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渣了偏执霸总》袖扣不缝

38、第 38 章

　　记者手里的长|枪短炮像是具有切实的破坏力，黑漆漆的镜头和刺眼的闪光灯就像是轰炸机在往这家小小的咖啡厅投射炸弹，所见皆是茫茫焦土。

　　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要说温然最讨厌的是什么，那一定是记者。当温家破产和温家夫妇自杀的消息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时，温然的世界就被密密麻麻的闪光灯挤满了，他根本没来得及难过，因此当那些记者问他为什么没哭时，他觉得这些人都是神经病。

　　破裂的伤口还没反应过来应该结痂，新一轮的攻击就已经上演了，他们的问题像是一柄柄小刀，不断地在来不及愈合的伤口上增添新的伤口。

　　全世界的人好像都不在乎他的感受，那些人只在乎他有没有哭，有没有崩溃。只有许之炀，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问，那段时光的记忆曾经被温然潜意识地模糊了，现在却变得清晰起来。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被那些记者困扰太久，这时候终于想起，那是因为许之炀一直挡在他前面。报警，解决冲突，善后，为他把记者挡在外面，替他和上门要钱的人进行周旋，帮他请律师处理剩下的经济问题。

　　温然的记忆里，许之炀一直都很理智，但这时候他想起来，那时候的许之炀常常是眼睛红着来见他的，也许是哭过，又或者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但许之炀从头到尾没抱怨过一句，温然甚至没意识到许之炀其实也是难过的，毕竟那两个人称得上是他的养父母了。

　　这才过了多少年，当年的那一幕又一次上演了，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变了人。

　　老许声嘶力竭地在镜头面前进行着控诉，普通穷苦父亲的形象被他表现地淋漓尽致，但这并不是重点，他知道许之炀一定有手段对付他，所以，他把温然也拉进了受害者阵营。

　　温然愣了很久，直到记者的话筒怼到了他面前。

　　“请问你对于许之炀这种不赡养父亲，抛弃你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吗？”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哪里谈得上他抛弃我，真是好笑。’

　　温然在心里预演好了这句台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辆熟悉的公务车驶进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原本聚在咖啡厅前的记者群突然之间同时朝着那辆车跑去了，许之炀眉头紧蹙，下车的时候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记者们蜂拥而至，将他周围彻底堵死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目光在咖啡厅前不停地寻找，直到他看到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脆弱的要命的小男孩出现在记者群里。

　　温然拼了命的往里挤，几次三番差点被人推倒。

　　“然然！”许之炀伸出手，“过来！”

　　温然艰难地把手伸出去，当许之炀将他握住的时候他觉得特别安心。只要躲在这个男人身后，那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以前就是这样，现在也可以这样。

　　许之炀也是这样做的，他下意识将温然往自己身后藏，然而，温然却突然撒开了手，挡在了他面前。

　　“许伯伯的消息可能有些滞后了。”他喘着粗气，脸颊微红，毅然且镇定地面对记者的镜头，无比肯定道：“我和许之炀最近的确发生了一些矛盾，分手是我提的，并不是你们所谓的抛弃，另一方面，关于许伯伯的言论，我想大家听一听这个音频……”

　　温然正要摁开手里的录音笔，许之炀突然重新握住了他。

　　来自头顶的那道目光显得有些迟疑却也炙热，温然一时间有些不大自在。他愣愣地看上去，却看到许之炀将录音笔从他手里拿了过去。

　　“不重要。”许之炀轻声道。

　　这时候，文毅带着几个保安匆匆赶了过来。

　　“许总，上车吧。”文毅道。

　　温然有些无措，他想将录音笔拿回来，结结巴巴道：“那个，许之炀，里面有我……”

　　许之炀摇摇头，“关于我父亲的事，我后续会做出回应，大家不用着急，至于我父亲有什么想说的……”

　　他冷冷地看向远处那个男人，“许崇德，我劝你抓紧时间，能从我这里捞到一分钱，算你有本事。”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按下了录音笔上的删除键。

　　做什么比说什么显得重要得多，后来出现在网上的照片里，许之炀是搂着温然的腰上的车。

　　闻扬的公关做得很迅速，在老许的刀还没拔出来的时候，许之炀就已经给他摁回去了。都说人言可畏，这个事情还得看谁的嘴比较多，老许一个人说的话总抵不过老家那些乡亲们的嘴，都在一个村里，老一辈的人是看着许之炀长大的，就算是比年纪大，村里最穷的那户齐奶奶，可比老许的年纪大多了，齐奶奶说许之炀过得辛苦，没爹比有爹好。

　　“你说他精明？”许之炀抵着唇角轻轻笑了声，他端出一杯咖啡放到温然面前，“他要真的精明就不会来找我了，不找我的话，文毅每个月还给他打几千块钱，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你觉得他也算精明？”

　　“钱？你每个月还给他钱？”温然刚一碰到杯子，听到这话时手一抖，咖啡泼了不少下来，“嘶！”

　　许之炀脸色微变，赶紧将咖啡拨到一边，替他将手擦了擦，“我叫他们拿烫伤膏。”

　　“不用！”温然赶紧道。

　　许之炀握着他，没让他动，也不知道是被咖啡烫到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温然觉得咖啡的温度从手上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即便如此，他却还觉得许之炀的手很热。

　　许之炀不肯松，他也没再试图把手往外抽了。烫伤不算严重，没必要用药，但许之炀还是叫文毅把药送进来。

　　文毅走的时候冲使了使眼色，温然有些不敢看他，便低着头，任由许之炀将药膏涂在烫伤的地方。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谁也没再先说话，这种尴尬而微妙的气氛在酒店的时候他们也经历过。

　　温然一开始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许之炀为什么会给老许钱，但很快他就想通了。许之炀是一个完美的人，他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因此选择不见老许，别人对他如何那是别人的事，该他做的他一样不会少。

　　但是……真的很委屈哎。

　　温然想到这，鼻子不由得一酸。

　　“许之炀，我……”

　　“先前你说的还算数吗？”许之炀突然问。

　　温然微怔，“什、什么？”

　　“你说分手是你提的。”许之炀道。

　　温然咽了咽口水，手指微曲，碰到了许之炀的掌心。先前不过是对记者的说辞，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在一起过，又哪里来的分手。

　　当然是不算数的。

　　真要把以前的关系强行扭曲一下，那分手这件事也是许之炀提的。

　　但鬼使神差地，温然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把提分手的那个人算作是过错方的话，他愿意当这个过错方，至少能减轻一点自己心里的自责。

　　“我爸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这对我来说很简单，他再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事实就是事实，证据确凿，他改变不了。”

　　许之炀叹了口气，“但有一方面的舆论对我来说很不利，如果继续发酵下去，我可能会暂时提出离职。”

　　作为公司总裁，个人形象极易对公司产生影响，可既然老许的事情都能完美解决，还有什么能让许之炀这么为难？

　　温然吓了一跳，“是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许之炀点点头。

　　“是我们的事？可是我不是已经说是我提的分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温然慌了神，他骤然间想到，在外界看来，许之炀能走到今天，少不了温家的助益，无论他们之间谁是真正的过错方，在外界看来，都是许之炀对不起他。

　　这种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舆论使得许之炀必定会处于下风，温然咬紧了唇，他怎么也想不出解决这一切的办法来。

　　“该怎么办啊？”温然红着眼睛问：“我该怎么办啊许之炀？”

　　许之炀轻轻碰了下他的眼角，指腹擦去眼角的水痕，“你提的分手，又不准我提复合，我能怎么办啊？”

　　温然一下子呆住了。

　　“我不知道然然想让我等多久，可惜，在感情方面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许之炀勾起唇角，“小廖总说，我应该有耐心一点，好的感情是熬出来的，太主动的人是不会被喜欢的。可我，就是等不及。”

　　他凑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像是一种诱导剂，温然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想，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比许之炀更好看的男人了，爸妈一直都不赞成自己的性取向，但好笑的是，他们却亲自把这个人送到他身边来了。

　　温然想，这也许是他们给自己的一种补偿。在父母方面，温然觉得自己和许之炀差不了多少，爸妈还在的时候忙于事业疏忽他，平时看上去是一对坚韧的夫妻，可在公司破产的时候却承受不了刺激离开他。

　　他和许之炀，从某种方面来看，倒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许之炀需要一个家，而他需要许之炀。

　　“然然，你不说点什么吗？”许之炀问。