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家想骗我上炕》木鱼灯

118、欠债还钱

　　身后的火麒麟很快追了上来，一来就连珠炮一般埋怨两人不等他，又顾着和祝融斗嘴，一番折腾就拖慢了飞行的速度，等到了炎宿时，已经是傍晚了。三人停在炎宿峰上，火麒麟重游旧居，却没有多少留恋，倒是祝融头一次来这儿，新鲜的很，东看看西瞧瞧，创造他的火灵亦是从这里取出的，他对这里格外亲近些。

　　火麒麟催促着到处观望的祝融：“有什么好瞧的，快些走吧。”

　　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十万年，不，确切的说，他是困在这里几十万年，虽说偶尔去炎宿镇上，可终究是怕人的，去不得几次，往往只能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日日闷着，若不是今日要来，他怕是此生都不会再踏足此处了。

　　祝融叫住心急的火麒麟：“等等，你这双角不能收起来么？这样出去非得吓着老幼妇孺不可。”

　　“真烦人，难怪他们叫凡人。”火麒麟大手一挥，一双麒麟角被隐藏了起来。紧接着祝融上下打量他一番，总觉得他身上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共工瞅他一眼，一语道破：“傻大个儿。”

　　祝融一拍脑门儿：“对啊，你太高了，不论是人还是神仙，我都没见过像你这么高的，且你脸上还带疤，戾气甚重，定会吓坏凡人！”说罢又意识到了什么，笑道：“共工都会说傻大个儿，看来你是真挺傻！”

　　火麒麟提着一口气咽不下去，看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甚是恼火：“得，您二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天全捋清楚！”

　　祝融憋着笑有板有眼道：“还有你这衣服，就像穿个盔甲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上战场打了败仗的将军......其他的倒还好了。”

　　火麒麟长吁一口气，压制着怒火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头戴草帽的小小伙子，配着这一脸黢黑，像极了刚下地回来的农人。

　　祝融乐了：“你等着，我陪你一起！”共工来不及制止他滥用仙术，他便已经和火麒麟一般打扮了。

　　二人双双瞧着共工，仿佛在等他一起“变身”，尤其是祝融，用那双饱含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共工扭头便走，只留给二人一个潇洒不羁的后脑勺，自顾自离去。祝融显然有些失望，火麒麟瞧他不顺眼，暗骂句：“没出息”便拉扯着他跟在后头。

　　待三人到达城镇中时，已快入了夜，洛凝轻车熟路的领着二人来了炎宿唯一的客栈前，抬脚就走了进去。

　　共工变出银钱递给店小二，店小二迎着笑脸接过，退回一部分，又拿出一把钥匙：“客官，这是您的房门钥匙，您的随从我们会安排在下人房里，您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他们上去伺候您。”显然，这店小二把祝融和火麒麟认成了共工的仆人。

　　共工拎起祝融的衣领道：“不必，他跟我一间，那个仆从随你安排。”说罢便拎着祝融上了楼，不顾身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火麒麟。

　　店小二见惯了南来北往的人，有些特殊癖好的人也是见过一两个的，因此也不过多看了上楼的两人几眼，又转了回来，对火麒麟也算客气：“小哥儿，那边儿就是晚上住的地儿。”

　　火麒麟揪起店小二的顶子破口大骂：“你瞎了眼了？哪只眼睛看见小爷我像下人了！！！”

　　“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看走眼了！”店小二惊叹这人的力气如此之大，使他双脚离地。

　　火麒麟怒气沉沉，放下他，效仿共工方才的样子变出一锭银子，“噹”一声扔在柜上，手指敲敲柜面：“如何？！这东西够不够住你一间房？”

　　店小二哪儿还敢多说什么。收了银子取出钥匙颤巍巍道：“客官，恕小人眼拙，这是大人您的房门锁匙，房间在那二位隔壁间，您慢走。”连珠炮一样的话从店小二嘴里秃噜出来，恨不得赶紧送走这位瘟神，虽说他心眼子里还是觉得这人是方才那位公子的随从，指不定这锭银子都是从他主子那儿偷来的。

　　可脸上哪儿敢露出半点不悦，这炎宿本就是神魔妖常聚之地，听说那炎宿峰上还住着个老妖怪呢，没准儿这波儿人就是什么神神鬼鬼的，得罪了哪个他都吃罪不起。

　　火麒麟拿着锁匙大摇大摆上了楼，路过隔壁时狠狠地咳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他受了冷落，推开自己的房门又用力摔上，怒吼道：“遇人不淑啊！！！都是造孽啊！！”

　　祝融在隔壁透过门纱看的一清二楚，捂着嘴偷笑：“这个笨蛋。”

　　“咳。”

　　身后传来一阵轻咳，祝融悻悻回头。果然，共工早已正襟危坐，呷一口热茶，一副打算三推六问的模样。祝融识相的很，搬来一把抵门的小板凳端端正正坐在共工身前，外加他自知理亏，低着脑袋不敢看他，身子足足矮了他一个头。共工常见他这幅认错的样子，以前在神界时便是这样，不过祝融总是知错不改，明知是错，下次还明知故犯，令人头大。

　　“做什么？”共工故意道。

　　“我不该偷着下凡，不该偷着用法术，不该变一个假祝融出来骗你......”祝融扳着手指头一项一项数落着自己的“罪行”——如数家珍。

　　”共工难得翘起了双腿，待他继续自曝。平日里祝融翘腿时他总说这般服仪不整坐姿不正，视为不雅，今日怕是气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祝融眼神飘忽，最后定格在了墙角的一株文竹上。那株文竹根梢都打了蔫儿，本来青绿色的叶茎也变得焦黄，有些甚至已经枯萎，整副样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共工见他盯着别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挪向墙角，看到将要枯萎的文竹时定了神。他越看那株文竹越像面前的祝融，一时间于心不忍。他这是在做什么？审问犯人吗？祝融可不是犯人，那是他的宝贝。

　　心中划过“宝贝”一词时，他不由得红了脸，生怕祝融瞧见，立刻起身转过头去，走向那盆文竹。

　　“共工，你干什么去？”

　　共工不搭话，在文竹面前蹲下身，轻轻抚了抚枯萎的叶脉：“定是你不听话，才会叫人把你搬到这不见光的角落里，不给你浇水松土，怎么样？如今受了制了，反倒觉得不痛快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祝融听到耳朵里，他挠挠后脑，感叹如今共工都会指桑骂槐了。

　　“不过......”

　　“嗯？”祝融应道。

　　共工轻轻一笑：“这些日子你一定辛苦了。”说罢渡了些仙气给它，蔫儿了的文竹瞬间重生，细长的叶茎上几滴饱满的露珠微微摇晃，欲掉不掉，像是在冲他打招呼。

　　祝融不由得扬起笑脸。

　　共工......最好了。

　　过了会儿，共工捧着文竹起身，祝融便知道献殷勤的时候到了，从他手中一把接过盆栽：“我来把它搬出去，明日就能晒着太阳了！”

　　待祝融在客栈外忙活了半晌回来时，屋里已经一片漆黑，桌上的蜡烛还冒着一缕白烟，窗户大开着。今日是月圆，窗外的月光格外皎洁明亮，照的屋内亮堂堂。他会心一笑，走到床边，刚巧床边有个空位，躺下去刚巧够睡一个他。

　　“共工，晚安。”

　　没有人回应他，屋子里静的出奇，他甚至听不到共工的呼吸声，但他就是知道，共工醒着。

　　许是心情好，屋子里竟也闻得到窗外的风信花香，闭上双目，就和睡在祝融峰上一样。

　　熟悉的感觉让祝融忍不住犯困，很快就入了梦乡。这时，方才早早就睡下的共工在暗夜中睁开了双眼，这双眼好似夜猫子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着光芒，死死的盯着旁边陷入熟睡的祝融。

　　仿佛在怄气一样，虽说他在见到祝融之后气消了大半，但仍有些气忍不住撒在自己身上——气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久都认不出他。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祝融的睡颜，这个人分明长得这样奇怪，风风火火的眉毛，圆的怜人的眼睛，直挺挺的鼻子，还有......共工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这万年来都稚气未脱的小肉脸——这样奇怪的五官凑到一起，竟能这么......好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棱角分明，一点都不圆润，看起来很不讨喜，难怪在神界有那么多神仙都怕他。一时间共工自愧不如，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丑，缩起脖子躺下，突然埋怨起女娲娘娘来了——怎得偏偏给了他这样一副丑容貌，不仅如此，因他常年不爱笑，人也没什么精气神，这还是上次来炎宿时那些大婶们告知他的。

　　他当真是变了很多，从前他只当容貌是辨认一个人的标记，大义凛然的声称容貌是女娲娘娘给的，人要做的就是接受，何来好看不好看一说，如今看来，自己也是当局者迷了。

　　突然，那个梦吻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共工翻来覆去，床榻“吱呀”作响，可那个吻就是挥之不去，像在强迫他做些什么。

　　不过片刻，他的嘴唇就贴上了祝融微张的唇瓣，没有停留太久，只一下便蜻蜓点水的分开。像是要债一般的心思油然而生——反正是你那日欠我的。

　　这么说还有些太牵强，共工思来想去，又轻声道：“就算不是你，也是你那替身欠的债，即是他还不了了，今日便由你来还，天经地义。”

　　“精通”人间钱货两清之道的共工自己做成了一桩买卖，虽说算是强买强卖，却也是做成了的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