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生（修改版）》荔枝嘟嘟

32、第三十一章 黎母崔依

　　楼梯平台。
　　黎止优斜靠在身后的墙上，双手还是随意的插在裤兜里，眉头隆起轻微的弧度，双眼注视面前笑得看似毫无心机的少女。
　　“什么事，优哥哥？”肖霖甜甜的笑着，亚麻色的刘海被风吹拂着，一双闪烁不定的眸子在亚麻色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未婚夫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啊，难道优哥哥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长大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娘子。”察觉到黎止优的不快，肖霖纯真的小脸蛋上立刻布上阴霾，豆大的泪滴已在眼眶里蓄势待发。
　　“那……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根本作不得数的。”黎止优摇摇头，耐心向肖霖解释，“小霖到处这么跟人说，会交不到男朋友的。”
　　“我为什么还要交男朋友啊，优哥哥就是我以后的丈夫了。”肖霖单纯的笑着，“这件事还是优阿姨主动向爸爸妈妈提出来的，所以实际上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回国的。”
　　黎止优俊秀的脸上染上不愉，不满的情绪如困兽般在心底慢慢生成。
　　又是母亲的主意？
　　只是——
　　不管是由于面前少女过于纯真的表情，还是肖家曾经对黎家的恩情，黎止优都无法对肖霖说上一句重话，即使一丝不悦的表情都不能表现出来。
　　似是察觉到了黎止优无法发泄的不满，肖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双手在背后拨弄着指甲，轻快如同主人愉悦的心情。
　　“优哥哥，我知道因为我们太久没见了，所以难免有些生分了，优哥哥一时不能接受这个安排也很正常。反正现在我们都还小，感情还可以慢慢培养啊……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了，对不对？”肖霖澄澈的眼睛望着黎止优，委屈的语气让黎止优不得不把欲吐的拒绝言辞硬生生吞了回去。
　　肖霖低声笑了笑，转身先向楼上走去，背对着黎止优的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决心，澄澈的眼底哪还有刚才的纯真？

　　肖霖，或者说黎止优未婚妻的到来，让本来归于平静的流金园再一次掀起了热浪。黎止优，流金园的校草级人物，本就是众女们垂涎的对象，只可惜黎止优对女生向来不亲近，让不少女生望而却步，转为远远观赏美男的行列。只是肖霖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不过，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黎止优对肖霖的态度并没有像肖霖那样热络，可偏偏黎止优也没有采取以往对女生的态度，对肖霖的任性、撒娇相当容忍——虽然明眼人都能瞧出他暗藏的不爽，所以这番矛盾的作为引发了让大家对他们关系的诸多猜测。
　　由缨子对肖霖的到来尤为不安，可以是肖霖是继Sarah之后又一个由黎止优特别对待的人，甚至威胁性更大。即使黎止优对Sarah另眼看待，也是欣赏的成分居多，何况，Sarah本人对黎止优并没有这方面的念想。
　　但是肖霖大大不同，先不说她那层摆在面前的未婚妻身份，她眼底偶尔滑过的露骨的志在必得就让由缨子胆战心惊。
　　＊ ＊ ＊ ＊ ＊ ＊ ＊
　　长假后回学校的第一天，在放假前就成立的“Star”乐队终于迎来了队员们的第一次练习。
　　为了心无旁忌的投入到练习中，几人都步调一致的退出了原本的社团，转而把全部精力投注到这个新成立的乐队，并乐队的基础上成立了流金园有史以来成员最少的社团——“Star”音乐社——一个以经营“Star”乐队为主体目标的社团。
　　这是一间空旷的音乐教室，是凭着黎止优几人的能耐向校方借来的供“Star”使用的专署训练教室。
　　此刻，正是流金园每日的社团活动时间。
　　如海浪般大气磅礴的音乐声在教室里响起，翻滚着，咆哮着，扬起似要把一切淹没的音乐巨浪。在音乐的渲染下，之后如同天籁之音的女声的加入就更有锦上添花之感。Sarah的音质非常好，对于音乐的演绎非常到位，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实有“绕梁三日”的韵味。
　　一曲过后，唯一的听众陆菁菁鼓起了掌，小脸涨的通红不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赞美的话：“好，就这样一鼓作气的练下去，在今年的比赛上踩下所有乐队吧！”说罢，双脚轻轻一跃跳上了一边的椅子，热烈的挥动着双手，“真想听到万众欢呼的呐喊声啊，Sarah，我看好你们呐！”
　　嬴花相当帅气地挑了挑眉，只是表情有些无奈：“这位真的是我们的经理？真怕丢尽我们‘Star’的脸。”
　　“话不是这么说，嬴花，”Sarah笑着走向放置茶杯的方向，脸上愉悦的笑容似乎感染了每一个人，“这样的激情，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吗？”
　　陆菁菁正是在Sarah的推荐下成了“Star”的经理，管理乐队的日常事务。虽然陆菁菁在音乐上的造诣小于等于零，但她随时随地迸发的热情正是“Star”不可或缺的因素，再加上她本人十分认真诚恳的态度，才得到了包括社长黎止优在内所有成员的首肯。
　　“那……我们再来一遍吧。”在嬴花的提议下，众人各就各位，除了显然神游天外的黎止优。
　　“黎止优，你没事吧？”听到Sarah的询问，黎止优终于回过了神，对上同伴们关心的视线，黎止优有些歉意。
　　“我没事，开始吧。”
　　发现了黎止优的心不在焉，聪慧的几人都猜出了原因，只是，作为朋友，也有不能干涉的事物存在。几人都如同黎止优一般骄傲，十分了解黎止优的心情，所以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番磨合下来，几人对各自的特质有了些许的认识，这支被大家寄予厚望的乐队，终于迈出了成长的第一步。看看外面的天色，察觉到时间不早，黎止优便宣布了解散。六人相伴着走到校门口，便各自道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黎止优沉默的坐在车内，头越发疼了起来，就好像有一把钝钝的刀子不停地切割着，拉扯着，满身的烦躁愈演愈烈，却无从发泄。
　　行驶了约半个多小时，车子缓缓停下，司机为他打开了车门。黎止优慢慢下车，狭长的双眼却始终注视着眼前的豪华别墅。
　　那是他的家。
　　可惜，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唯被冰冷的利益笼罩，如漫天大雾，侵入每一个细细的毛孔，最后顺利的侵蚀人心，腐化人心。
　　懦弱温顺的父亲，强势专制的母亲，和一栋堪比制冷机的大房子，三者合一便构成了他的家——一个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或许这些抱怨颇有着无病呻吟之嫌，因为在他厌恶着这个由金钱和欲望堆积而成的家时，却同样离不开由它们带来的欢娱和满足。
　　舒适的住处，优渥的生活，完美的家世，旁人羡慕的目光……普通人一辈子无法触摸的圣殿，他是如此轻易的得到，也是如此愚蠢的厌恶着。
　　黎止优自嘲着向别墅内走去，刚进门就捕捉到了意料之中的谈笑声。
　　既然肖霖已经回国，那么肖家的出现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即使还隔着一个门厅的距离，母亲崔依的高谈阔论声，父亲黎添温温吞吞的应和声，肖霖甜美的娇笑声此起彼伏的钻进他的耳朵里，构成“嗡嗡嗡”的躁人回响。
　　黎止优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的时光会有多么的难熬。
　　崔依一眼就看到了儿子杵在门厅外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更盛，连声唤着儿子的名字，直到黎止优慢吞吞的走来。
　　崔依强忍着不悦，心底暗暗责骂了几句黎止优的怠慢，面上还是一副为儿子骄傲的模样。
　　黎止优礼仪得当的向并不陌生的肖家父母问好，得到对方满意的夸赞后便在崔依的身边坐下。
　　肖霖浅笑地望着略显疲惫的黎止优，体贴地问道：“优哥哥排练很累吧，瞧你，脸色多差。”
　　“排练？”崔依停下与肖母的寒暄，这才发现儿子眉宇间显现的疲累，“在排练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噢，优哥哥可厉害啦，阿姨，”肖霖微笑着回到，语气中饱含赞赏，“优哥哥组了个乐队和社团，下了课就开始排练，很辛苦的。”
　　崔依却没有肖霖那般欣喜，她伸手捋了捋梳得齐整的贵妇头，神色间的不愉更盛：“怎么没听你说过，好端端的弄什么乐队，又是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吗？明天马上把它散了，我不准。”
　　“对不起，我办不到，”黎止优直起身体，认真的看着崔依，“那是我的爱好，我想做音乐。还有，嬴花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请您尊重他们，也尊重我的选择。”
　　“哎呀，突然间这么严肃做什么嘛，优哥哥，”见母子间的气场不对，肖霖连忙出声打圆场，眼底的狡猾之色渐浓，“阿姨，您别急，我觉得优哥哥有这么个爱好也挺不错的，这么多才多艺的优哥哥阿姨难道不喜欢吗？唔，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如果阿姨担心优哥哥在学校搞乐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呢，让小霖来照顾好了，您觉得怎么样？”
　　面对肖霖的笑脸，崔依勉强点了点头，还不住夸赞肖霖的贴心，一副恨不得马上把肖霖收进黎家门的架势。
　　“那么，明天我就正式把社团申请交给你了，优哥哥。”肖霖扯开个大大的笑脸，澄澈的眼睛直直望着一脸茫然的黎止优。
　　“你说什么？”
　　“呵呵优哥哥真笨呢，”肖霖“咯咯”大笑，眼底弥散着雾气般的柔情，“当然是要加入优哥哥的社团，替阿姨好好照看优哥哥啊。难道优哥哥不欢迎小霖？”泫然欲泣的表情立刻引来崔依威胁的眼神。
　　黎止优读懂了母亲的意思，若是没有肖霖的加入，这个孕育着他们所有人音乐梦想的乐队会在母亲的强势干涉下折腰，他们前期所作的努力都会在崔依的一念之间化为泡影。
　　如此一来，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见到黎止优表态，肖霖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清纯的脸上有着隐约的狡黠。
　　瞥见肖霖的笑容，黎止优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也许一开始，他就掉进了肖霖编织的陷阱，一步步的在母亲不知情的配合下，迈向破灭的目标。
　　他的心底不由发寒，那个记忆里曾经用软软的童音唤着他的单纯的女孩，已消失在成长的碎裂泡沫里。

　　送走肖霖及她的父母时，黎止优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晚饭时崔依若有若无的暗示性口吻和肖霖故作娇羞的笑靥在脑海中以慢镜头一样一点点回放，反对的无力如绝望的湖水般涌进心底，发出空落落的声响，闷闷的如同此时客厅的气氛。
　　“为什么一定要把肖霖推给我，”黎止优低着头，不想面对让他失望透顶的父母，“为什么你们永远不知满足……即使和肖家联姻，你们也占不尽所有的财富，你们的贪婪，什么时候才能有个限度？”
　　“贪婪？你就这么曲解我的苦心？”崔依气呼呼地起身走到黎止优，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态，“和肖家联姻，这是不可避免的决定，我以为身为黎家继承人的你，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你的婚姻，没有你自己作主的余地。我和你爸爸替你选的，就是最好的。”
　　“我从来不希罕做黎家继承人，你总是这样替我作自认为为我好的决定，你到底有没有替我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你儿子，不是交易品！”
　　优雅、稳重、冷静……这些虚无的东西被黎止优统统抛在一边，十几年来一直压抑着的真实性情在此刻完全爆发！所谓的黎家继承人该有的礼仪和品性，在崔依的强势下根本敌不过“自由”两字！
　　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苛刻要求黎止优都一直拼命承受着，即使有诸多不满，也从不表达出来。他其实有着身为黎家独子的觉悟，他的行为，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愿，他的身后，还有盘根错节的家族纠葛和黎氏企业的员工。
　　只是此时此刻，这些理智的念头，黎止优都已顾及不上，未来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如果都仿佛是父母从商场里为他估价后带回来的商品，他的人生，不免可笑透顶？
　　更何况，现在的他，有着想追寻的梦，即使，这个梦，他还没有抓住。

　　下一章，29日，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