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拨鼠之恋》小泉花王子

75、谢谢

　　“头还疼不疼？”白问起来的时候看到一脸担忧的外婆，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笼，一字不差，就是略有些朦胧，分不太清每字每句。
　　已经是中午了，十一点三十五分。
　　“还好。”白问硬着头皮想了想，好像是戚忱把他送回来的。
　　“喝点温水。”
　　天啊，情情爱爱的好烦，白问就着外婆的手喝了口水润润喉，赶忙去洗了个澡，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坐在吹风机前面，拿反了吹了半小时，结果头发越来越湿。
　　什么意思啊戚忱，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白问看男人心也一样，他现在清醒了，记忆回笼，自己和戚忱昨天晚上在酒店走廊的拉拉扯扯也历历在目。
　　白问摸了摸自己有点微卷的额前发，叹口气。
　　从微信的黑名单中找到戚忱的那个灰不拉几头像，撇撇嘴，犹豫再三，还是放了出来。
　　这可是他这种好脾气的人第一次搞拉黑的戏码，业务不太熟练，总之放出来之后，盯着空白的对话框看了好半天。
　　以前的那些记录都删掉了，好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
　　算了。
　　白问千回百转的想了好半天，咬着下唇，打算先找外婆探探口风。
　　“昨天晚上我真是喝多了，看来我酒量不行。”白问凑过去倒了杯白水，装作不经意的说，“好像断片了，谁送我回来的？”
　　外婆把饭闷好，没说话，再把案板拿到面前，开始剁葱。
　　白问坐到小椅子上：“我觉得考的挺好的。”
　　“你觉得好就行。”外婆叹口气，“你爸妈早上本来想问你的，结果你睡的好沉，没叫醒，他们中午回来带你出去吃饭。”
　　“啊？”白问看外婆在剁菜，“你不去啊？”
　　“我凑合点吃了算了，正在收东西呢。”
　　“收什么？”白问敏感的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你要去干嘛啊？”
　　外婆又叹口气，好像格外多愁善感，把菜刀也放下来了：“小问，前几年你爸妈在三亚买了套房子，我想的是去那边住。”
　　什么跟什么啊！
　　白问一起床就接到两重重击，咬紧牙关：“你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说？”
　　“你之前要高考，我哪里跟你说这些。”外婆把白问推出厨房，“厨房多闷，去饭厅说。”
　　白问被推到大椅子上坐下，还张大嘴巴呢：“三亚？大夏天的你一个人住那里啊？你身体不好，别热中暑了！”
　　“怎么可能呢。”外婆笑着，“有空调，那个房子你没去看过吧？挺漂亮的，装修也好，我退休工资也拿的高，请个保姆来给我做个清洁绰绰有余，再说你爹妈也不会把我一个人丢那里的，现在交通方便，想什么时候飞去都行。”
　　白问还是觉得哪里不妥贴，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刚上高中的时候，外婆就提出过想自己住，不带白问了，可王陵和白城实在太忙，再加上白问对外婆的感情实在太深，一时间也分不开。
　　现在都高考完了，按一种文艺的说话，完成了朝九晚五学生时代的最后一次蜕变，那外婆也应该休息一下，安享晚年了。
　　道理都懂，就是心里闷得慌。
　　白问没想到自己高考之后，就要送走朝夕相伴十几年的外婆，早知道就不高考…
　　他霎时间又鼻酸，却觉得，已经是大人了，哭真的太丢脸了。
　　“你什么时候走呀。”白问吸了吸鼻子，“爸妈都知道？”
　　“我一年多以前就跟她们说了，等你高考完就去那边住，估计下周走吧。”外婆笑着把手放在白问的手上，被外孙反手攒紧，“说起来，那个时候，你和小忱还在搞对象呢。”
　　白问张张嘴，吃惊把他的鼻酸中和了，吃惊于外婆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这一年多以来，外婆的态度都是避之不及，甚至戚捷来也会刻意避开关于戚忱的话题，只当是普通邻居。
　　“怎么嘴巴闭不上？“外婆奇了，“你考试用嘴握的笔杆子？”
　　白问翻了个白眼，“您瞒我瞒得好苦，还不许我难受一下吗？”
　　“小忱回来了吧？”
　　白问低下头，有点惭愧：“嗯，昨天我见着他了。”
　　“还是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外婆捏了捏白问的手背，佯怒道，“好不争气的东西，看着人家长得好看就喜欢，没见过世面就这副德行。”
　　“我没有，我没理他。”白问高傲的说，又低下头，“您觉得他好吗？不带偏见的说。”
　　“哪能不带偏见，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就是尚公主我觉得都配不上你。”
　　外婆也高傲，“其实我能理解你喜欢小忱，这孩子确实成熟，模样也好，聪明，家境也殷实。实话跟你说吧，要是小忱是个女的，就算我发现你们偷偷搞对象，我也不会非要你们断掉。”
　　“所以异国都是找的借口吧？”
　　白问歪着脑袋，结果被打正了。
　　外婆以前就是在教育机关工作，说话有老干部的风范：“这么跟你说吧。为什么青少年喜欢偷偷抽烟，逃课，喝酒？再上升一点，容易犯罪？因为青少年最缺少辨识能力，他们太非黑即白。真的觉得烟味很好闻吗？真的觉得酒很好喝吗？逃课真的能获得满足感吗？这是虚荣心，知道了吗，每个年龄段都有虚荣心，但青少年的虚荣心都太不成熟，满足虚荣心的方式也过于激进。”
　　“我喜欢戚忱就是虚荣心吗？”白问抠抠桌子，“那我应该跟校花在一起。”
　　“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被戚忱吸引？”外婆把白问的手打掉，警告他别搞破坏，“是因为他好看？是因为他家里有钱？还是因为他看上去比你们这些小屁孩都成熟？”
　　“都有！”白问梗着脖子，“他们家牛排好吃，和他在一起我就能白嫖牛排！”
　　“对吧，这其实也是虚荣心。”外婆顺水推舟，“你喜欢戚忱，还是你和戚忱在一起能满足你的虚荣心，你那个时候真的能明白吗？我问你，你觉得自己喜欢男的，除了有点害怕，是不是还有些兴奋和迫不及待？”
　　白问没话说。
　　“所以，于情于理，你们都不该在那个时候搞对象，就算你是同性恋，也应该在正确的时候，真正能辨别的时候，再替自己做决定。”
　　外婆摸摸白问的头，白问闻到外婆身上有点樟脑丸似的味道，这是外婆独有的味道：“我没有鄙视你的意思，你是我的外孙，我的孩子，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男生在一起，你的责任会更大，担子会更重，我怕你太累。所以在你绝对承担不起的年龄，我不能让你因此受到伤害。”
　　白问憋不住了，酸气一阵阵的熏上来，他开始抽泣。
　　“好了，言归正传，你现在还喜欢小忱对不对？你刚问我谁送你回来的，你就是想让我跟你提他，你那点心思我能看不明白，现在提了，你又在这里哭。”
　　白问抽出草纸开始擦鼻涕。
　　“不是戚忱送你回来的，你昨天做梦呢，人家在国外。”
　　“不可能，我高考完出考场就看到他了！我那个时候没喝醉！”白问下意识反驳。
　　“好啊，戚捷胆子大了，还骗我一个老人家。”外婆气鼓鼓的，“他跟我说你们是在酒店偶遇。”
　　白问不知道这茬，下意识担心起来：“戚捷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您不喜欢戚忱，介意他，估计戚捷…”
　　“这么快就帮亲家说话啊？”外婆把纸巾盒塞进白问怀里，“擦你的鼻涕，老天爷，我收回刚刚的话，你现在还跟个小孩似的，我看你和小忱在一起得是你吃亏，我担心你受到伤害，你们还是继续断着吧。”
　　白问笑了，眼泪又飙出来，进退两难，怪难受的。
　　“我还是不太支持你们的恋情。”外婆正色道，“但你现在能自由选择承担或不承担这个责任了，所以我不会再干涉，只是一句话，不管是什么同性恋还是其他的东西，你在下决定之前，都得做好所有的准备。”
　　“你真的喜欢男的吗？你再问问自己。”外婆轻轻的摸上白问的脸，“好好的，跟我说。”
　　“嗯。”白问的眼睛虽然因为哭过而蒙蒙的，但最深处的眼仁和目光无比清明，“我喜欢戚忱，不是因为他们家牛排好吃，也不是因为虚荣心。”
　　“没人叫你表白。”外婆怒了，“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男的，你以后和戚忱分手了呢，你还会找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不会找女朋友。”白问低头，“我对女生没兴趣，不害人家。”
　　“那还是找男朋友？”
　　“这个我好难说。”白问可苦恼，“我要是再答应戚忱和他谈朋友，我就不会再跟他分手了，我真的太喜欢他了，五百多天，我都没忘了他。”
　　“你好没出息，我不跟你说了。”外婆站起来，鄙夷的看了自己的外孙一眼，“你爸妈过半小时估计就到家了，今天好好宰他们一顿。”
　　白问把椅子推回去，站起来，用力抱住外婆：“谢谢您，我好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