眼的看见都会觉得二人欲行不轨之事吧！
　　于是龙秀川气急攻心，脑子里还没有任何想法，身体先自己动了，把之前喝了一半的酸奶盒径直向前地丢向了贺新。
　　只听“啪！”、“嗒”地接连两声，酸奶盒扔到了贺新身上，再掉到地上。
　　有酸奶溅了出来，溅到了贺新以及身边的女生身上。
　　以及与此同时女生“啊！”的一声尖叫。
　　随即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龙秀川这边。
　　女生面露惊恐，贺新本来带着怒气，跟龙秀川一对上视线，愣了。
　　龙秀川看贺新那模样就来气，大喊一声“变态！”，埋着头飞快地跑了。
　　龙秀川的飞快就是恨不得把肺都跑出来那么不管不顾地快。
　　可能跑了很远，可能也没那么远，龙秀川的手腕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把她拉住了。
　　“啊——”龙秀川使劲儿挣扎，一开口尖叫，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
　　“是我！”身后的男生开口。
　　龙秀川挣扎得不那么厉害了，她吞了口口水，小声说：“放开我。”
　　“就这么走吧。”贺新没放，只是抓着她的手松了些，带着她往前走。
　　龙秀川视线投向与贺新相反的另一边，从一个一个店面牌匾上划过。
　　贺新率先开了口：“不是让你下了晚自习赶紧回家？”
　　“要你管！”龙秀川说。
　　“怎么不要我管？叔叔阿姨不在家，我是你哥哥，我不管你谁管你？”贺新听龙秀川说话的语气就来气。
　　“我自己管！”龙秀川甩开贺新的手，站住不走了，她终于把视线投向了贺新，满眼都写着愤怒。
　　没等贺新说话，龙秀川就如机关枪一样往外蹦字道：“哥哥？早在高一我就不把你当哥哥了！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昨天让我别管你！那你凭什么管我？！况且你这叫管我？！你偷偷摸摸跟女生卿卿我我！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瞎说什么呢你？！”贺新自动过滤了龙秀川前边的话，对着听她后边的胡说八道火冒三丈，“什么偷偷摸摸卿卿我我？！杨熙那是眼睫毛进眼睛了让我帮她看看——”
　　“让你看眼睫毛？怎么不说让你看头皮屑呢？！”龙秀川打断了贺新的话，酸溜溜嘲讽道。
　　贺新被气笑了：“少贫嘴！我还没说你朝我扔酸奶呢——”
　　“那是我手里刚好拿着！”
　　“刚好拿着酸奶就扔酸奶，你要刚好拿着柴刀岂不是要向我扔柴刀？！”
　　“为什么是柴刀？我想扔镰刀！”龙秀川反驳。
　　“让你少贫嘴！”贺新骂她，“你扔我就算了，酸奶溅了人女生一身，你歉也不道就跑了，为了追你我留人一个人在那儿，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做事别太随心所欲太冲动乱来，别总是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成吗？！”
　　“呵——”龙秀川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不就是怪我吓到那个什么杨熙了么？也不知道安不安全，那么担心别人的安全你追我干嘛，回去找她啊！麻烦？是！我是麻烦！你不从小就说我麻烦嘛！我干这个你说我麻烦，做那个你说我麻烦！那你别管我这个麻烦啊！”
　　“我是你哥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又来了……龙秀川心想，从小到大，这句话贺新说过没有上千遍也有几百遍了，我是你哥哥！哥哥！
　　毛线球的哥哥！
　　“你连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龙秀川悲凉地看着贺新，“我早就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龙秀川！龙秀川！”
　　旁边敬书宇又喋喋不休叫着龙秀川的名字，龙秀川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干嘛啊？！”
　　“你最近怎么了？天天坐在座位上发呆？”敬书宇问。
　　“发呆怎么了？耽误我拿第一了吗？”龙秀川语气很冲。
　　“不耽误、不耽误！”敬书宇连忙安抚，“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谢谢你，不需要！”龙秀川冷淡道。
　　敬书宇靠回自己的椅背，沉默了。
　　其实他大概知道龙秀川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往常晚自习下课，龙秀川一定会留在教室里不走，因为高三比高二晚一节晚自习下课，她要等人，但前几天开始，一结束晚自习，龙秀川起身就走，走得比谁都快。有同学打趣问她最近怎么不等她的哥哥一块走了，她回答说人要跟别人一块走，哪会让她去当电灯泡？
　　敬书宇有天在教学楼下也不小心碰到过龙秀川的邻家哥哥，当时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漂亮的女生，那个高三女生敬书宇也认识，说认识不准确，只是每次学校典礼学生代表一定是她，是个很优秀的女生。
　　跟龙秀川一样优秀，可能更优秀。因为那个女生是典型的温柔乖巧的女生，而龙秀川不是，龙秀川很跳。
　　很跳的龙秀川在某个上午的大课间，又被年级主任逮了。
　　年级主任把龙秀川拎到操场的主席台上站着，等全校同学课间操做完了，拿起话筒就开始进行批评教育，把龙秀川当典型，说有些学生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为所欲为，社会需要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巴拉巴拉，末了让龙秀川当着大家面反省。
　　龙秀川接过年级主任递过来的话筒，语气沉重地说：“我错了！我不该在课间操时间去小卖部买烤肠，还当着孔夫子雕像的面吃，更不应该在孔夫子面前念叶芝的诗——论女人：愿大家赞美上帝，为那放弃了自己心智的女人，一个男人不能在其他男人那里找到她给予的那种友情，就好似用她的骨肉，包裹他的一切……”
　　不止是年级主任，全校师生都听得出来龙秀川兴致盎然念的这首诗的不对劲，众人一片哗然哄闹，还有学生起此彼伏地吹口哨……
　　年级主任本来都走到主席台边缘，这时候立马大声呵止，并往主席台中间走，谁知龙秀川也开始走位，边躲开年级主任边继续背诗，看马上要被上来帮忙的老师逮了，龙秀川朝高三3班的方向看了过去，贺新个子高，面容清秀，在人群中异常打眼，他深深地望着龙秀川，距离太远，龙秀川看不到里面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龙秀川大声地声情并茂地背诵着诗的最后一段：“温情的关怀，怜悯，疼痛的脑袋，咬牙切齿和绝望，逼得我发疯。这一切全是为了某个刚愎的人，我活着像示巴领舞的那个所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