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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番外王纳谦篇(上) ...

  •   王纳谦:

      我是王纳谦,字正乔,王府王大年和主母所生长子,年二十七,尚未婚娶。

      我有个弟弟,是王大年所生的第二子,名王冉,无字。

      他出生的那日,我五岁,父亲恰巧从外地回来,喝的醉醺醺的问我:“你说,给弟弟取个什么名字好?”

      那天的太阳冉冉升起,照在这小娃娃粉嘟嘟的脸上,如粉雕玉琢一般剔透。

      “冉。”

      “什么?”父亲大着舌头问道。

      “王冉。”

      小娃娃有了名,我闹着让父亲给他取字,父亲看了低眉顺眼的小娘一眼,道:“庶子而已,何需小字?”

      无妨,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喜欢抱着他,叫着他:“冉儿,冉儿......”

      可小娘总不管他,把他丢给下人照顾,下人见他没人护着,净是欺侮他,我那时人微言轻,下人们虽看我脸色,背地里却不服,将气都撒到冉儿身上。

      母亲不让我照顾冉儿,她说他是野种,不能踏进她的主屋半步。

      可我知道,他不是野种,他是我的弟弟。

      可母亲不认,母亲恨极了父亲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本性,她恨父亲和小娘,她更恨冉儿。

      她说,若不是这个孽子出生,那王家的基业将来只会落在我一个人手中。

      我不在乎基业,更不在乎金钱,那些都是冷冰冰的东西,只有人心才是热的。

      可有些人的心,却是冷冰冰的,硬如铁石。

      比如我那生下孩子只为荣华的小娘,再比如......我那为了儿子未来的家业杀人灭口的娘。

      冉儿才六岁,那天母亲掐着他的脖子,若不是我以死相逼,母亲便下了狠手。

      从那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我的羽翼尚未丰满,但我必须护着他。

      他是我的冉儿,我喜欢他。

      我教他读书写字,算账经商,带他游山玩水,为他遮风挡雨。

      他一直乖乖的跟着我,拼了命的护着我,有一次甚至都被打破了头。

      问他疼不疼,他却只知道傻乎乎的笑着,说不疼。

      可十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母亲又动了让我继承家业的心思,我们都心知肚明,冉儿比我更适合经商,若是这家业由他继承,定是能将这生意越做越大。

      我清楚,母亲动了杀机。

      我只得佯装厌恶冉儿,对他非打即骂,然后同母亲说:“我要把他留作我身边的一条狗,我迈向富足的路上,需要他来垫脚。”

      虽然如此骗过了母亲,可我依然怕。

      我怕她不信我,我怕她背着我要了冉儿的命。

      我与母亲约定,将冉儿关入祠堂七天七夜,不吃不喝,若是“这条狗”活了下来,那便真的让他当一条听话的狗。

      整整七天,祠堂暗无天日,我不知道他该怎么活下来。

      我已然想好,若是七天之后冉儿死在里面,我绝不独活。

      幸而,七天一过,烛台上的蜡一灭,我便立即托下人送了食物和水进去。

      下人回来时告诉我,十个包子两壶水,顷刻间便被吃的一干二净。

      我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刹那间放松。

      他还活着。

      可在我母亲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并不容易。

      我只能让冉儿日日跟着我,随叫随到,甚至寸步不离。

      冉儿恨我,我明白,没关系。

      我只要他活着。

      我知道他对经商之类虽有天赋却不愿学习,便整日逼着他帮我管账,谈生意,他还年轻,多学一些,以后总是没坏处的。

      冉儿不爱说话,自那之后,便更不愿多说一句话。

      可每每四下无人时,我偷偷去瞧了他,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恨意。

      恨我吧,冉儿。

      恨我能让你提高警惕,恨我能让你好好活着。

      直到那天,我不经意间听到晚上账房有奇怪的声音,本以为是贼人,却发现是冉儿。

      难怪......难怪前两天账房的钥匙突然不见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在书房桌上找到。

      我悄悄掩上了门,离开了,没有声张。

      看来以后晚上要想看账,还得拿到房间去看了。

      可冉儿似乎越来越忙,有时我并未安排他做活儿,他便不知所踪,直到有一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跟着他走了一趟,发现他竟在一个戏班子里练功夫。

      也罢,他自小体弱多病,跟着戏班子把身子练好了也算一件好事。

      前两日父亲难得气色好了些,带着我们二人去射猎,日头毒辣,冉儿脱了衣裳,被晒的黝黑的皮肤看起来紧实的很,我似乎着了魔一般挪不开眼。

      闭着眼时,那精壮的身子就在我面前晃悠,闹得直到半夜都睡不着,只好起床偷偷去看看熟睡的冉儿。

      最近天凉了,他自幼便时常踢被子,我总怕他着凉,晚上偷偷的给他盖被,可那几日......他竟梦遗了。

      对成年男子来说这本是常事,这么说,冉儿他......是心有所属了吗?

      我的心顿时如针扎一般的疼。

      为什么呢?若是冉儿以后有一个能照顾好他的贤内助,我自当是开心的,可这心里却怎么都不痛快。

      那几晚我睡的极不安稳,梦里的冉儿chi裸着上身翻着田地,冲着我笑:“你回来了?”

      他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吗?一亩田地,两厢厮守,三餐四季,好不快活。

      转眼间,似乎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的床,我被他自身后抱着,他咬着我的后颈,问我喜不喜欢他。

      良久,我睁开了眼睛,微凉的夜风吹拂,我的脖颈处却满是汗水,xie裤中已满满当当都是那腌臜米青。

      不该是这样的,我知道的,不该这样的。

      可我不由自主的看向身旁,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可我觉得,他就在我身边,他身上的气息在我身边萦绕,伴我整夜入睡。

      我摸着身旁空无一人的软塌,终是认了命,承认了我的心当时为何如针扎一般。

      “喜欢你。”

      偌大的殿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我甚至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人藏在这里,听到我说这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话。

      我喜欢冉儿,我的冉儿。

      我想让他......只是我的。

      自那之后,我总是时不时的看他入迷,每次想到他心里装着其他姑娘,便心痛如刀绞。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把他赶走,眼不见为净。

      可我舍不得。

      就让我这么自私一回,让他陪着我,至少是当下。

      ......

      我在外人面前从不会责罚于他,若是最后冉儿在王家夺了权得了势,我希望他能得到外人的尊重。

      我更清楚的知道冉儿是什么样的孩子,厚积薄发。

      他可以隐忍不发,到最后一鸣惊人,就像现在这样。

      这一年,冉儿十九岁,父亲身染花柳,病的越来越重,家里的主心骨,终于要塌了。

      母亲欲派人镇守王府,看着病重的父亲,拿到传家玉,然后死等着直到父亲咽气。

      我无心于此,但也只能听之任之。

      我知道,我是个懦夫,从头到尾都不敢忤逆我的母亲,只能用近乎可怜可悲可笑的方式护着我心心念念的冉儿。

      可我似乎忘了,小时候被隔壁的孩子王欺负的时候,是冉儿挡在我的面前,拼死拼活,被打了个头破血流。

      他一直都不是一条听话的狗,而是一只伺机而动,拿命去护着身边人的头狼。

      待我母亲推开病重父亲的房门时,满屋的冥币漫天飞扬,撒落在父亲的身上。

      而坐在主位上的人,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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