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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下山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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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秋高气爽，已有片片落叶随风而下。
长安官道有道袍装扮的两人牵驴缓缓步行。两人中，少女背着一把不太合身形的长剑，仅从剑柄来看就比寻常长剑宽阔不少，腰间晃着一只玉石材料的酒葫芦，应该是常有抚摸的关系，葫芦颈和瓶身圆润光滑，不见丝毫打磨的痕迹。她随意梳了个发髻，只把头发高高地挽起，玉制的发箍隐于青丝之间。
少年也背着一把宽剑，比少女的稍长寸许，剑鞘有手掌宽阔，用藏青色的粗布缠起，粗布破损的几处隐隐露出金属光泽，竟不是木制的鞘。
“我说清酌小师弟，”少女抚了抚腰间的葫芦，举目四望，入目皆是枯叶残垣，“这天子脚下的望都镇怎么如此荒凉了。”
她轻轻叹气，举起酒葫芦晃了晃，听着里面的泠泠轻响，脸上尽是不甘之色：“出了山门才几步路下来，我的葫芦竟然空了，方圆十里看起来还没有酒家，这是做什么孽啊。”
被点名的清酌轻咳一声，耳根可疑地红了一红：“若一，昨晚你让我早些休息，但是又与我小酌了一番，今日巳时我们才上路，我忘了提醒你了。”
（饭团曰：巳时，就是9到11点啦，太阳照山门了哦~）
“啊，原来是我起晚了吗。”被称作若一的少女抿了抿唇，作猫脸状扭头看向清酌，“小师弟，你是说师姐我起晚了吗？”说着话，右手掐了个剑诀，“嘿”一声就向清酌的腰间探去：“吃我一记痒痒指！”
“若一。”清酌无奈地撤去了周身的气劲，免得坐望无我缓冲了力道让若一心生不满。
若一点点头，满意地看着清酌重新运起坐望无我的气劲：“清酌，你说我们先去找荆空儿师兄呢，还是去找万花谷的宋听枫师兄？”
清酌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一封信函，翻看了一下信函背后的略图，又望了一下正在头顶的太阳判断了下方向：“荆空儿师兄所说的红衣教营地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只是返信，先和师兄会合，再看看情况。连路边树林的动物都有些恹恹的，我看可能是饮食或者饮水有问题。”
“饮水有问题吗……那我的一小壶又难得满足了。”若一点点头表示赞同，随手甩出一把袖箭，将一只近两寸长的蝇虫钉死在路边的树上，“记得别用手碰。”随即走近了两步。
“这蝇虫长得都蠢了。”清酌眯起了眼，眉眼的角度有些锐利，“又不是盛夏，难道有腐尸没有处理？”
“有点可能，如果是时疫，却又没有流民洪灾什么的征兆，该是什么人动了手脚。”若一把视线移开，又往林间的小路张望了一下，“前几日听去枫华谷采集矿石的师兄说，枫华谷的平顶村有村民失踪了，村子西南边的枫叶泽外面又爬满了毒蜘蛛，村民连柴禾也捡不成。于师叔派了秦师兄去探查，也是今日出发。枫华谷到这里也不过就是一两日路程，等这里情况看完了，我们也去枫叶泽看看究竟，再找秦师兄打上一架，哈哈。”
清酌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能转移暴力的若一的视线：“师姐，前方就有个茶座，应该就是红衣营地附近的那个，我们去休憩片刻，下午就能找到荆师兄了。”
“茶座他没有酒……”若一点点头，又有些不甘心地牵着毛驴跟上清酌，向依稀的“茶”字招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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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字招牌下面跪了两个身材魁梧却满脸痞气的壮年男子。
“这位大侠，您就饶了我们吧……”若一和清酌走近了就听到两个男子夹杂着呻吟的讨饶声。
那两个地痞见到穿着道袍配着剑的两人立马跪着向两人挪来：“两位道长，求你们行行好，让那位道长放了我们吧，我们兄弟俩不过是赌坊间最寻常不过的打手，那方少侠的事情不过是我们造谣胡说，求求你们了，我们都跪了快两个时辰啦……”
清酌眼神一扫这两人，略微踏出半步挡在若一面前，微微转过头：“若一，这两人这般求情，难道是我纯阳宫弟子所缚？”
若一摇了摇手示意清酌不必如此紧张：“说到方少侠，难道是方轻崖师兄？不是交给与方师兄交好的荆师兄了么？”她一扶腰间的剑，弯下腰笑着问那两个地痞：“哟，这两位小哥，你们是不是曾经闲聊的时候说我纯阳宫弟子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呀？”
这两人看着眼前露出半截的雪白剑刃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更觉得眼前的微笑凶狠至极：“女侠女侠，我们绝对绝对绝对没有这样这样混蛋的想法啊，这方圆百里都承着纯阳宫关照，怎怎怎么会对纯阳宫弟子不敬呢？”
“哦，那你们最好把嘴闭牢了啊。”若一不在意地点点头，直起身，冲清酌点点头。
清酌叹了口气，似乎极为不愿地抬起脚冲着两人腰间大穴踢去。
这两个地痞冲着面前的黄土地滚了两圈，爬起身发现又能动了，连话也不敢说一句，互相扶着向着南面的赌坊跑了。
“看起来荆师兄还在忙吧。”若一撩起帘子走进茶座，找了个靠边的座，“小二哥，要三笼包子，一壶清茶。”
“客官您坐好嘞，”小二在另一边上茶，冲着茶座后面的老板高喊了一声，“老板，三笼包一壶清嘞——”
清酌跟在后面，坐到了若一的对面：“若一，荆师兄还在找人的话，晚些我们作何打算？”
“先去红衣营地吧，天都镇这样也有些奇怪。”若一望着外面，忽然笑道，“你看，那边民宅附近的是不是万花弟子？”
清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在不远的民宅门口，三位身着墨色长衫的少年少女正带着一名看不清样貌的青年向这里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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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次不该听宋师兄的，”可疑地在二之后停顿了一下，少女有些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右眼角下有一道比肤色略深的伤疤，“几个混混说那赌坊有纯阳弟子，可是明明他又没做什么坏事。把赏善罚恶剑往那里一插，带着方少侠走真的没问题吗？”
“影妹子，老夫也觉得事有蹊跷，一般赏善罚恶剑一出，只抓习武之人闹出人命的恶人，可这明明村民都说方少侠没做什么坏事，宋师兄也没让我们揍人家一顿带回去，应该只是为了帮方少侠脱身吧，就是损了点，”被称作二师兄的少年装模作样地晃了晃头，黑色长发微微摇晃着，竟是比一般女子的长发更加柔顺有光泽，“只是宋师兄和荆师兄去给谷师姐抓药去了，我们先带着方少侠回谷做个客？还是带展颜妹子再逛逛？”
“喂你个为老不尊的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被唤作展颜的少女满脸的不耐，伸手用力抓了一下二师兄的长发，然后无视二师兄“啊我的长发飘飘我的形象啊展颜你要尊重老人”的惨叫转身问走在最后的少年，“方小哥儿，你对这里熟，哪里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用食物堵住这个老不尊的嘴啊？”
走在最后的青年似乎已经对这三人偏题的对话习以为常：“我们先在此地逗留几日，看谷师姐还有什么吩咐。不远处就有茶座，去吃几笼包子垫一下吧。”
“还是影迟师姐和方小哥儿靠谱。”展颜点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有点近视眼，影迟师姐你看看附近的茶馆在哪里？”
影迟四下一望就看到不远处的茶座，还有里面两身白蓝相间的道袍：“咦，茶馆还有纯阳弟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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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酌，他们看到我们啦。”若一招招手叫来小二，“小二，方便叫那几位来这边不？”
“客官您等着嘿。”小二点点头，几步跑到门口招呼影迟几人。
“若一，好像是方轻崖师兄。”清酌站起身，向师兄作了一揖，“方师兄。”
“若一师妹，清酌师弟。”随影迟几人一起的青年也还了一揖。
“方师兄。”若一也起身作揖，“山下任务还顺利吗？还是给我们介绍一下这几位？”
“这三位都是万花谷弟子，花圣弟子醉墨，工圣弟子苏影迟和书圣弟子薛展颜。这一次万花谷弟子是为助我脱身而来。”方轻崖依次介绍几人，然后又向万花谷三人介绍自己的师姐和师弟，“这是我师妹伍若一，师弟清酌。”
双方互相道了礼，然后围着桌子坐下来。
“没有酒，”若一嘟囔了一句，然后挥手又叫小二上了几笼包子，“先凑合一下吧。其实，到今天我还没有见过万花弟子吃包子呢。”
“若一……妹子，老夫等万花弟子为什么不能吃包子呢？”二师兄醉墨在接收到清酌的冷漠眼神之后闪了一下舌头，却依旧靠厚脸皮和别人凑近乎，“老夫等万花弟子确实美如谪仙，但是不吃东西也是不行的啊。”
若一很有兴趣地打量几人：“不是说万花谷是能人异士的非梦桃源么，所以总想着住在人间仙境里的不吃这样普通的东西嘛。”
“依老夫看……啊呀老夫的发型！”话说到一半，二师兄只觉自己一头飘逸长发又被人祸害了，顾不得搭讪，急忙转身整理中分黑长直去了。
“这位姐姐你不要理二师兄你搭理一句他会回你一百句的真是烦死人了也不知道他那么多话哪里来的简直就跟他的自信一样打击都打击不完。”薛展颜认真地点了点头，完全不在意自己说话只有一个句号。（展颜：……你累不累。）
“嘛，”影迟也点了点头，顺手拿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我没笑。若一确实可以无视二师兄，反正你不理他他也会随着自己的发型自然恢复的。话说回来，万花弟子也是正常人啊，外面传言怎么都说得我们不像人了？”
清酌拿起茶杯，看着影迟撕下一小片包子就着茶吃的正常行为，仿佛下结论一样总结：“你师兄自恋，你师妹话痨没标点，你怎么会这么正常？”
“小子，你想看老娘表演掀桌吗？”影迟微微一笑，右手一抖，听不到声音，但是手臂下的木板桌面出现了一条浅浅的划痕。
“别理他别理他，”若一敲了一下清酌的脑袋，“他大脑和嘴直连的。影迟师姐，你们这次是借赏善罚恶出来查什么的？”
“也就是天都镇的事情。”影迟扫了一眼清酌——这骚年已经自觉化身背景了，满意地点点头，“谷之岚有些担心祁进找凌雪楼绝断的事情，出谷却遇到了天都镇的热症，找红衣教要配方又不得，总觉得有些蹊跷，又加上宋师兄每年一次赏善罚恶，就带我们一起来了。”
“热症？红衣教？”若一可是见证了祁进放弃过去加入纯阳的当事人，也未有多惊讶，听到这些以前曾听到的名字，却觉得有些什么不太一样，“红衣教不是行善事么？怎么不肯给配方。”
“那红衣营地中曾有一对丐帮的老少，向红衣教讨要解药后小心留了半份，之后还小心掩埋才转交给谷师姐。”影迟吃完了两个包子，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拿起第三个，“可是没想到用药不足竟
然病情反复，并且那小的已成了行尸走肉般没有理智，那老的尚有理智，但是力气竟然大增，一旦每日发病全身剧痛，而且皮肤溃烂内脏受损，前几日还吐了污血，赫然有残缺脏腑，活着也是痛苦不堪。”
（饭团：话说，生化危机的病毒原身埃博拉病毒也是这样的……真的大丈夫？！）
“皮肤溃烂，内脏受损，呕吐脏腑？”清酌重复了一下，不合时宜地问，“你怎么说着这个还吃得下去？”
“咄”一声轻响，他手臂前的桌面上不足毫厘之处钉了一片铁片。
“而且，经过谷师姐治疗的镇民没有任何病情反复的情况，但是红衣教治疗后的镇民大多加入了红衣教，服用了所谓的红衣圣药之后变得身强力壮。”影迟仿佛没有被打扰到，淡定地把话说完。
“那这和你们救出方师弟有什么关系吗？”若一晃了晃茶杯，仍然在叹息，“没有酒啊……”
“书圣颜真卿颜老先生一周前在与旧友相约在天都镇，归途中注意到有贵派弟子在赌坊徘徊，就让宋听枫师兄带我们将除了此地一害躲在赌坊的方少侠带出。”
“难道是之前玉泉山庄少主暴毙？”若一有了些兴致，转向方轻崖，“方师弟，师傅说是你做的？”
方轻崖面露苦笑：“有劳掌门师叔记挂了。那确是我做的，不过此人和官府有所牵连，我又是偷跑下山，实在担心祸及师门，也只好做了赌坊一条走狗。”
“据说那少主欺凌当地少女，又借势伤人，但是隐藏极好，很难寻得他麻烦，师兄你是如何找到他藏身之地的？”清酌也有了一丝兴趣。
“那并不是我的功劳。”方轻崖若有所思地回忆道，“是一个叫李复的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