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来套王后雄吗》什姒

20、白卷

　　考试一共进行了三天，最后一门综合考完，下午提前放学。

　　放学前，班主任把柯冶单独叫出去了。

　　“其他同学先收拾一下，柯冶你跟我出来。”

　　高二四班教室外的走廊里。
　　赵鹏站在栏杆前，脸色凝重，“柯冶，你是不是交白卷了？”

　　柯冶没说话。

　　教室里坐在窗边的同学好奇地往外探听，当有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声。
　　赵鹏回身看他们，走过去把教室门关上了，又让坐窗边的同学把窗户关上。

　　今天考完试，他刚回到办公室，就有老师来跟他说，他们班柯冶英语交了白卷。
　　英语是第一天下午考的，也就是上午柯冶语文考试被抓冤枉他作弊那天。

　　因为考得早，有部分成绩其实已经出来了，英语又大部分是答题卡选择题——柯冶的答题卡是空白的。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交白卷吗？监考老师说你答题卡一片空白，试卷我没看，你试卷做了吗？”

　　柯冶摇头，“没有。”

　　赵鹏看着他，大概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他以前没教过柯冶，只是听别的老师说这个孩子学习不好，上课不听讲，下课作业也很敷衍，打架更是常事。
　　可他从来没有听哪个老师说过，柯冶考试交白卷，而且是除了名字，别的一个字都不写的那种白卷。

　　“我还记得那天你问我，为什么相信你。你还记得我怎么回答的吗？”

　　柯冶抿唇，还是没有说话。

　　赵鹏继续道：“我说，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所以我相信你。我以前是没教过你，我对你的印象就是其他老师嘴里那个典型的差生形象。但是在我带班的这一个月里，我有看到你的进步，看到你跟着曲炀一起学习，看到你的努力和认真。”
　　“我以为你的努力是真心的，是想要为了学习而学习的。可我没想到，我今天会知道这么一个消息。”
　　“首先，你做不做考卷，那是你的事情你的意愿，我没有权利强加干涉。但是，作为你的班主任，我想要知道一个你交白卷的理由，可以吗？”

　　柯冶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慢吐了一句，“为了证明，我没有作弊。”

　　在有些人的印象里，他是一个有前科的人，是个连中考这样的大考试都要作弊的差生。
　　有些印象一旦印下了，就会根深蒂固。

　　柯冶看着他，淡淡笑了一声，“赵老师，谢谢你相信我。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相信我。”
　　他的监考老师不会。
　　他的父亲也不会。

　　就像赵鹏说的，他在别的老师的嘴里，就是一个典型的差生形象。

　　赵鹏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没有人说你作弊啊？事情已经澄清了，不会有人说你语文考试作弊的。”

　　“不说，不代表没有。不明白的表达，不代表心里没有想过。”柯冶的脸上有很多的无奈，很多的苦涩，“除了语文，我每一门都交了白卷。”

　　赵鹏沉默了：“……”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柯冶，你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能这么儿戏！”

　　柯冶没说话，他的眼神还是像刚才一样坚定。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人生，甚至在他的父母眼里，在那次中考事件之后，他就已经成了他们的耻辱、污点。

　　赵鹏扶着额头，脸色很沉重，“交白卷这件事，学校一定会有处分的，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成绩是要发给家长的，国庆期间就会出来。”

　　柯冶“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放学以后，柯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趟宿舍，他还有点东西落在宿舍了。

　　曲炀也还没走，在收拾东西。因为马上放国庆假了，要带回家的东西可能比较多。曲炀做事又是慢慢悠悠地一点也不着急，但又特别的严谨，完美主义地不允许有一点失误。

　　柯冶把自己课桌上之前曲炀的那本笔记本还给他，“谢谢你的笔记，不过……可能要辜负你这一番心意了，对不起啊，曲炀。”

　　曲炀把笔记本收回去，没说话。

　　刚才赵鹏找柯冶谈话，第一句就被班里同学听见了。
　　柯冶的名声一向很臭，可的确他从来没有交过白卷，不管会不会，他至少都会写上去。从来没有说一张卷子发下来什么，交上去还是什么样，就多了一个班级姓名准考证。

　　班里议论的沸沸扬扬，他们放学的时候，柯冶还被班主任留着谈话，韩英俊他们想问也问不到就只能先走。

　　刚刚回宿舍的路上，柯冶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
　　这会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给他发信息，他不想看，也不想回。

　　曲炀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走了，临出门前，给他留了句话，“柯冶，你没有辜负我的笔记。”
　　柯冶愣了一下，然而曲炀已经转身走了。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也不想明白了。

　　从桌子上的一大摞书里找他的试卷时，柯冶愣住了。
　　——有人动过他的书。

　　他把那些被他压在书底下的试卷一一拿出来——是这次月考的试卷。
　　考试只收答题卡跟草稿纸，有时候草稿纸也是不收的，试卷更不会收。

　　柯冶虽然答题卡交了白卷，可他不想辜负曲炀这半个月以来对他的付出，所以，他偷偷的在试卷上重新做了一遍题。
　　然后他发现，很多题都是曲炀给他押题时押到的。他做起来很得心应手，跟那天的语文一样。

　　他做了题，又不想让人知道。本来想着等成绩出来了，老师讲题的时候再对一下，看看自己能考多少。
　　可他没想到，这会儿他的试卷上，被人用铅笔给他批改了成绩。

　　他回头，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宿舍门。
　　再低头看试卷上的字迹——是曲炀。

　　柯冶突然懂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拿着试卷开始算总分。

　　——546分。

　　比他以往的任何一次考试都高。

　　柯冶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的试卷，有点愣神。
　　考试前，他问过曲炀，他能考多少。

　　曲炀说：“五百分以上。”

　　考试前，他每天都看曲炀给他的笔记，努力去做那些经典例题，每一道都反复的研究，直到弄懂。

　　原来，真的是有用的啊。

　　柯冶趴在桌子上，笑了。
　　眼角泛出的泪水滴落在桌面上。

　　他拿了手机出来，给曲炀发信息——曲炀，谢谢你。

　　没一会，曲炀的回信就来了。

　　曲炀：不用谢我。
　　曲炀：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柯冶笑了一声，把试卷收好了，背上书包回家。

　　虽然他跟他爸就在一个学校，可平常在学校柯冶也不常见到他。
　　到家，父子俩更是没话说。

　　柯建东没有说他交白卷的事情，估计是还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铁定也不会是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柯冶在家安静地过了四天。
　　十月五号，出成绩的日子。

　　一条短信发到柯建东手机上——柯冶的成绩。
　　语文：54分。
　　数学：0分。
　　英语：0分。
　　理综：0分。
　　总分：54分。

　　但凡一个家长看到自己孩子这样的成绩，都会吓一跳。
　　他有心理准备柯冶的成绩好不了，因为他往常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好”，竟然是这样的。

　　“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柯冶坐在沙发上，满眼冷漠地看他，“解释什么？还要解释我没有作弊吗？0分还不够解释我没有作弊吗？”

　　柯建东指着他破口大骂。

　　他妈妈坐在一边，也很沉默。

　　柯冶看着这个家，有点想笑。
　　一家人的相处方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冷漠、变成了争吵。

　　从家里出来，他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
　　刚刚听着柯建东骂他，他都没什么反应了，不想反驳不想回嘴更不想跟他争吵。
　　他觉得压抑，觉得难受，只想离开，出来透口气。

　　正好韩英俊给他发信息，问他要不要出来打球，约了赵家成曲祈跟刘越。
　　地点正好在他家附近的室外篮球场，他说赵家成已经去了。

　　柯冶回了信息就慢慢悠悠地往那边走了。

　　刘越：成绩出来了！我炀哥第一名！几乎全科满分！我们班的平均分依然高的离谱。
　　赵家成：真的假的？小祁祁呢？你哥考了多少分？
　　曲祈：语数外理综148、150、149、298。
　　曲祈：你为什么非要问呢？我爸最近在家，已经开始对我冷暴力了。
　　韩英俊：冷暴力是什么鬼？所以你考了多少？
　　刘越：他嘛，曲炀的成绩前面去掉个“1”吧。
　　赵家成：？？？
　　韩英俊：？？？
　　曲祈：！！！住嘴！死胖子！
　　……

　　柯冶看着手机上曲炀的成绩，果然，他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望而却步。

　　“妈的，一个人占一个球场？脸挺大呀？你他妈没看见我们这么多人呢是吧？瞎了啊？”

　　柯冶走到球场转角，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很难听，但很耳熟。

　　他一路小跑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嚣张跋扈的红毛。

　　赵家成因为早到，他们人又都还没来，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等着。
　　哪里想到，红毛也来了。

　　自从上次在小卖部跟柯冶冲突了之后，他就耿耿于怀。
　　那天记住了赵家成，知道他跟柯冶是一伙儿的。弄不了柯冶，弄他总可以吧。
　　况且现在就他一个人。

　　故意找事，想霸占球场还赶人打人。
　　赵家成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可奈何他们人多。

　　这会儿跟在红毛身边的，可不是上次那些学校里的了。是真的混社会的小混混，一个个痞里痞气的，下手还狠。

　　柯冶皱着眉，上去逮着红毛就是一拳头，直冲面门。

　　他站在赵家成面前，好看的眸子里露出令人胆怯生寒的狠厉，冷冷哼了一声，“恭喜你，又撞到了枪口上。”

　　柯冶看着被他一拳头揍得嘴角流血的红毛，活动了一下手腕。

　　正巧今天他积蓄了很多的负能量，这不，出气筒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